‘切。’

    心里盼着对方看不上，把《daybyday》留给自己，可现在呢？这帮人一个笑的比一个欢实，包括那位带队过来的主管，也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一想到有首好歌曾经摆在自己面前，现在却要离自己而去，偏偏自己还无法阻止，张怡倩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郁闷。

    当然，郁闷归郁闷，张怡倩并没有表现出来。

    要知道，今天之所以会把对方叫到工作室来，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室这边有录音棚，可以随时修改歌曲中姑娘们不满意的部分，更是因为这边是主场，在这边谈买卖的话，能够占据地利，在气势上获得优势。

    毕竟苏谨言是苏常英的亲弟弟，虽说还没跟工作室签约，但也算是自己人了。于情于理，都要帮他一把，别让他在与其他公司的合作中吃了亏。

    事实上，张怡倩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商谈结果，确定自己能不能捡漏只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帮苏谨言站台撑场子。

    “歌曲没问题吧？”收拾好心情，张怡倩拿出了老板的气派，看着那位带队过来谈判的主管：“陆主管，你看这个价格……”

    “张老师，苏老师，两位请放心，价格方便绝对让你们满意。”陆姓主管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准备的合同，两位可以先看一看。要是有什么疑问，不用客气，直接给我说。我能做主的，当场给你们修改，不能做主的，我也会立刻打电话反馈给公司，请示上级，第一时间给两位做出回复。”

    “倩姐，你帮我看看吧。”对这方面的事情没什么经验，苏谨言把文件夹接过来，直接推到了张怡倩的面前。

    “行，我先看看。”

    张怡倩集中精神，翻看起了文件夹里的合同。因为屋里有点安静，气氛也突然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也不知道是想要打破这份尴尬，才主动提起了话题，还是原本就在心里存着这件事，只是现在找到了机会。突然间，陆主管把视线转向了苏谨言，向他提了个问题：“苏老师，听说您跟我们家晨晨聊过一些跟‘如何打造女团’有关的话题，现在正好没事，我能向您请教一下么？”

    “呃。”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苏谨言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看看张晨晨，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回答，知道这事儿是她报上去的。再看看陆主管，发现他的表情挺诚恳，没有挑衅的意思。

    苏谨言点点头：“陆主管客气了，别说请教，论经验，你才是前辈。我呢，就是自己瞎琢磨，有点儿不成熟的想法。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互相交流，也让我跟你取取经。”

    “苏老师。”陆主管笑了笑，还是那副谦和又尊敬的表情：“您太谦虚了。不瞒您说，那天晨晨把消息报上来之后，我们公司里开了个会，对您在短信中提到的一些要点，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和讨论……”

    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短信交流，张晨晨已经跟苏谨言挺熟悉了。因为这份熟络，她终于在苏瑾言的要求下改了口，即便是当着公司主管的面，也没有再称呼他为老师，而是直接喊了声‘哥’。

    而此时，也是因为够熟悉，张晨晨才会主动插话：“谨言哥，陆叔叔说的都是真的。那天开会，我也在场。你知道么？我们公司的大老板章总说您是个天才。要不是因为他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他也很想跟你见个面，好好的聊一聊呢。”

    “章经纬章总么？小晨儿，回头帮我带声谢谢哈。”

    “那你现在多说点儿？”眨眨眼，张晨晨巧笑倩兮的卖了个乖：“谨言哥，你肚子里那么多主意，掏点儿出来，给我们讲讲呗。”

    反正闲着没事，而且人家是女团，跟自家业务存在冲突。

    更何况，精灵女孩发展的好一些，自己从歌曲销售中得到的分成也能多一些。

    “行。”点点头，苏谨言把视线转回到陆主管这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咱们就随便聊聊。”

    “谢谢。”一边感谢，一边从公文包里掏了个小本子出来，陆主管眼中闪着期待：“我能先问一问……”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也有偶像团体的存在。但不同的是，无论是身处半岛的南韩，还是隔海相邻的岛国，都没有那种走亲民路线的偶像组合，至于偶像产业刚刚起步，发展速度更慢一步的国内，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说白了，这个世界的偶像产业还没迎来转变，仍然处于‘偶像应该高高在上，必须要保持神秘感’的年代。

    为什么上京电视台选秀组建女团时，选的成员都是同一类型的？这里面也掺杂了一份由大环境而来的影响——正因认为偶像团体需要保持神秘感，成员们私下里是什么性格并不重要，所以，才没有在选秀的过程中考虑‘多样化’和‘差异化’的因素。

    也正是因为在这样的背景下，苏谨言在短信中提到的那些要点，才会显得如此别出心裁独树一帜，引起了精灵女孩所属的星辉娱乐经纪公司的关注和重视。

    “先说说外形吧。我个人觉得，一个团体中，必须要……”

    “然后是每个人在队内的定位，必须要呈现出不同，比如说……”

    “还有，我觉得吧，现在这个时代，玩神秘已经不太合适了。毕竟科技已经如此发达……”

    “……相比于看不见摸不着，高高在上的偶像，我觉得，还是接地气，能够展现出生活感的偶像更容易获得粉丝们的喜爱。”

    “……优点也好，缺点也罢，总之，发现偶像身上也有跟自己一样的地方，才更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有了亲近感，才有凝聚力。说起来，就跟父母养孩子似的，只有自家孩子，才会没日没夜的想着念着。个人认为，培养偶像，就是让粉丝们玩养成游戏……”

    既是因为陆主管边听边记的行为，也是因为七位少女闪着星星眼的崇拜，苏谨言越说越来劲。

    不是那么重要，可以拿出来随便说的。针对性很强，原本应该留一手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苏谨言甚至还扔出了一句‘想要抢人气，拍团综是杀招’的话来。

    “团综？”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陆主管眼神一亮，赶紧拿笔记下。

    “就是团队综艺。”苏谨言的心情还飘在半空中，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又送出了一份大礼：“我说的可不是棚内拍摄的那种游戏类型的综艺节目。所谓的团综，重点要放在‘真实感’上。通过节目中的表现，向观众们展示偶像们的另一面，制造出容易吸引粉丝的反差感，才是真正的目的。”

    指了指七位排排坐的精灵女孩们，苏谨言举起了例子：“打个比方吧，就说张晨晨好了。如果是去电视台参加棚内综艺的录制，她表现的再好，观众也只会觉得那是台本里提前安排好的，不会对她本人产生新的印象。

    但如果是拍摄团综，比如说，让这帮孩子去乡下，体验一下自给自足的生活呢？那么，看到张晨晨在地里种菜，看到她在厨房里生火做饭，观众们会怎么想？

    要知道，她是个演艺世家出身的偶像，对于这些生活中的琐事，她跟同龄人一样不熟练，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她十有八.九还不如其他同龄人。

    如此一来，在整个拍摄过程中，她少不了会遇到一些剧本中没法安排的小意外。观众看到这些意外状况，就会感受到一份棚内综艺所欠缺的真实感。再然后，张晨晨应对意外时的反应，也会让观众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留下一份深深的印象。

    啊，原来这孩子也有不擅长的一面啊……只要观众们有了这个想法，再看她，就会多出一份亲近感。陆主管，看你的年纪，应该也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吧？站在你的角度，你是更喜欢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的艺人呢？还是喜欢那种跟‘别人家孩子’一样完美的艺人？

    是个人就有缺点，玩神秘感，只能掩盖一时，不可能瞒一辈子。等到哪天观众们反应过来，想起电视里的明星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这份因为神秘感而来的追捧，也会消失殆尽。

    与其等到那一刻，不如先把接地气的那一面展示出来，并利用好这一面从观众那里争取同感。而我说的团综，emm，也就是以整个团体为主的真人秀，应该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洋洋洒洒的，苏谨言说了一大堆话。这些话不仅让陆主管和女孩们的眼神亮了起来，看完了合同的张怡倩也一同受到了吸引，升起了几分兴趣。

    想起苏谨言之前弄了几个综艺策划的本子，现在还在公司的保险柜里放着，张怡倩突然插嘴说道：“谨言啊，你不是有现成的策划么？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去挑一个适合她们的出来，让陆主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