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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赤狐九吃完了晚饭, 坐在院子里老头的躺椅上纳凉,手里还拿着一把大蒲扇扇风。

    小镇院墙低矮,民风淳朴,路过的邻居大娘好奇探头, “你是谁呀, 老刘头呢?”

    赤狐九翘着二郎腿, 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是他儿子,他回老家去了。”

    大娘上下打量他, 知道老刘头确实有个儿子在仙门里学法术,却不想都长这么大了,“喂哟, 老刘头的儿子呀, 这么多年不见, 竟生得这般俊俏了!”

    院门没关, 大娘说着就进来,问他今年多大,娶妻没有,说她远房亲戚家的小侄女今年刚笈笄,生得可水灵……

    赤狐九长到八十岁还没被人催过婚,拧着眉毛看她, “你再说一遍?”

    他站起来, 叉着腰, 个子本来就高,脸上表情更称不上友好,修行之人身上威压甚重, 大娘身子因畏惧而微微后仰, 像只可怜的仓鼠。

    纪圆刚巧端着大碗从屋里出来, 皱着眉头把碗往他面前一搡,“赶紧喝。”

    这个杀千刀的看人家许镜清天天喝甜汤,他也要喝,反正许镜清有什么他就必须要有什么,没有就去抢,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不讲理。

    大娘一看俩人这架势,还以为纪圆是他媳妇呢,哈哈笑了两声缓解尴尬,“嗯嗯,真般配,呵呵……”

    纪圆推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赤狐九端着甜汤,差点撒出来,偏头看她,“诶,我劝你跟我说话客气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俘虏知道吗?”

    她确实是常常忘记自己是俘虏这件事来着,没啥可说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大娘还站在那,听俩人对话感觉平时生活挺有情趣的,捂嘴偷乐。

    赤狐九刚坐下准备喝甜汤,又抬起头来看她,“看什么看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好凶啊!大娘吓跑了。

    喝完了甜汤,赤狐九把碗往地上一搁,背着手出去遛弯了。

    好巧不巧,遇见七巧节出来游船的那对夫妻,男人断了一条胳膊,妻子陪着坐在河边树荫下纳凉,看见他立马认出来了。

    那天黑灯瞎火的,虽然是顶着许镜清那张脸,但他本人亦有七分相似,脸貌差不离,走路那股子嚣张气势却是一瞅一个准。

    男人站起来喊人,“就是他,就是他打人!还把人姑娘扔到水里去!就是他!”

    又有人认出他,“诶对对!就是他,七巧节那天,把织女庙里的嬷嬷赶出来了!还欺负一个小姑娘,我看见了!”

    晚饭后出来遛弯纳凉的人多,乡里乡亲们都认识,吆喝一声都站起来骂他,“哪来的生瓜蛋子,这么嚣张!”

    赤狐九才不怕他们,“老子前天才过的八十大寿!论辈分你还得管我叫声爷爷知道吗?有本事来啊,全部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赤狐九撸起袖子要跟他们干架,有人说你不就是仗着有点修为,你有本事别用法术啊,硬干啊。

    赤狐九说硬干就硬干谁怕谁啊。

    一帮老少爷们就在街面上干起来了,女人们拉不住,说别打啦别打啦,隔壁大娘也在场,拍着大腿嚷嚷,说这是老刘头家的儿子!

    男人们说管他谁家儿子,正好代他爹教训教训,让他晓得锅儿为什么是铁造的。

    可赤狐九常年练剑,就不算用法术不用剑,那也是个练家子。加之阿奴颜狼性教育,他小时候困兽场乱斗,长大了战场上刀口舔血的,普通老百姓哪里打得过他啊。

    隔壁大娘起初还怕他挨揍,再一看,谁能揍得过他呀,他左一拳右一拳把人揍得满地爬,还站在那放狠话,“起来打啊,继续打的,刚才不是挺能的吗?”

    隔壁大娘一看苗头不对,嘿搓嘿搓跑去老刘头院里扯着脖子喊:“老刘家媳妇!老刘家媳妇!你男人在街面上跟人打起来了!快去管管呀!”

    纪圆出来一看,糟了,赤狐九果然不在!

    她跟着大娘上街一看,赤狐九力拔千钧,一只胳膊扭了两个壮汉,脚底下还踩了一个,整个一土霸王,还耀武扬威在那喊:“来啊来啊接着来啊!”

    他双手不得空,有人瞅准时机,跳起来一板砖就拍在他后脑勺上,顿时血流如注。

    纪圆倒吸一口凉气,完蛋了!这下子他要杀人了!

    赤狐九没用灵气护体,脑袋上给人一板砖拍懵了,站在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纪圆赶紧挤进去把他拽出来。

    也亏得这一板砖,不然还真是难收场,女人们一窝蜂冲上去抢救自家男人,纪圆也拖着赤狐九赶紧往家跑。

    赤狐九嘴巴大张着,看样子是给人拍傻了,纪圆扶他坐在床边拿帕子给他捂着脑袋,又跑出去挨个道歉赔钱。

    要不是还想打听许镜清的事,她才不管这个皮孩子了,几十岁了还上街跟人打架。

    但不得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别管多大年纪,在某些方面真是幼稚得可以。

    飞速处理好,纪圆急忙赶回去,赤狐九还坐在床边,脑袋给人开了瓢,血流了半个身子,一身黑衣倒是不显,但手一摸全是血。

    纪圆气死了,真是恨不得扇他两巴掌,“你就跟许镜清一个样!是不是亲兄弟啊你们,是亲兄弟吧!”一样的冲动,一样的做事欠考虑,一样的蠢。

    还打架斗殴,这下好了,脑袋给人开瓢了,他以为他是热血高校小栗旬啊!

    赤狐九呆呆坐在那,纪圆把他衣服扒了,只剩一条裤子,啪啪两巴掌给他拍在背上,立马红一片。

    她合理怀疑许镜清跟赤狐九就是一个爹妈生的,若是没有血缘关系,这世上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啊,还同样是天生剑骨。

    但赤狐九是阿奴颜的儿子,阿奴颜是异界人,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那许镜清是否也是阿奴颜所出,也拥有异界血脉,算半个异界人。

    所以赤狐九常年戴着面具,就是因为他们长的太像,连个头身材都差不离。

    难道是传闻中那位早逝的许家老爷年轻时跟阿奴颜生的吗?可修界之人,最是讲究遗传资质,许家老爷能生出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仅仅只靠阿奴颜一个基因优秀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许家真有这么好的基因,就不仅仅是当平常界首富这样简单了,说句不夸张的,有那样的家底,挤下太初成为平常界第一仙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许家除了许镜清,没听说有谁拜入仙门。

    疑问太多,许镜清的身世很重要,她必须得打听清楚,已经决定就从赤狐九身上下手。

    但现在赤狐九还在发懵,脑袋上吧嗒吧嗒往下滴血,在背上流成了一条小溪,可见这一板砖拍得着实不轻。

    纪圆把他脑袋上捂着的帕子拿下来拔开头发一看,好家伙,巴掌大那么一个口子,再不治真死了。

    但把神识搁在这么个家伙身上太危险了,纪圆去厨房掂量了下烧菜那口大铁锅,觉得重量挺合适的,提着锅出来摸了摸赤狐九的额头,“我的好小叔,嫂嫂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乖哈。”

    赤狐九茫然转头看她,纪圆两手操起大铁锅哐地往人额头上一砸,赤狐九脑袋转了两圈,身子软软倒下,晕了。

    赤狐九身上有很多疤痕,都是陈年旧伤了,褐色的痕迹,一条一条,长长短短,遍布全身。

    许镜清也受过很多伤,但他身上很干净,蟾木院长老是他的专职医修,他享受整个太初仙门最好的资源。相比之下,赤狐九在异界看起来并不怎么好过。

    给他擦血的时候,纪圆又在他颈后发现了跟许镜清一样的十字印记。

    许镜清拔剑的时候,颈后印记会裂开发出白光,剑柄自然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抽剑就从后脊拔.出来。

    但赤狐九这个不太一样,印记是黑色的,周围有血痂,不似天生。

    纪圆猜测他这个剑骨极有可能是人造的。

    是啊,天生剑骨,几千年难遇,不是你想有想有就能有。

    纪圆对这兄弟俩的身世充满好奇,小叔子虽然顽劣,但看在许镜清的份上,勉强给他治治伤,擦擦血吧。

    纪圆心中再次感慨,我踏马实在是太善良了。

    赤狐九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了,脑袋后面的瓢好了,但还是很痛,一摸额头,好大一个寿星包啊。

    他想起昨天跟人在大街上干仗来着,掀开被子就要出去报仇,“敢打老子!”

    纪圆按住他,“别惹事了,当心叹仙盟把你抓起来!”

    赤狐九抿着唇一想,还挺聪明:“那你为什么没跑,也没把我交给叹仙盟?”

    纪圆理了理裙子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我呀,什么都知道了。”

    赤狐九额头高高肿着,看起来特别滑稽,“你知道什么?我脑袋上这个包是你打的吧?你以为我不记得了?”

    纪圆笑:“我的好小叔,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出卖你呢?”

    赤狐九凝眉,“你在说什么?”

    纪圆说:“许镜清是你哥哥,那我可不就是你嫂嫂,你是我小叔子,我理应护着你,瞧我还给你治伤来着。虽然你是个可恶的异界妖人,但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赤狐九警惕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纪圆摊手,“这不明摆着的事吗?眼瞎了才看不出吧?”说着又像安抚小狗似的揉揉他的脑袋瓜,“看你这一身伤,阿奴颜对你是不是不太好,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给嫂嫂听。”

    赤狐九哈哈笑了两声,“你在套我的话?”

    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比许镜清聪明很多,或许是成长环境不同导致的。

    太初仙门是个和谐友爱的门派,许镜清沉迷于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久而久之养成那样的单纯性子。而异界崇尚武力,阿奴颜孩子又多,想要得到重用和喜爱,势必要付出许多辛苦。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小孩,一定很缺爱。

    纪圆摇头叹气,将他的手抓过来搁在膝盖上,露出老母亲般的慈祥笑容,“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嫂嫂来疼你,哥哥也疼你,好不好,咱们去找哥哥,以后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赤狐九眯着眼睛看她,反客为主拉住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那嫂嫂为何脱我衣裳?哥哥不在的日子一定很孤单吧,小九来陪嫂嫂吧。”

    纪圆战术后仰,“诶,你这就不对了,老话说兄弟妻不可欺呢!”

    赤狐九笑得邪性:“老话还说好吃不过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