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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缚虎
    赵红愈再也按耐不住了,他突然提高嗓门叫:“我说过这死猪没死透、没死透。你家养猪它不叫呀,真是!”

    左云抓住时机道:“你跟他们啰嗦个啥,反正是要送去埋掉的瘟猪,他们想要,就留给他们去埋呗,我们走!”

    一巡警问:“瘟猪,啥瘟猪?”

    赵红愈说:“肺痨瘟呗,防疫站人说是不埋不行的,传染咧。”

    “传染?”三巡警一齐往后退,他们一边小跑,一边嘟哝道:“磨叽半天不早说!”

    赵红愈伸起脖子叫,“喂,传染猪呗,你们猪呀!”

    左云忍住笑道:“你喊啥呢你,不着调!还有,我啥时候成你媳妇儿了?”赵红愈嘻嘻道:“丫头别不好意思呦,一小会儿,就当了那一小会儿的我媳妇儿。”

    一场虚惊,耽搁了十多分钟。当赵红愈和左云赶到北街73号时,已是凌晨三点。进得大门,他俩各拎两只布袋角地,把江仕航抬进客厅。左云伸了伸腰,然后拔刀割开麻布口袋,江仕航两眼眨巴眨巴的,这狗儿的果然醒了。不过,看上去江仕航疲软疲软的,神智也不太清醒。

    左云拉赵红愈来到一边,说:“看他这样儿,你刚才骂他死猪、瘟猪的,他怕是没听到了吧?问问他,要是他清醒了,我们现在就审他。”

    赵红愈说:“还用问吗?那狗儿的精着呢,那时候他在口袋里哼哼,就是想制造机会的。”

    左云哦了一声,道:“那,我们马上审他?”

    赵红愈摇头说:“暂时不能审,这会儿审,他会装糊涂的。再说我们也没准备呀,怎么审?”

    商议一阵之后,为稳妥起见,赵红愈和左云一齐动手,一齐把江仕航牢牢实实捆绑在一把太师椅上,然后喂了几口水,再然后,赵红愈找来块白布塞住了江仕航的嘴。相传,江仕航是帮会出身,又身怀武功,眼下这事闹得如同缚虎,不能不把事情做严实些。收拾好这一切之后,赵红愈转身对左云说:

    “看看,条件就这样了,没床没铺的,你只能去里间沙发上去睡会儿了,我待这里守着这老东西。”

    左云说了声谢谢,道:“你也在这边条椅上躺会儿吧,他人捆着,跑不了的。”

    “他跑?”赵红愈鄙视道,“我还怕他不跑呢,他要跑,我就一镖扎死他,我让他一了百了!”

    江仕航的确早就苏醒了。他知道,自己能比较快地苏醒过来,不是什么颠簸的原因,而是野外的露气作用。因为当他在家晕厥的那瞬间,即初初嗅到这种迷香时,他便知这是一种罕见的、人称“牛倒头”的迷香。这种迷香极其稀有,只有少数江湖高手才懂得配制。这种迷香很厉害,无论人畜凡触及转瞬便晕倒,但它对人体无毒无害,只是用量不同晕厥时间长短而已,没有任何副作用。所以他苏醒后很清醒,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绑架了。当大街遇上巡警时,他的确想呼救,想制造一个被人施救的机会。可是因为麻布口袋过小,使暴者又塞得太紧,以致他整个面部,都被麻布口袋绷成了扁平型,绷得他鼻子眼窝一般平,嘴巴自然也就无法开合了,因而,他就那样子坐失良机地,失去了那次大好的脱身机会,落得活该有此一劫。

    现在,江仕航通过周身运气调理,自我感觉身体各部件一切都还正常时,心情也就平和了许多。他看着对面条椅上躺着的,似睡未睡的赵红愈,总觉这人似曾相识。想过许久,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曾经去过三官殿的,军统少将邵从武吗?

    一经确认,江仕航不由顿生一股愤恨、仇视,甚至羞惭的情绪。那次就是这个该死的小子横空出世、突如其来地,破坏了他一度精心筹谋布局的几近天衣无缝的计划。他回想着,九龙山围剿土匪本是一步好棋,借故九龙寨易守难攻的天险为由,大炮一轰,搞它削土三尺,毁尸灭迹,一切是与非,都能解决和掩盖在无形之中。事后充其量去上面花几个小钱,摆平那些什么处置失当,炮轰过火之类的指责,换取个“事出无奈,情有可原”的不了了之。

    然而,也就因为这个该死的小子,令他九龙山围剿失利,走脱了土匪,暴露了碎石瓦块而泄露天机之后,他万般无奈,只能将错就错、也算顺水推舟地启用第二套应急方案,即时制造了一出几乎无懈可击的“捐款调包”疑案,并通过散布各种流言、诱导社会舆论等等手段,矛头直指汪世武。他相信这一招又是自己的神来之笔,它可以坐稳、坐死,汪世武就是捐款调包人;然后在适时干掉在押的汪世武,到那时死无对证,再随着时日变迁,兰溪捐款大案终将成为千古迷案。

    可是这一切,现在都正在顺利进展中,这小子怎么又一个从天而降,又一个冷不防地绑架了他江仕航呢?

    江仕航盯着条椅上的赵红愈,思考着其人身份。这人原在三官殿冒充过军统少将邵从武,事后他怀疑过这人是共产党,可现在,他又觉得这人不像共产党。共产党人可以抓其想抓的人,称其抓俘虏,抓舌头。但是,共产党人要么是些土包子,要么便是自标清高,他们不会使用江湖迷香啊,这人究竟是谁?难道他是军统,或乔门黑帮的人?

    江仕航想着想着天亮了。天亮之后,左云买来了早点,赵红愈吃毕,又喂江仕航吃过早餐,便与左云稍事商量,审问即正式开始。做这事,赵红愈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他弄得还是中规中矩,他把江仕航的坐椅拖到条案之前;条案内一端坐着陪审兼书记员的左云,他自己则居中坐下,而且一脸严肃地盯住江仕航的眼睛,道:

    “江仕航听着,现在你是我们的俘虏,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下面我要问的问题,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明白吗?”

    江仕航迟疑了下,问:“请问,我江某人怎么称呼先生你?”

    赵红愈说:“你不已经称呼了吗,就称先生。”

    “先生,我想问你是……”

    赵红愈含笑道:“你想问我是那方面的,对不?其实,你不是已经认出了,我是军统的邵从武吗?”

    “可是……”

    “好了,不扯闲篇了!”赵红愈突然更严肃道,“江仕航,我们把你抓到这里的原因,想必你心中已经有数,那就是,我们怀疑你江仕航,就是兰溪捐款被盗案的真正案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