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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审问
    赵红愈的问话,令江仕航如听惊雷,他两眼怔怔地看着赵红愈,长达三五秒钟一眨没眨。自从迷香醒来之后,精明的江仕航就有一种预感,预感对方绑架他的目的,很可能与捐款有关,只是此刻听人明确说出,他仍不免有些震惊。

    不过震惊之余,他忽然感觉到对方这把戏是种小儿科,或者说太小瞧他江仕航了。因为直觉告诉他,对方之所以绑架他,就说明对方至今并不知道捐款下落,而由此延伸去想,他眼下的处境虽糟,性命却是无忧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已经成为嫌疑人,有此足够了,官也好,匪也罢,有谁会不达目的就杀嫌疑人的道理?

    想到此,江仕航暗自吁了一口气,他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道:“是吗,你们怀疑我江某人是案犯?”

    “你说呢?”赵红愈盯着对手的眼睛。

    江仕航笑了笑道:“我江某没什么好说的呀。兰溪捐款大案不是小事,该案在没有最终侦破之前,凡兰溪人都可能有嫌疑,我江某人也不例外嘛。但是,如果你指认我江某人,那就只能请你出示赃证、物证喽。否则你别忘了,我江某现在还是兰溪专署专员,还在代理署事。”

    “去你的狗屁专员吧!”赵红愈双目烁烁地盯着江仕航的眼睛,“我再次警告你,你也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俘虏!你还敢问我要赃证?你见过有赃证、物证的,还称叫怀疑的吗?但我得告诉你,拿你赃证物证只是早晚的事。现在,我要的是你交待问题!”

    江仕航似乎第一次被人当面指骂,他愣愣的,沉默着。

    赵红愈见打下了江仕航的气焰,稍感欣喜地看了左云一眼,回头对江仕航说:“下面,我问你第一个问题,由你儿子江若愚带领的,二十多人在九龙山下杀害捐款押运小分队全体战士的罪恶行为,是受你的指示吧?”

    江仕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突如其来的,问出了这么个他不曾想到的大问题。这问题,出现在此时此刻太有震撼力了,震得他一时发懵、发怵,心想那九龙山下的行动是绝密,参入人员既没走失,也没为人留活口,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诈?不太像,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有人名,有人数,难道……但这老家伙毕竟久经沙场,老奸巨滑,那丝惊错的表情也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刹那,代之而来的是懵然、是新奇。他反问道:

    “江某我没有听错吧?犬子若遇他人在江城,他什么时候到过九龙山,还杀害?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嘛!”

    赵红愈心里骂了句狗儿的,脸上却冷冷一笑道:“你真不知道吗?那我来告诉你吧,江若愚在所谓的,捐款被劫案的前三天,就带领一支二十余人的杀手队伍来到兰溪,藏身城北,住进了再回首宾馆;他们杀害了押运小分队之后,又接受你的指令,意欲追杀豹头冯九和汪世武不成,或怕暴露,或因其它原因,终于十天前乘船离开兰溪。对不?”

    江仕航听得内心阵阵发紧,他做梦也没想到,面前这位所谓的邵从武,把江若愚来兰溪的行踪掌握得这么详尽,这么清楚。只是他细细品味着对方每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无凭据,至于住宾馆那事,他知道那种地方用的都是化名,不足为虑。于是他心气平静道:

    “先生这些话,听得江某人一头云雾,如堕烟海。请教先生了,你所说如果属实的话,可有人证凭证?”

    赵红愈盯着老练的对手,心里则笑也不是骂也不是,他想了想,努力平静着说道:“你装吧,江仕航。我告诉你,你儿子,你那个狗儿的犬子江若愚留着小分头,一副地道的鸭嗓子;他手边两员大将一个是光头某,一个是矮胖子对不?还有,你不是要人证吗,本人我就是人证,朱子奇也是重要人证,你要不要我把他也抓来同你对质?”

    江仕航又次沉默不语,表情似是无动于衷,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他首先想到的是朱子奇,近来,他已经发现朱子奇其人有野心、有居心,是朱子奇谎报了豹头冯九的死亡,接下,又是因他诡异的行为,造成追杀汪世武不成,反倒让孙司德公然公开地抓捕了汪世武,一时为他制造了许多被动。可这些倒也罢了,朱子奇怎么又成了别人的重要人证呢,难道他朱子奇真的跟踪了江若愚,真的想叛变?他极力思考着对策。

    赵红愈催促道:“说话呀!难道你还是一头云雾,如堕烟海?”

    江仕航突然一笑道:“先生,你让我说什么呢?你这些扑风捉影的提问,江某人虽然不敢不哂,但也颇觉为难以对呀。”

    赵红愈低声左云:“啥叫‘不敢不哂’?”

    “不敢不理睬你。”

    赵红愈点头,心里又骂了句老狗儿的。他说:“江仕航,别拽文了,说人话。现在就说说你的‘为难以对’吧。”

    江仕航说:“那就恕江某人直言了,先说你的人证,请问世上有先生你这样子的,既为主审又充当证人的吗?其次你所说的朱子奇,他本是江某人的外甥,与小儿江若愚为表兄弟,自然相互熟知彼此体貌特征;重要的是,即使你的指责为真,朱子奇也在避嫌之列,你抓他来又有何用?更重要是你的扑风捉影,你所说的小分头也罢,所谓的鸭嗓子也好,你去找找,凡有这类特征的人,兰溪地区何止成百上千?”

    赵红愈心里骂道,这狗儿的太狡猾,太不是个东西了,三言两语,便把他赵红愈的提问推了个圆圆滑滑。他求助般地看看左云,左云立即接过话来对江仕航道:“江仕航,你不觉得你刚才的交待,完全是在亡顾左右而言他吗?”

    江仕航紧接道:“难道,我江某人说的不是事实吗?”

    左云说:“好,你的说辞我们都记录在案。下面,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当九龙山碎石瓦块被媒体曝光之后,所谓的捐款抢劫案,转为捐款调包盗窃案,你身为专员,为什么不积极、及时的组织力量侦破呢?”

    江仕航毫未犹豫道:“有啊,有省里来的专案组,他们正积极调查侦破着呢。”

    左云冷笑道:“我提醒你,那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即你阴谋炮轰九龙山寨不成的一个星期之后,省专案小组才姗姗来迟地赶到兰溪。而你在中间这个**天时间里,的确很忙,忙的是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布下无从破解的疑阵,从而如何坐实、坐稳汪世武就是捐款调包人。对吗?”

    江仕航摇头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左云继续道:“于是,社会上便出现两种流传,两个版本,一说押运小分队运走的是真正的黄金白银,只是,汪世武早有预谋的在途中做了手脚,以碎石瓦块调换了捐款。第二种说法是,捐款启运当日的大白天,汪世武曾带六辆大卡车往往返返,三进三出马公馆。在这里你侧重的是六辆卡车,侧重的是汪世武三进三出马公馆。你给人们和省专案小组留下的是想象,是阴险恶毒的省略号。当然你又可以说,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我想问问,你现在需不需要,我们把朱子奇那个流言散布的始作俑者抓来,抓来与你对质呢?”

    江仕航惊怔地望着左云,他自然也想起、并认出了对手就是三官殿见过的那个女军官。比此更可怕的是,对手那双水灵灵的秀目竟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洞悉了他的一切阴谋。这绝不是一般女人,她历数的一切也决不是信口开河。自己怎么办,难道真让他们抓来朱子奇当堂对证,一一坐实吗?不不,事情还远着呢,谅他们这些乳臭小子、上天入地也难找出赃证物证,自己何必要自乱阵角地抢先败下来呢?于是,他想了想地长叹一声说:

    “可悲呀,我江某人没想到,没想到我江某把人云亦云的话告诉给朱子奇,而惹来你们这么多的猜疑,反把我江某人当成了阴谋者,这岂不哀哉!但是,江某还是要奉劝二位,多到社会上去走访走访,调查调查。俗言道无风不起浪嘛,不要把社会的共识,当作某一人的什么什么才好。至于汪世武嘛,古人有两种说法,一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有一句话,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二位还是多揣摩一些的好。”

    江仕航说罢这段话之后,眼一闭,头一仰,做出了一副言尽如此,不屑再谈的神情和举动。

    这下激怒了赵红愈,他拍案而起地叫道:“嘿嘿,你个老狗儿的江仕航,你他妈的,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呀!”

    左云拦住赵红愈,道:“不要同他计较了,他这纯是在耍无赖,是黔驴技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