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赵红愈接话太急,抑或他的话令冯九有所担心,冯九不禁严肃地瞪了赵红愈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准胡来。
散会之后,左云立刻找到赵红愈,问:“红愈哥,你真要去救汪世武?”
赵红愈摇了摇头道:“我敢吗,你没见豹哥那眼神?都快要吃了我,哼!”
左云笑道:“装吧,我还不熟悉你?不过,你如果非要行动的话,一定要有个可行性的计划,然后,再征求你豹哥点头才好。”
赵红愈瞥了左云一眼,道:“又是你豹哥你豹的,你傻丫头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呀!”
左云忽然秀目圆睁,回敬赵红愈一句道:“你这是那门子不高兴呀!我说你豹哥你豹哥,是只有你才敢把冯九叫豹哥,你看看我们全组的人,哪个敢叫他豹哥呀?你老拿话揶揄我,你真是一颗人头猪脑子!”
赵红愈恍然明白了自己的误解,他忙打圆场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玩笑而已,好妹妹乖噢,别生气。”
左云转嗔一笑道:“啥个好妹妹,还乖的,碜牙齿。说真的噢,你这次可不能再犯错误了,不就提前打个招呼,征求个同意嘛,难死你了?”
赵红愈点了点头说:“也是也是,不就费些口舌吗。我下午就去找豹哥,我想方设法,也要给他个定心丸。”
左云用胳膊碰碰赵红愈,悄声说:“带上我?”
赵红愈慌忙说:“妈呀,这回可不行!你知道那是啥地方吗,不行不行!哥这可真是为你好,乖噢。”
左云明白,赵红愈是真的为她好,想了想,她还是担心道:“那你,你总不会独自去吧?那样太危险,我不答应的!”
赵红愈甜醉似地看了左云一眼,又低声道:“谢谢。我想带上牛子,那小子既然能在会上说出那样的话,或许他有他的想法;再说他人机灵,又有轻功,带他不会出啥岔子的。”
左云点头说:“那好吧,可千万小心呃。”
赵红愈终于说动了冯九,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次行动看似如入虎穴,但他的目的不是去救汪世武,不是去虎口夺人,而是去寻找汪世武,去询问、询求汪世武肚子里的信息。所以冯九就答应了,因为冯九想,只要赵红愈此去不为救人,不动大干戈,凭他赵红愈的能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他仍有不放心的,与赵红愈商议和安排了外围接应。
入夜二更天气,赵红愈和牛平各穿一套紧身服装,悄然来到警察局的监狱外围。据赵红愈所知,兰溪专署治下有两所监狱,一所就是眼前的这所老监狱,坐落在警察局后院,另一所新监狱在迷牛山,人称迷牛山监狱。不过据赵红愈估计,汪世武应该在老监狱。因为他认为,像汪世武那样所谓的重要案犯,只有关押在警察局院之内,只有关押在那些头头脑恼们的鼻子下面,他们才会放心。
稍作观察,赵红愈看看手表,他认为时间还早,还需再等一段时间时,于是,便与牛平共同贴身蹲在围墙下面,稍事休息。这地方一边是监狱,一边不远处便是居民区,很静,很安全。趁这会儿,赵红愈问牛平道:
“牛子,你白天在会上说到抓汪世武,是不是有些啥想法?”
牛平说:“啥想法,没有啊,我只是那么顺口一说呗。”
赵红愈愣了一下道:“你顺口一说?乖乖,你说话不过脑子吗?你咋不顺口一说,去抓日本天皇呢,真是!”
牛平抓抓恼袋,道:“我不听人说,兰溪城就像你家的后花园,没有你不知道的地方么,闯闯监狱,抓个汪世武费你多大个劲呢。”
赵红愈哎了一声道:“牛子兄弟耶,你合着是为了给我找事做呀,我知天知地,还知监狱这个鬼地方啊,我住过?好了,待会儿机灵点,要有闯龙潭虎穴的准备,不然哼,小心把你小子陷进去,懂不?”
牛平说:“这个你放心,想抓我牛平的人还没出生呢!”
赵红愈笑道:“牛子牛啊,兄弟。”
牛平说:“那是,要不我咋姓牛呢。呃,红愈哥,你和左云的事情都咋样了?”
赵红愈一愣,道:“我和左云有啥事?别胡说噢,她可是我豹哥的人,我和他将来是叔嫂关系,相互能够开些玩笑而已。”
牛平嗤一声笑道:“瞧你和组座兄弟两个弄的,为一个女人都推来推去的。”
赵红愈火了:“你小子胡说八道啥呢,你!”
牛平也急了,道:“真的,我亲耳听到的。杨书记说媒,组座一口谢绝了,他说他家中,孩子是小姨带大的,他和那小姨有约定,准备明年结婚呢。”
赵红愈听后将信将疑,迟疑一下说:“是吗,那和我又有啥关系呢?”
牛平说:“有啊,组座对杨书记说,他觉得左云和你很般配,又说左云同你很和得来,还说你是左云的啥救命恩人呢。”
赵红愈心动了,他强耐着一股热望道:“真的呀牛子,我豹哥真是那么说的吗?那杨书记他咋说?”
牛平有些不悦地嘟哝道:“杨书记倒是没劲了,他说让你们自己发展。”
赵红愈忽然像孩子般地在自己脸上揪了一把,当他确认不是做梦时,内心哗地升起一股热流,这滋味痒痒的,甜甜的,又像一只毛茸茸小兔在骚动。他来不及分析这种感受的缘故,只晓得这种味道憋过了很久。是啊,过去的事都怨自己,扯什么将军有夫人,还什么有了快要出世的小将军。胡扯嘛,扯得左云都怨他过早“谈婚论嫁”,扯得左云她爸乱点鸳鸯谱。这下好了,这下名花无主终有主,姻缘都是天注定耶。
“红愈哥,你发啥呆呀?”牛平问。
赵红愈愣怔了一下,说:“我没有发呆呀。”
牛平说:“你明明在发呆么,像醉酒。你是不是担心追不上左云啊?”
“不担心,不担心,我母猴子是谁呀!”
约摸一小时过去了,赵红愈一拍牛平肩膀说:“牛子上!”牛平应声而起,噌的一声便上了丈多高的围墙。赵红愈下面看着,他觉得,牛平刚才那动作倒也干净,但总觉得腾挪的不够太利索。这时牛平已经蹲在围墙之上,正观察着院内情况。当牛平报出平安信号时,赵红愈唰地一声平地而起,并轻盈地直接越过围墙,然后,像片树叶似地缓缓着地。
有点先上船后上岸的味道,到牛平着地时,赵红愈已经前进两丈多远了,并迅速观察着整个院子。他感到,这里有股阴森森的气息,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稍远处,路灯及房檐下的吊灯,都那么昏黄暗淡,像一只只鬼眼睛似的软弱无神,连那些荷枪的狱警们,也都像鬼魅般的游来荡去,搞得这里真有点阴曹地府般的味道。再看,这监狱的布局整体看去,有点四合院的样子,但它又没有真正四合院那么规则,细看倒很像四合院中又加了两排房屋,整了个不伦不类,不合规矩。
在赵红愈夜鹰般的眼睛中,牢房、看管室和厨房等各自位置很快就凸显出来了。等待牛平靠近时,他伏耳低声说:“你就待这里接应我,我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