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撑在她的两侧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 他的声音低哑深沉,还带了些许慵懒的味道。
两人贴的很近,不论她怎么闪躲, 声音都能从四面八方的传进她的耳里。
酥酥麻麻的像是顺着耳蜗往她的心里钻,连带着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嗯?平时你这小嘴不是很会说嘛,今日怎么不说了。”
沈彻的口吻里透着调笑, 听着林梦秋脸更红了,双眼闪躲着, 甚至冒着氤氲的水气, 秋水依依,看着让人越发的想要欺负。
她写小簿子的时候,可从未想过会被人发现, 这会人都慌了,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
“你怎么能偷看我的簿子, 我不理你了。”林梦秋心中发虚,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许颤音,再加上她惯有的口音, 听上去软绵绵的, 说是不理人, 却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小骗子,又来恶人先告状, 你若不是心虚瞒着我, 又怎么会怕被我发现簿子?”
她的胆子真是变大了, 刚嫁进王府时, 她在他面前都是低着脑袋, 连一句话都不敢当面说, 瞧瞧如今, 都敢给他甩脸色看了。
还敢不理他,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小骗子,他压在她身下的手掌轻轻的在她屁股上捏了捏。
想起自己两次与真相失之交臂,沈彻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懊恼,早该发现了的,即便多年未见,即便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但这双眼睛从未变过。
看着人时,会闪闪发亮,像是有满天星河落在她的眼里。
怎么就被她这拙劣的谎话给骗了呢。
看着她白皙的小脸慢慢变得绯红,沈彻的心情也很好,这账总是要讨回来的。
林梦秋看他不打算放过自己,知道今日不说清楚是逃不了了,想起上次被他惩罚的记忆,眼睛都忍不住的红了。
她都是快要做娘亲的人了,被打屁股,也实在是太过丢人了,可万万不能再来一回了,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胆子,居然上前抬了抬身子,双臂将沈彻的脑袋给紧紧的环抱住。
而且还抱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身前拉,沈彻没有防备,脸都埋在了她的胸前,好似只要她瞧不见了,就能当做他没有生气。
“夫君,我把刚刚的话收回来,我说错了,我没有要不理你,可不可以不要惩罚……”
沈彻原是绷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会却是被她耍无赖的行径和话语给逗笑了,他只知道言出无悔,这怎么还带出尔反尔的呢。
而且谁说要惩罚她了,之前那是气急了,才忍不住的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那顶多也就是个闺中情趣,也能算是罚吗?
但这会,他也没工夫去想这些,被她给紧紧抱着脑袋,眼睛看不见五感却格外的敏锐,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以及那柔软的触感。
他已经连着素了一个多月,美妻当前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会被她抱着,也跟着心猿意马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她腰上细细的摩挲,像是在把玩着什么珍宝。
而没有听到他说话的林梦秋则是不安的很,以为沈彻真是生气了,更是不敢撒手,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
她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挺直身板,也就下意识的将沈彻抱得更紧,直到他忍无可忍的张口咬了一下,才刺的林梦秋瞬间松开了手。
双目无措的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深邃,嘴角勾着笑:“小坏蛋,这是想要闷死我?”
“才不是。”
她怎么敢呀,不过是一时脑袋发昏的下意识之举,可谁知道他会咬她,还说她像八两,真不知是谁像。
刺激的她的脚趾都忍不住的勾了起来,这会心还是怦怦直跳的。
沈彻自然是想要与她亲近,他都被冷落了这么久,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眼里闪过些许懊恼,他本是想着等文大夫回来,配些不伤身子的药吃,能让她晚些再怀上,可谁能想到,她偏偏就怀上了。
也怪他,那些日子有些食髓入骨,不知节制。
如今即便是再想也做不了什么,文大夫昨日还特意的叮嘱过他,前几个月怀相不稳,绝不能行房事。
当时沈彻还对此嗤之以鼻,这是把他沈彻当什么人了,林梦秋怀着身子,他还能做什么不成,如今只觉得文大夫交代的也不无道理。
他还在红着眼懊恼,就感觉到脸颊上一湿,抬头去看就见她已经怯生生的又退了回去。
“夫君是最最最厉害的大英雄,肯定不会和我这样的小女子较劲,我也不是故意要骗夫君的,我保证没有别的事情再瞒着夫君了。”
这么一番软磨硬泡,便是再铁石的心肠也该软了,沈彻亲昵的在她额上亲了亲,怕会压着她难受,忍着心中的那团火,侧身坐了起来。
不惩罚她也行,但得把话给说清楚。
“为何没告诉我,你是当年那个小孩。”这是沈彻最为不懂的。
林梦秋的手指紧张的在揪着,若是平时她定是不愿说的,但这会怕沈彻生气,认错的态度尤为诚恳。
咬着下唇,偷偷看他一眼,最后才轻声细语的道:“我怕夫君早就忘记我了,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哭只会惹事,夫君不记得才是正常的。”
他是皎皎明月,她不过是路边的小草,明月能照拂到小草零星的光,却看不见她。
前世与她的打击太深了,让林梦秋变得极度不自信,她演寂寂无名掩藏在暗处的林二姑娘太久,连本来的自我都快丢失了。
林梦秋私心的想要以更好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不愿他记起曾经那个小可怜虫。
她愿意做永远仰望他的草,不需要被看见,这样她就满足了。
与其得到一个伤心的答案,还不如不去问也不去说。而且沈彻不信任她,与她是谁并无关系。
沈彻从未见过这一面的林梦秋,她虽然在他面前总是乖顺又可人,却从未如此不自信过,她的笑一向如春花般灿烂,若星月般璀璨。
可此刻的她,眉眼微垂脸上写满了不自信,甚至是自卑。
那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却又胆怯后退的眼神,让沈彻的心也跟着被刺了一下。
原本尘封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他记起她被吓呆了的模样,记起她嚎啕大哭失去亲近人的痛苦,记起她无措的拉着他衣摆的依赖。
以及抱着不知从何处捡到的小狗,问他能不能救救它,那样的乖巧那样的令人心疼。
沈彻心口泛酸,唯有林梦秋能让他疼到骨子里,让他想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的面前。
只要他的小孩儿能不那么难过。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爱哭的小孩,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即便当时没有任何的儿女情长,可她坚韧的眼神,依赖信任的模样,以及那声甜软的恩公,都足以让他永世难忘。
或许,这才是,他即便没认出她来,却也忍不住的对她心软的原因吧。
沈彻的手指覆上她的眼眸,尤其是她眼下的那颗泪痣,发凉的唇跟着落在那处。
林梦秋有些恍惚,呆愣楞的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而后耳边响起了他沙哑低沉的声音:“你不是一无是处,你让我想要重新站起来。”
他远没有看着的这么坚不可摧,相反的他用冷漠与鲜血将所有人都驱逐在安全的距离外,他不愿去面对身体的残缺,他才是那个最懦弱的人。
是林梦秋一步步的拖着他,将他扯出了深渊。
这样的她,如何能说是一无是处。
她也不是荒草,而是种子,从初见起便落在了他的心间,如今开出了茂密的花。
林梦秋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话,眼眶发红,双臂攀着他的肩,颤颤巍巍的送上了自己的唇。
夜风微浮,烛火晃动,落在屏风上的倒影也在随着摇曳。
林梦秋软在沈彻的怀中,手指已经麻了,闭着眼羞红着脸什么都不敢看。
“夫君,我困了,我们该歇息了。”
“你方才不是说还不困?想听我讲话本,方才那个狐仙的故事,不是还未说完。”
故事虽然很好听,但这代价也太大了,她现在酸麻的只想赶紧睡觉。
“我不想听了,我困了嘛,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困了。”
“乖,很快。”
等林梦秋满头是汗的倒在他怀里时,外头的天也悄悄的露出了光亮,沈彻从未有一日像此刻这么满足过,轻柔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搂着她更紧。
他没告诉任何人,在文大夫告诉她林梦秋是喜脉时,他竟然有片刻的茫然。
他沈彻此生杀伐果敢,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无犹豫,可那日他却慌了。
他自小失恃是跟祖母长大的,父亲对他来说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代名词,如今他却突然要做父亲了,自然是无所适从的。
甚至忘了自己腿脚的伤,想要起身更近的看看她,等离开轮椅又无力的跌坐回去,他才明白,有些事必须得去争取。
今日林梦秋醒来,他更加的坚定了这个决定。
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岭南都必须得去,他的腿也必须得治好。
*
老太妃知道林梦秋醒来以及她有身子的消息,简直是喜不自胜,她已有许久未曾出过春熙堂,居然亲自由人搀扶着来了小院。
林梦秋吃饱睡好,也没有再被梦魇所惑过,睡到自然醒才舒服的醒来,就听闻老太妃来了。
而且在她睡着的这半日,老太妃就一直在外屋等着她醒来。
先不说睡到这个时辰才醒本就失了失礼,便是她作为晚辈让祖母等这么久更是乱了规矩,见沈彻就坐在床畔翻看手中的公文,便匆匆的拉过衣服要起身。
“夫君何时醒的?怎么没人喊我。”林梦秋刚睡醒,脾气也有点大,竟然不自觉的在和沈彻说话时带了嗔怪的口吻。
本就是他坏,昨夜折腾的这么晚才放过她,这才会睡得如此晚,她虽然在沈彻面前已经毫无秘密了,但老太妃还不知道啊。
她在老太妃面前依旧是那个大家闺秀的孙媳,都怪沈彻!
“是我让她们不许扰着你,躺好别动。”
沈彻对她难得的小脾气格外受用,撒娇发脾气才说明她在他面前未曾伪装,他就喜欢宠着她,将她宠的无法无天才好。
外头听到了动静,不等林梦秋起身,陈悦瑶就搀扶着老太妃进来了。
“我的小心肝,别动别动,赶紧躺好了。”
老太妃盼这个孩子,已经盼了许多年,从沈彻成亲起就一直在等,这会终于得偿所愿,甚至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
一见林梦秋便一口一个心肝,甚至连气色都好看了许多,脸上的笑更是一刻都没停止过。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刚怀上确实是辛苦,瞧瞧都把我的心肝给饿瘦了,定是彻儿没照顾好你,我让王妈妈以后到你屋里来伺候,当年还是她伺候着我生下彻儿他爹,让她盯着你的膳食我才放心。”
长者赐不可辞,而且她房里两个丫鬟确实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王妈妈一向待她和善,林梦秋略微思索便谢过老太妃,留下了王妈妈。
老太妃拉着她的手,好似有交代不完的话,还是沈彻怕林梦秋坐的太久了会不舒服,咳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说起了去岭南的事来。
文大夫回来,老太妃自然也知道,她是赞同赶紧动身的,但凡沈彻有一丝能治好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等九月再出发。”
“如今才七月末,若是等九月动身,还要算上治腿的时间,一来一回恐怕得大半年,到时都要赶不上你媳妇临盆了。”
林梦秋也很关心此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双眼正紧张的盯着沈彻,治腿很重要,但她也不想真的到生的时候,沈彻不在身边。
可没想到,沈彻对此却不以为然,“我带她同往,如何会赶不上。”
沈彻的母亲便是生他时落下的病根,这才会在他三岁时便早早的离世,沈彻是绝不可能将林梦秋留在府上的。
不然他为何要等九月再出发,便是文大夫说头几个月胎儿恐是不稳,等到四个月后就能正常的行动。
到时他们走水路,也不会过于颠簸,有文大夫在,更能保证林梦秋路中不会出什么差池。
“这怎么行,此去岭南路途遥远,你媳妇身子弱怎么经得住。”
老太妃担心林梦秋也担心还未出生的小金孙,她对此自然是反对的。
而林梦秋是既纠结又心动,她觉得老太妃担心的也没错,她对自己的身体十分了解,上次去安阳便累成那样,若是怀着身子出远门,只怕会更遭不住。
可她也不想与沈彻分开,甚至后者占得分量更重。
正在她纠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沈彻淡淡的道:“我离不得她,必须时刻带着她。”
一句离不得,瞬间堵住了老太妃所有的话,伸手指着沈彻,你你你,你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转头想问林梦秋的意见,就见她羞赧的低垂着眼眸,那欣喜都快写在脸上了,根本不必问就知道她的答案了。
他们小夫妻如胶似漆,正是她愿意看见的,谁还没有被人如此偏爱过,她自然不能去做这拆散鸳鸯的事情。
最终只能同意了。
唯一的条件便是,必须得林梦秋的胎位稳定了,才能出发。
*
时间一晃,便到了九月末。
正值秋闱放榜,沈少钦一举未能高中,在家关着门失落,意志低迷。
沈彻已经定好了启程的日子,见他如此低迷,干脆将沈少钦给一并带上了,挑了个诸事皆宜的日子,踏上了前往岭南的路途。
而与此同时,南阳王屡战屡胜,将贼寇连连击溃,后于营中接旨,即日班师回朝。
正好与沈彻等人的队伍,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