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是一大片牧场,曾经这里牛羊成群,人口集聚。”赫连与通看着眼前荒芜,只剩下几株杂草的空地感慨。
“赫连大哥,我们这是已经到了你的家乡了吗?”晏誉卿问。他们又走了一天了,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对,这里已经是了。”
他们又行了一会儿,看到原处有许多空无一人,已经被吹的有些破败的帐子。
可以想象,这是从前那些被侵夺过的人们留下的痕迹。
“看来今晚又只能我们自己搭帐篷了。”晏誉卿叹了一声。
独孤觗感觉到她在他背上蹭了蹭,然后听到她道,“这阳光晒的人暖洋洋,我睡会儿哈~”
然后她就趴他背上睡去了。
夜里间她才醒,她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居然发现远处有火光?
“居然有人了!”她有点小激动。
独孤觗斜过眼看她,他们此时还处于一处较远的斜坡上,他对一边的赫连与通道,“赫连兄,今晚我们就在此处安营,顺便去了解一下目前当地的具体情况。”
这里差不多扎了十几个帐子,算是个小部落。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先由独孤觗去与当地人接近。
独孤觗说他们只是路过途径此地的走商,晚上想在近处扎营跟他们做个伴,那些人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还很热情的给他们送了些鲜奶和馍馍。
好久没喝过鲜奶的晏誉卿自然很兴奋,咕咕几声就喝完了。
赫连与通是这里的人,他自然会说他们家乡的话。他用家乡话他向部落里的人说了他也是这里的人,只是多年未曾回来过,在与这里人交谈中,他就将这里近几年发生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帐子里闷,晏誉卿出来走走,刚好抓到一只正跟拴在木庄子上的小羊羔玩嗨了的小毛孩。
“喂!小孩,你在干什么?”晏誉卿凑过去,看到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小羊羔梳毛。
“我在给它想等它再长大些,我要给它剪一个怎样与众不同的好看毛形。”小娃儿奶声奶气,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
“为什么要给它弄个与众不同的毛形?它就是一只羊,在一群羊里面你要它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羊?”晏誉卿不禁想到那只特例独行的猪。
小孩不认同,“它是我的,我当然要它跟其他羊不一样。”
他奶胖奶胖的小胳膊抱住羊脖子,小羊当机‘咩~’了一声。
当真是小孩子的心境,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有很强的占有欲,想要只属于自己的东西独一无二。
晏誉卿蹲在他面前,一下子童心也被勾了起来,眨眨眼睛问他,“那你想好了给它弄哪种造型了吗?”
小孩儿听到,粉嘟嘟的小脸上气馁摇头。
“你对它造型的要求只有与众不同?”晏誉卿想逗他。
小孩儿说,“当然不是啦,还要漂亮。”
小孩一脸天真,“你不知道她是一只母羊,额吉说女孩子都爱漂漂亮亮的,我想母羊肯定也这么想。”
好吧,你替母羊想的真多。
“我会剪羊毛哦,要不以后我帮你剪?”晏誉卿引诱他。
小孩儿眼睛发亮,“真的吗?要不一样的哦。我额吉给每只羊羊剪的毛毛都一样,我不喜欢~”他噘嘴。
晏誉卿笑眯眯答应他,然后摸摸那只小羊羔,想象着哪天这只小羊羔会变成什么杀马特的样子。
她笑笑转眼看到独孤觗站在远处。
“那个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小孩儿看到独孤觗然后嘴巴呈‘哇’的嘴型。
“喂,他好看我就不好看吗?”晏誉卿不服气,虽然独孤觗长的的确好看,但她也不差吧,怎么不见他夸她。
“你才不好看呢。草原上的男人个个都像我阿爸一样高大,那样才是男子汉,你太小了。”小孩儿很耿直。
晏誉卿语塞,丫的,你个没我腿长的小屁孩说我小!
“你们在说什么?”独孤觗走过来,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
“没什么,只是这里有一个你的小迷弟。”晏誉卿摆摆手。
独孤觗目光停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哥哥,你会骑马射箭吗?”独孤觗走近了,这小孩儿更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晏誉卿哎了一声,一把将独孤觗扯下来跟她一起蹲下,对待小孩子就不能照顾人家个子小一点吗?
独孤觗虽然被她扯着蹲下,但他明显很不习惯这个姿势,白了她一眼,他就要站起来,他的确不懂要怎么和小孩子相处。
晏誉卿横了他一眼,不让他起来。
独孤觗面色还是淡淡的回答这个小孩,“会。”
一个字,简单直接。
独孤觗这个人还真的是一点可爱的细胞都没有,晏誉卿很主动地把他那个‘会’字给扩展了一下。
“这个哥哥可厉害了,骑马射箭完全是小意思,这个哥哥聪明睿智,能想一般人想不到的问题,他还足智多谋,有他在他可以保护大家,会让人莫名感觉心安!你要以哥哥为榜样,长大了要成为哥哥那样的人。”
晏誉卿的确是实话实说,本来小孩子都会崇拜厉害的大英雄,想她小时候就做梦,想要回到古代当劫富济贫的女侠。她这也算是给这小孩灌输一些正确的英雄主义思想,男孩子的确该有担当。
只是这话听到独孤觗的耳朵里,却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平淡。
他眸色深了深,又看了她两眼。
“哇~哥哥好厉害,我以后也要长得像哥哥一样高大,像哥哥一样……睿智?”他许是太小,还不懂‘睿智’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很认真的这样说。
晏誉卿想,可能她真的会教育出一个优秀的孩子,嗯!
“邈佶烈!”一个妇人在呼喊。
“额吉!”面前的小孩笑的灿烂答应。
“邈佶烈快回来了。”妇人向他招手。
“两位哥哥我走了。”邈佶烈向他们挥手,然后屁颠屁颠跑到他额吉身边。
等那小孩走后,晏誉卿站起来,摸了两把那只小羊羔,然后调侃独孤觗,“你是不是从来不会跟小孩子玩啊?”
“我身边没有小孩。”独孤觗站起来。
他自己没有小孩,他的兄弟们也同样还没有。
“哇!你这么没经验,将来有孩子了才学着和小孩相处得多辛苦啊。”晏誉卿感慨,她身边以前有好多结了婚有了孩子才学着跟孩子相处的例子,其结果既照顾不好孩子,又把自己弄的累到不行。
有孩子?独孤觗不自觉想起那日她在他身后叫的那声‘夫君’,还有她大腹便便的样子。
他的年纪也是该娶妻生子了,只是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在那些没有达成之前,他不会也没有想过娶妻生子。
只是,他早晚也会有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晏誉卿转头看到他沉下来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睡觉咯~”
晏誉卿舒展了一手臂,打着哈欠自顾自往自己帐篷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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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遍布,地上整齐的帐篷堆。
不远处的羊圈里几十只羊在星光下仍能看到它们白白的皮毛,它们时不时‘咩~’一声。
原本是静谧的时刻,突然被一声惊雷一样的叫喊声吵醒。
“杀!!!”
接着是四起的火光,沸腾般的到处是人的叫吼。
晏誉卿翻身而起,也顾不得穿上外衣,直接掀开帘子冲到了外面。
这时已经见到有人死伤在地,独孤觗和赫连与通他们已经加入了战斗。
虽然晏誉卿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提起手中的武器加入。
对方来的人比较多,而且都像是不要命一样冲过来,无论是对方,还是他们的人,还有原本这里住的居民都有伤亡。
打斗了良久,对方的头目像是看出这里的人不好斗,所以他还是大吼了一声,“撤!快撤!”
“你没事吧?”独孤觗离她较近,问。
晏誉卿还好,她虽武功平平,但反应倒是灵敏,没有什么事。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变化来的太突然,真让人猝不及防。
这时大多数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人聚到一起,有的已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的羊,我们的帐篷~”有的人叫。
还有的人抱着地上被杀了的亲人大哭。
“我听他们说,这里他们大多数的财物都被南楚派来的狗官强势抢走了,只剩下一些残存的族人还有少许的牛羊,现在……”圈里的牛羊已经被杀光殆尽了。赫连与通气愤不已。
原本和额吉躲在帐子里没有出来的邈佶烈奔过来,一把抱住被单独拴在角落木桩上还幸存的那只小羊羔大哭。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抢他们的牛羊还要杀他们?”晏誉卿看的出来这些人也应该只是普通的牧民,并不是那些官兵。
“那些是周围其他国家的游民,南楚对周边小国都进行了大肆剥削,多少人没有了生计,想要活下去当然只有抢夺比他们更为弱小的群体来生存。这片草原本来有很多部落,有很多牧场,现在……全部都消失了,终于也轮到我们了……”邈佶烈的额吉哭着说。
难怪,这里荒芜的就像没有什么人烟一样,前有南楚狗官剥削,后有其他小国的人虎视眈眈,就等着将他们洗劫一空什么都不剩下。
刚才那些人看到牛羊都像是疯了一样的想要夺走,就算最后不能牵着活羊走,他们拼死也要将羊杀了。他们不要命的在刀尖下逃窜也要能拖走多少牛羊是多少。
他们生活在这里,最主要的食物就是羊肉和羊奶,这是他们能存活的基础。
现在原本就剩下不多的牛羊也没了,原来的这些人又要怎么生存?
小邈佶烈奔过来抱住额吉的腿,“额吉,小羊没有了,您不能给他们剪毛了,我们以后再也喝不了羊奶了。”
不能喝羊奶了,他们没有了食物他们该怎么办,这也是整个部落其他人都开始担心的问题。
“要不我们也去天凰山避避?”其中有人提议。
“天凰山?”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犹豫不决。
“天凰山是什么地方?”晏誉卿忍不住问。她听他们那个语气,好像有人在天凰山避难,但那好像又不是个什么好去处,所以他们有些犹豫。
“天凰山是我们的圣山。那里有圣洁不衰的水源,天凰山的背面是我们这个小国唯一能种植稻米的地方,所以那里应该会有食物。不过那里可就靠近了尤里国的地界了,所以难免会有很大的风险,况且我听他们说那里现在已经挤了许多走投无路的人们,人本来就多了,再有人去挤占那里的位置,可能并不会受到他们的欢迎。”赫连与通对这里的情况比较明了。
部落里的其他人好像也懂得这个道理,他们有些灰心丧气。
“既然那里有生机,就应当去抓住那一线生机,相信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草原上,他们会给你们留一条活路的!”晏誉卿这样激励大家,反正继续留在这里或者怎么样的有可能还会遇到有人劫掠,到时候同样难保性命。
“对,大家可以去天凰山避避,我们此次走商就是要去尤里国,可以顺便送各位去天凰山。”赫连与通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到这里所有人的情况,然后再具体实行他的救济计划。他本来询问到草原上许多其他部落的人都避在天凰山上,他就有意要去天凰山,现在这里的部落遇到这种情况,也的确该将其与天凰山上原来的那些人安置在一起。
刚才那些他国游民凶悍可怖,要不是有这几个‘走商’,他们可能死伤会更重。所以他们此时非常的感激和信任他们。
有他们一路陪伴,他们去往天凰山的路上都要安心些。况且他们也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所以他们不再犹豫,都同意去天凰山。
埋葬好亲人,收起还勉强能用的帐篷,拾起地上被砍死的牛羊,他们可以路上吃,这些肉省着吃还够他们吃几天。
他们准备好好一切,就往天凰山出发。
赫连与通他们的马也被砍死几匹,大家人比较多,每天的行程被拖慢了。
晏誉卿将小邈佶烈放在独孤觗的马上,整个队伍就他一个小孩子,当然不能让他在地上蹦跶。
独孤觗看着怀里的这个小孩,再看看晏誉卿,脸上不太高兴。
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相处,他也没抱过小孩子!
晏誉卿在马下看着独孤觗怀里抱个孩子的样子这画面还挺有意思的。
“晏哥哥,我的小羊羔!”小邈佶烈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坐在马上也不放心他的小羊羔。
独孤觗一个冰冷警告的眼神告诉晏誉卿,不准把羊给我弄到马上来!
好吧!晏誉卿知道独孤觗这人很爱干净,他绝对不会允许那只脏兮兮的小羊羔在他面前的面前。
“这只羊你别管,晏哥哥给你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