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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鸥歌记事(2)
    可就是那个瞎子,他霸气转过身嗓音干脆:

    “今日暂且将就将就,叫你们的人带几件干净衣裳和干净的被褥进来,你该有的好处少不了。”

    这话音刚落,他一把拽过她的衣袖,一直往楼上拖去——

    这动作敏捷地好像他能看见似的。

    他那力气很大,一路给她拽到房里。

    但当他关上了房门,苏湮颜就一把甩开他的手,凤目怒张:“你干嘛呀!“

    她此时心中已是羞恼之至:是难道是自从他遮住了半张脸之后,其余的脸也都不要了吗?

    在这惊慌之下,她警觉地往后退了三步。

    却见他仍站在原地不动:“既然连山洞和破庙都一起住过了,难道你还怕共处一室吗?”

    苏湮颜惊讶地眉目一横——那能一样吗?她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听他又开口,那嗓音甚至还带着一种难耐的沙哑:“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今日实在是受不住了.......”

    她闻言又是一惊!

    她忙举起桌上的茶壶挡住自己,喝道:“那你要做什么?”

    他面上还蒙着那块布帛,步伐往后一退靠住房门,然后顺着那房门颓然一倒。

    他那嗓音很是吃力:“还请你体谅一下,一个病患好几天没睡好的心情。”

    说完他便是靠在门上,动也不想不动了。

    她汗颜。

    你想休息就直说,我自然会把房间让给你!可你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她于是就想出去,可是这货现在是靠在门上她出不去。

    于是她对着房梁长吁短叹,上前欲要把他拖走。

    可是刚刚伸出手去,他就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语气带着笑意:“怎么,你刚刚在想什么?”

    他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脸上竟一下子烧了起来,她一摆手怒道:“没什么!我还能想什么!”

    “你可真是欲盖弥彰。”他面罩之下的嘴唇竟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我如今这副样子,还能轻薄了你不成?我倒是还怕你反过来欺负我,毕竟你可是开过先例的——你这个浪荡户。”

    浪荡户……

    那声音回荡在客房里,一字一句坠地有声,珠落玉盘。

    她这么一听,彻底急了!

    “什么叫我开过先例的?我能怎么你了!”

    她心中已是泛起了汹涌的波涛,但是她嘴上还是习惯性的死不承认——

    她只承认这一点,她只不过在船上的时候多碰了他一下——但那也是为他好啊,那怎么能说是轻薄呢?

    而且他那时可是不省人事的状态,他是怎么知道的!一时间羞愧与怒火涌上她的心头。

    但只听他轻哼了一声,表示质疑。他不多说,也不解释,就这么安静的抵着门,面上的表情反正她也看不见。

    她于是乎更是恼羞成怒,她气得脚一跺:“你把话讲清楚!”

    他依旧不说话,舒服的把头往后一仰,坐靠在门边。

    她彻底无语了,这瞎子装的太像,简直开始乱来了!

    于是她愤怒的吼了一声:“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把眼罩拿下来看看清楚!再说了,你要睡就睡,爱睡哪儿谁也管不着——但请不要挡着门好不好!”

    她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她无奈的扶额,直接上手去拉他。

    可是经他这么一拽,他却吃痛的一颤,开口说:“不要拽,疼。”

    她当时真叫一个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他的所做所为,简直可以跟打滚撒泼的小屁孩相提并论了。

    这还是传言中端方清正的明觉山的仙君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无奈的正色道;“请您先起开,我是真的要出去!”

    他闻言,慢慢往边上侧了侧,让了道门缝给她。

    就在她要跨出门去的那一霎那,他弱弱的说了一句:“不要走。”

    那种伤感的语气,真叫一个玉惨花愁,听得她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而他沉默了好久,语气变得十分温柔:“你要出去的话,带点金创药给我好吗?”

    苏湮颜:“……”

    于是她转回去,蹲下身:“不妨这样,你给自己写个方子,我帮你去抓药,倒时候煎好了给你端过来——这样你身上的伤可以好得快一点。”

    “不必。”他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但她却越发头痛了。因为在刚刚一瞬间,他那语气仿佛是在跟她赌气。

    她痛苦地一拍脑袋:苏湮颜,事态已经不太对劲了,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该停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徒增孽债。

    她心想,到时候明觉山的人一收到今日寄出的信,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接人——

    而那个时候,便是她与他的离别之日。

    于是,她来到街市上,买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还买了些吃食。做完这些,她就回去了客栈。

    可是她一推门进去,屋子却没有人。

    咦?奇怪,他不是说要休息吗?

    她敲了敲桌子,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到处看了看,却听见旁边的浴房传来一阵水声。

    她立马羞红了脸,正要跑开却被一声“站住“给吓到了。

    “那什么——金创药我放在桌上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那声音清晰的从屏风后面传来。

    “我去外面。”她说。

    “你帮我把放在床边的衣服拿一下。”

    她咬着嘴唇答应了,把那衣服一把丢到了屏风后面。

    一阵水声之后,屏风后面传来衣料摩擦的簌落声。

    她赶紧快步走出去,可正当她的手碰到房门的那一刹那又被叫住了。

    “等一等。”

    “又怎么了?”她尴尬道。

    他从屏风里走出,一身简便的素衣,发丝还滴着水。

    他那清潭似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桌上。

    “我背上擦不到,你帮帮我好吗?”

    她真的很想拒绝,但又实在于心不忍。

    他坐在床边,解开衣衫。衣衫半蜕,他把如乌瀑一般的头发撩到一边。

    那脊背的线条如此撼人心魄,就连狰狞的伤口都无法削弱半分美感——所以她几乎是闭着眼给他上的药。

    屋内天色昏黄,光线变得暧昧之至。

    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挑逗,因为隔着一层薄纸,反而更显得朦胧美好。

    你说这是她看不懂这暗示?还是他真的不存在什么心机?说出来也只有三岁小孩会信。

    可这对于身为成年人的她来说,这更像一种心灵上的凌迟。

    人生的规则,是落子无悔。

    而为这一个男人,她已经满盘皆输了。她处心积虑,却即将惨败收场,怎么能甘心呢。

    她赶紧给他把衣服拉起来。“好了,您早些睡。“

    她喊起来,他却又一声“站住。”

    该不会真的是要叫她暖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