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整衣,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休息好了。今晚这间房我不回来了,你便在此歇息吧。”
话音刚落,不由得她说话,他就已经站起来,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出了房门。
她无力的倒下来,仰躺在床上。
她摸着自己心跳,又愤怒地蹬了两下腿。
其实要她快乐起来很简单,只要是她喜欢的就去做,不喜欢的的就不去想。
但你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吧?
你不能活了,你自己一死百了,但人家还是要过日子呢,又何必连累别人呢?
她今天一天也是累得要命,那困苦了一天的脑袋一沾上床,闭眼就是失了神识。
这夜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独自漫步山间,突然看到了一个深渊。
她好奇地朝那深渊里一望:那深渊深不见底,漆黑无比,洞口还冒着迷雾一般的黑烟。
她本该害怕的远离那里,可是她就是目不转睛的凝视洞底——
那就像站在高处,总会有一种想往下望的冲动一样;当然也像——她曾经在云上峰的石洞里,看见过的那湘妃蜜的坛口一样,未知而危险,诱人而神秘。
忽然,她发现她脚下的泥土开始松动,整个人开始往下滑——
她心道不好!
她拼命的往外跑,可是双脚却好像被人拽住了一样,重的无法动弹——
最后,她脚下一空,她心中一阵绝望,整个人开始往下落!
一时间,未知,恐惧,迷茫,无措......全部涌上她的心头,进而那种可怕的压抑之情又继而漫上她的喉头,堵住了她的嘴——
她在这恐惧之下,失重之间,她在仙界的种种经历,全部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在她面前晃过:
她好像又看见了一些熟悉的场景。她看见花羡在膳房熟练的切菜,又看到了和生道场的那个烦人的管事,又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孩,还有那个潇洒俊逸的琼舟尊者......
当然,她脑袋里想得最多的,是那个皎如玉树的白衣男子。
在梦中,他正认真的执着湿润的毛笔,在纸上悠然写下了这么几个字:“破天狼,无药可解。”
这么写完之后,他抬头看她。他那清潭淡水似的双眼就这么凝望着她,还轻唤她的名字:
“圆圆——”
她闭上眼,将他那些幻像全部驱赶出去,但等她再次张开时,她面前竟成了白光一片——
而她在那白光里,竟看到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面目和蔼,目光柔和,他轻唤了一声:“颜儿。”
而在她父亲的身边,渐渐出现一个女子。仔细一看,那女子便是她在年少时就去世了的母亲。
她母亲同她父亲一起,目光极尽温情,面带微笑。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患病去世了。
那时她父亲哀伤过度,又怕她受委屈,于是才把她带在了身边。所以她小时候都是随父亲驻扎在营地里的。
那时,父亲非但要管着职内之事,还要一个人将她拉扯大,想来委实不容易。
但是如今呢?她如今虽长大了,竟一点忙都不肯帮他。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竟已是眼泪纵横——
“爹爹!女儿不孝啊!”
她那痛苦的哭喊声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那声音被深渊所吞,自此之后,万劫不复。
她顿时感到全身一阵酸楚,周身骨骸快要裂开了——
忽然,她听到棠梨的声音了——
“小姐!棠梨等你回来!”
她在黑暗中握不住一跟稻草。
可下一秒,她又听见那逢椿阁的谢子筝发话了:“苏小姐,我还想见你证明给我看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一时语塞,晃着脑袋,逃避这些回答。
可是他们那些声音竟越来越响亮,最后竟变为了闹市中人群的杂音——在那闹市之中,还夹杂着一句格外清晰的声音:
“醒一醒!快醒醒!”
她猛地一张眼!眼前的景物在她面前清晰了起来。
天还未亮,时辰尚早。着屋内烛光暖火,人影幢幢。
她一睁眼,就看到怀容仙君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她的神识立马全部归位。
她整理着思绪,紧紧的盯住他。
她既然是在做梦,那他为何半夜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说今晚不会回来了吗?
她被人叫醒,难免有点起床气。况且她恶梦初起,就更不想见到他了——因为他就是的恶梦源头。
于是她语气并不友善:“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说今晚是不会进这间屋子了吗?”
他那关切的眼神略略退了回去,但手却仍放在她上方的被子上。
“我路过,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你。“
他又指向床尾,语气很是无奈:”你看,床帐都被你踹塌了。”
她这才抬头看一眼床帐,果然那床帐被搅得可怜巴巴的塌了下来,其中的一个角还在她的脚上缠着。
她顿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愧。她又看他一眼,他神情温和,面上不染纤尘,在烛火与月色的辉映之下更显白净无暇。
她心下不知为何恼怒起来,直接把头钻到了被子里。
忽然她才意识到到,她睡的时候并没有盖被子,这被子可是他给她裹上的?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那声音亲切好听。
“不用您操心,我很好。”她的声音透过被子钻出来。
“哪里不舒服就直说,不要憋着。”他的声音有些担忧,手在她的被子上轻拍了两下。
她不说话,想等他自讨没趣的走开。
可是他非但没有走,反而还上前了一点。
“怎么就缩成一团了?你的这个习惯,竟跟我师弟当年竟有的一拼。”
见她不回答,他继续道:
“他当年总是被我师父骂,半夜总是像这样缩在被子里哭。但是他那时年纪小,想自己的亲爹亲娘也很正常——”
“可是你如今都这么大了,怎么睡觉还跟小孩子似的,你看这床都被你拆了,看以后谁敢娶你。”
此话一出,她不禁心头一火,恼羞成怒。
于是她又往里头钻了一钻,嘴上毫不客气:“我睡相不好要你管!”
却听被子外面传来一阵嗤笑:“你别怕,其实睡相差也无妨,你兴许还是有人要的。说不定有的人就喜欢你这样调皮的呢?”
她在被子里狠狠一钻,往两边一滚,把那被子的四角牢牢的压在身底下,整个人就像一个蚕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