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去左室”
左室是义彦平常休息的房间,原清水除了有一次昏迷进去过,就没有任何机会靠近那儿。房间还是上次的模样,简陋无比,挂着一副跟外间相应的山水图,画中还有个老翁,穿着蓑衣在划船。
义彦示意她将自己扶致图下,用手指轻轻的点在老翁的头顶,几声异响之后,整个屋子都开始往下沉。
“师父”
“不必担忧、无妨”
可清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就短短的一小会儿,茅草屋就这样完全的沉入到地下了,房间也变得黑暗异常。义彦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怀中摸索出一只火烛点燃了,照亮了一室。
“阿水,已经安全了”义彦的声音越来越弱。
“师父,你怎么样,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你去外间呆着,我要自行疗伤,这几天不要擅自走动,吃食在厨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进这个房门一步,知道了吗”
原清水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可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照听吩咐,一脸忧愁的退出房间。
“阿水,你不用再扶着我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师父,都说了不让你下床了,伤还没有养好,你就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啊!”有些黑暗的屋子里,身着玄色的小公子紧紧的搀着位比他个头高出不少的白衣少年,那少年看起来有些虚弱。
“师父,你先坐一会儿再走吧!”清水再一次劝道,只见义彦不得不苦笑的坐下,眼下心头的蛊已暂时被压制住了。
“喝点茶,师父。”见义彦坐下后清水连忙端了一杯已泡好的茶,她那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带有一丝母爱的味道。
自三日前义彦闭门自行疗伤时,原清水就幻想了种种,一会儿是义彦吐血身亡的情形,一会儿是被人举着大刀追赶,片刻不得心安。如今义彦好不容易出门了,原清水巴不得为自己的血给她的师父,以报救命之恩。
“师父,你当时怎么会突然出现救了我呢”
那日只顾得逃命,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小命暂时保住了,她十分的好奇。
“阿水”
“恩”
义彦怔怔的看着她,开口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些让你难以接受,不过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想再骗你。我不是义彦,我是刘壹,飞吴的皇四子”
原清水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刘壹皇子也被飞吴称为刘壹太子,因为深得飞吴皇帝喜爱,母妃又是绝宠后宫的张贵妃,所以人人私下都叫他刘壹太子。
“不必惊讶,我只是众多刘壹皇子中的一个,因刘壹收到密保,说是罗次原相的二小姐来了李家村,特派我来给你中蛊。”
“中蛊,那是什么”
“飞屋国的一种秘书,假如你真的被我中蛊成功,那么让原相叛变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四皇子想要罗次的军机令牌,听闻此令牌罗次皇帝封存于密室,而打开密室的钥匙只有皇帝和你爹有”
“所以那些要抓我的人也是四皇子的吗”原清水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
“那是萝涑的人,她是四皇子派来监视我的人,她见我迟迟不对你下手,所以自主主张要把你绑回飞吴国去。”
“师父”原清水喊了喊。
“宋姑娘说她是来找心上人的,她的心上人是你吧。她还说她的心上人是来复仇的,师父,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吗,我们之间会有仇恨吗”她百思不得其解。
“阿水”义彦看向她,一张脸微微有些扭曲。
“我也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那年罗次与飞吴大战,我父亲被左於晴腰斩与马下,母亲悲痛不已随之而去。我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叔叔推荐给四皇子,开始了秘密训练,成为了他众多替身的其一”
“师父”
“阿水,听我说,我自被四皇子选中那日就注定这一生都是受人摆布的。那日救你,并非我受了什么伤,而是体内的蛊发作。这几日我一直在尽力压制蛊力,但要去除此蛊,凭我之力毫无可能。”
“原相的人大约已经来了这李家村,今晚我就送你出去,与他们汇合。阿水,严木远就是我叔叔,他并没有活下来,在逃亡的途中被皇帝和原相的人围住,为了保住严嵩的命,我的叔叔和一众死侍全都命丧于山中”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与你原本应是深仇大恨的,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过要狠狠的在你体内中上几十种蛊,让你蛊毒发作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清水打了一个冷颤。
义彦却笑了,烛光映照下的脸分外柔和。
“只是后面与你相处多了,才发现你就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阴谋,就连萝涑偷偷捉弄你放进去的那玉珠也叫你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阿水”他就低低的唤了一声。
“回到京城以后就忘了李家村之事,四皇子以后必定还会派人接近你,你万事都要小心”
“师父,那你怎么办,你违背了他的旨意,你会怎么样”飞吴秘术的蛊原清水只是大约有所耳闻,并不知晓谁人能够解蛊。
“放心吧,我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呢”想起那一日宋萝涑初见他就神情恍惚,一张白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便知道,他的身上又多了一层价值,吊着宋萝涑,晚年得女的老狐狸宋斌总得顾虑四皇子三分,这便是为何上次他救了原清水背叛了四皇子以致蛊毒发作,却又保住了命的缘故。
“师父,我现在的脑子好乱,我都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了”原清水本就消瘦,几日来在半黑的地下呆着,吃不好睡不好的,脸颊凹进去一大块,连人皮面具都起邹了。
“也不知明月如何,宋萝涑抓走了何姨,她会杀她吗”
“我不知道,阿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的等天黑,我送你与原相的人汇合”
“那师父,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吗?你要去哪里”
“我自有我的去处”义彦说的轻巧,可原清水总觉得此刻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刺激又真实。
“师父”她看着烛光越来越微弱了,义彦的脸已经忽明忽暗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对我下蛊”若是你事事都按刘壹的吩咐,此刻定然万事无忧。
烛火彻底的熄灭了,这几日来他们已经点了许多支烛火,方才熄灭的这一支是最后一支。屋内陷入了黑暗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