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认识到他那张脸也不能使我心软多留他几天后,陵光神君没再说出什么令人误解的话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天门前欣赏飘忽不定的云海之景。
杀破狼三星从来相互牵扯,待到贪狼居主位时,太白金星冲增长天王点了点头,示意时辰到了。
增长天王施动法力,开启了由他看守的这道天门中隐藏着的因果轮回门。
轮回门里白光闪烁,陵光神君踏进去之前,忽又转回身,跑到我身边来,悄声问道“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出尔反尔吧”见我摇头表示不会,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那你可千万别把执明弄下来太早。”
我点点头,探手做请“请吧,别误了时辰。”
陵光神君撇撇嘴,大步向前,钻进那闪烁着耀耀白光的因果轮回门,只一刹功夫,便不见了人影,下界的某个房屋里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我望着下界南方某处说道“天王近些时日可有得乐子看了。”
增长天王一脸正直地握紧腰间武器“看护众生,是小神职责所在。”
我笑了笑,懒得听他一本正经的瞎扯,表示自己还有事在身,闪回了太子府里,鹤云站在门口,见我回来,莫名的舒了一口气。
我紧紧袖腕,将外袍丢给鹤云,口中则道“说吧。”
鹤云将衣服挂在一边的架子上,懵懵地问“殿下想要鹤云说什么”
“伺候陵光神君几天,记性被闹得不大好了”我调侃鹤云一句,步子一转,绕进书房“那涂山的九尾狐是怎么回事”
鹤云神色迟疑,不大想说。
我道“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鹤云以为,殿下怕是不大想了解这九尾狐来历如何”鹤云犹豫着顿了一顿,观我脸色由晴转阴,紧接着一口气不停地说道“那九尾狐名叫苏执,不是旁人,而是托塔天王在凡间为人时的夫人转世而来,也就是她曾经是殿下的生身之母。”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李靖回如此紧张,跑来我这里发癫,却不肯将事情说明白了。
鹤云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对待那九尾狐”
“不用管她,与我无干。”我回忆着先前梦境,不自觉地敲着桌子,人皆言我乃混元珠转生化人,可既然已经转化,又如何会在我梦境中出现,还要我去寻魔祖罗睺取什么黑莲,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鹤云会错了意,将蟠桃会请柬递到我手边来,说道“蟠桃盛会至今还余二十六日。”
我点点头,收回思绪,道一声知道了,起身将外袍穿上,踏步出门往云楼宫去。
云楼宫里,多半鹤童在随地待命,少部分自各个方向来来去去,向各个职司的主神传报着讯息。
档案阁里的档案堆积如山,我翻了好些时刻,也没寻到关于罗睺的档案记录,于是喊了一位守在门口的鹤童来帮我寻。
鹤童长期在这档案阁里与各种档案打交道,找起来比我快得多,不见他翻找几时,便从最下角的小暗格里取出一卷画像给我。
鹤童告退说“太子爷,档案阁中,关于魔祖罗睺的记录极少,单这一副画像,也是与他有过牵连的计都星君绘来备案。”
我抖开画卷,纸上所画之人,是个人面蛇尾的形象,神色虔诚至极地捧着一株漆黑如墨的莲花,仿佛在供奉什么。
画幅空白处写着几行小字魔祖罗睺,人面,四手,蛇尾,龙鳞覆身作甲,喜火厌水,性情凶戾,信奉着无人知晓的古老神明,乃是横空出世之魔首,来历不明,传言为西方达刹之女辛悉迦所生之子。
旁边披有小注掌中所执黑莲,气息暴虐,有无尽法力,可收天地暴虐之气。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计都星君亲身见过罗睺,那他对于罗睺的了解定然不止画幅上这寥寥几笔。
思及此,我将画卷收好,放回暗格,匆匆离开云楼宫,去到计都星君府前,向门童说明来意,门童告诉我说计都星君今日轮值,需得二日才回,等他家星君归回,他会将我的来意告知。
天色尚还早着,眼下我回府中也无事可做,索性跑到三十三天找太上老君下棋去,其实也不单纯只是下棋,也是有心向老君请教些问题。
老君似乎早就看穿我的来意,棋下到一半时,他捏一枚黑子,走了一步无用之棋,口中说道“三太子行事周密,怎不知生死祸福由天定,是非得失不由人的道理”
我道“道理都晓得,可纵是哪吒也免不了有些好奇那上一任应龙神王与那天之四灵的事。”
老君面色一抽,耷拉着眼皮说“那应龙神王是个心怀苍生的,从前他之奔忙,比起今日三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闲暇之际,与玉虚宫来往密切,追拿魔王石记的某一日,他便没了踪迹。只余他手下四灵神君照看东南西北安泰。”
我将棋子放到一边,捧起一杯热茶“其实哪吒最好奇的是执明神君与陵光神君之间是如何结下仇怨的。”
太上老君刚端起的茶杯一抖,几滴茶水溅落在棋局上,我道“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若不问,老夫都忘了他们两个。”老君回忆片刻,慢吞吞说道“陵光降生之时,火烧南方大地,是青龙发现了他,将他带回天上,从小带养到大。他年岁小,轮廓未曾长开,一身红衣又艳丽得很,从模样上辨不出个男女之分,执明误将他当做女儿家闹了个笑话,谁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二人自此后便相互敌视得很。”
听闻老君之言,我被茶水狠狠呛住,怪不得陵光神君见我盯着他瞧,第一反应是怀疑我有断袖之癖,并且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原是早已有了前车之鉴。
但其中的细节,老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要探明,还得去寻执明神君,但此事对执明神君来说,应是羞于启齿的吧
不过我不着急,关于那应龙神王身边的事等待日后慢慢探查就是。
一局棋下罢了,我与老君告辞,回到太子府里,不知孙悟空何时来了,蹲在后院儿水池边上,望着水里的倒影发呆,拨弄着水面,不知是在想什么,
我喊他一声,他回过神来,偏头看我“哪吒你回来了我有事与你说。”
我点点头,请他坐下,孙悟空蹲在凳子上,指着心口,神色戚然“哪吒,我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坐在他对面,问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清凌澄净的眼神中透出些许悲伤“哪吒,我总觉着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我这是怎么了”
我沉默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想着酒能解愁,醉能忘忧,这猴儿成仙以前不曾修心,想是对他有用,便吩咐鹤云备酒菜上来。
孙悟空的酒量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灌他两壶酒下肚,脸上双颊便泛出红云,直勾勾地盯着我,吐出一句“我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便就趴在桌上睡着。
不是天天见,也是隔三差五便能打个照面,可不是见过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鹤云小声问道“殿下,孙大圣这就醉了”
我捡起酒杯添上一口,幽幽说道“他无忧无虑的,莫名生出些烦扰,醉了也好,省得思虑过多生出什么心魔。”
“殿下倒是好心,可鹤云总觉着他有些不对劲。”鹤云上前几步,将空了的碗碟收到一边,交给仙侍拿下去,口中则小声而言,怕吵醒了孙悟空。
鹤云见我面有疑惑,接着说道“他平素活泼得很,近些日子也不见他云游,不是躲在桃园,便在缩在府里,四大天王、八仙等人去寻他顽耍,也见不着他的面,铁拐李有一回还跑去云楼宫跟鹤童打探他的踪迹。”
我想了想,解释道“想是他神通大,却不得重用所致心有忧思。”说话间,我站起身将孙悟空从桌椅上扶起来,这猴儿瞧着纤瘦,可吃醉了酒,也有些重量。
将孙悟空送回齐天大圣府,把他交给安静、凝神两司主事后,我在他府中转了一转。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依鹤云所言来看,这猴儿或许是遇见什么糟心事,积郁于心了吧。
我前后看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到正厅主位看了看。
桌上有几本闲书,应是被翻看过许多遍,书角有些卷了。
我随便翻开看了看,却是凡间的话本,写得不是我大闹东海的故事,就是我与各种山精妖怪产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最离谱的一卷竟是我与东海龙女情思纠缠、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
如若被编排的主角不是我,我一定会被那动人的文字感动到泪如雨下
造口孽的凡人们呐如此编排正神,怎么能怪神佛不保佑你们
我抽着嘴角招来安静司主事,问道“哪里来得闲书”
主事见我脸色发黑,把头一低,不敢与我对视,躬身直视地面“不知大圣爷是从哪里翻找出来。”
好好的猴儿不学好,看什么闲书
我将那些闲书一一收走,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太子府里,将那些闲书付之一炬后,从书架里寻摸出孔孟之道,诸子百家等等书籍古册给他送到他齐天大圣府,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并且打算往后抽空多来这大圣府走一走,督促教导这猴儿修心,省得走了歪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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