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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怒骂
    安柃木骂骂咧咧走到山口的时候, 看到的情形和小兵相差无几。里边是他的手下,各个怒目而视,手中的一致对着外面, 地上被打倒的那些到现在都没有起来,“哎呦, 哎呦”的喊疼声在深夜里无比清晰。栅栏外面一辆马车,周围围着十几个侍卫, 大块头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从手下刚刚来报到现在马车都了无动静。

    等着他来呢这是, 安柃木啐了一口。不过, 他是怕事的人吗

    李志夏站在安柃木身后五米开外,他显然并不打算理会这事, 只想做一个看热闹的。李志夏身后站着几位穿着同样服饰的麒麟卫。

    “谁啊这是, 这么大架子,还点名让爷亲自来迎。”安柃木抱手站在那,一脸的不屑。不知道这又是哪家乳臭未干的小子,什么都不懂就过来找麻烦。他奶奶的, 他这才离京几个时辰, 这帮孙子就都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要说现在安柃木是什么都不怕, 他是定康帝的奶兄, 从小一起长大,他自认与定康帝的关系比秦王还要亲近三分, 起码他对皇位没有任何威胁, 反而是定康帝最佳的拥泵者。

    就拿这次来说,裴贺之在都府军驻地下落不明,他们犯的罪责可不小, 但是定康帝派来的却是麒麟卫。麒麟卫只听令于皇上,尽管他还没从李志夏那打听出皇上的真实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占据了上风,所以他有什么可怕的,竟然还有人上门挑衅,活的不耐烦了这是。

    安柃木话音刚落,一个箭头破风而出,擦着他的脸颊直接射入后面的木桩,入木三分。安柃木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回神,却发现他以为的箭头只是一个石头,还他娘八成是随手在地上捡的。

    “你奶奶的胆子大啊,”安柃木回身看向玄一,嘴角似笑非笑,眼里却全是愤怒。

    “我们少主年纪还小,副帅请慎言。”玄一不卑不亢,不经意舌尖就加重了“副帅”这两个字。

    安柃木眼里都要冒出火星来了,副帅,副帅,他听得都要吐了。

    安柃木回头看了看李志夏,对方表情淡淡的,仿佛周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不掺合不说话甚至不多眼,一双淡色眼眸像是看空了一切。

    李志夏唯一有表情的时候,是在石子投过来的瞬间。那一手功夫让他立刻就确认了玄一肯定不是常人,能让这样的人围绕且贴身护卫,这马车里的岂能是凡人。那边安柃木已经嚷嚷着集结人对付马车,李志夏冲手下摇摇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总感觉他们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觉察到李志夏代表的麒麟卫无动于衷,安柃木更觉得憋屈。他这些年在都府军内说话算话惯了,就算麒麟卫是定康帝派来的,他给三分面子也顶天了,现在对方竟然丝毫不给他面子,人在自觉丢面儿的时候,总会做些糊涂事,他甚至都没问上一句,就吩咐手下士兵赶紧冲过去。

    “把马车给我掀了,不懂规矩的小杂碎,以为这军中是自己家呢,惯的吧。”

    安柃木一声令下,守卫的士兵都聚集过来,他们都是今夜守职士兵,刚刚门卫被打飞的场景他们可都看见了,轻者淤青骨折,重者断胳膊断腿的,到现在还疼痛不减。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他们心里忌惮,但副帅有令又不得不从,只能一步一步往门外挪。

    那铃木可气得不轻“搁这儿演习呢,还不快上。”

    “是,是,”众士兵唯唯称是,但是因为刚刚留下的余韵太强,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冲在最前面。

    “哟,安副帅很狂躁呀,都不问问马车上是谁,就直接下令驱逐。”马车里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接着就是两声嘲笑,“不,您这不能叫驱逐,勉强算是想抓着我出口恶气。”

    这声音很欠儿,吊儿郎当的语气配上不屑,讽刺意味极重,且能听出人根本不是不知者硬闯,而是有依仗。简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最佳例证,要不然当着面呢还这么嚣张。

    安柃木已经很久没被人直呼姓名了,尤其这声音一听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他心里也有忌惮,“车上的是谁”

    随着他的问话,一个瓷白的手腕掀开了车帘,一个身着锦衣外披狐裘的少年露出头来,然后就看到他身旁的侍卫搬了矮凳,他踩着跳下了马车。

    “今儿驻地可够热闹的啊,离得八百米米都能听见你们的喧哗声,怎么主帅下落不明,你们很高兴啊”裴宴嘴角含笑,语气却冰冷,当然他这话还没说完

    “说是长安都府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安副帅的府军呢怎么,皇上赋予你几个权力真以为自己无敌了,瞧你上周的那两封奏折,言辞恳切,像是父亲丢了似的,怎么当初你爹进棺材的时候,你也是现在这个态度”

    裴宴专挑肺管子戳,这皇城中哪个不知道安柃木父亲的事情,到现在连安家宗祠进不去,还是当初请了定康帝安父死后才有栖身之所。另外,安柃木父子关系不好,听说他爹是被他活活气死的,最后摔盆子的都是庶子代劳。这两句话朝别人说是讽刺,朝安铃木说,就是揭伤疤,血淋淋的那种。

    旁边的李志夏挑眉,这个语气,他仿佛在那听过啊。

    这真爹真娘的话都说出来了,谁要是还能忍下去,谁都不能是汉子。安柃木暴怒,拿了旁边的直冲裴宴面目而来。“你他娘的,是谁啊,专想激怒爷是吧。”

    玄一上前拦住安柃木,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安柃木都不是玄一的对手,更何况这几年安柃木骄奢淫逸,整个人废了不少,如裴宴所想刚出三两招安柃木就给干趴下了。后面虾兵蟹将看到自家副帅出手,都跟着扒拉过来,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对付起来不难,就是烦人。

    摔在地上的安柃木现在是极怒,“给我包抄,爷就不信了,我都府军精兵八千,还弄不了你们这十多个人。”

    裴宴眼神下睨,看向安铃木的眼神,就像看蝼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玄一,对郡王以武力相制,按照夏朝律法,是为何罪”裴宴大声问道。

    “按情节高低,撸官,下狱,流放,砍头不等,像现在如果安副帅及时止损,应该是罚俸两年。”玄一拱手回道。

    安柃木眯眼愣住,郡王他回头看向李志夏,这位爷是谁

    李志夏虽然是麒麟卫首领,长久服务于宫廷,按说他对裴宴是极熟悉的,毕竟这位小爷从小到家三天两头在皇宫里乱晃,也就是近段时间他出了趟公差。但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裴宴来,细数脑海也没想起长安何时还有这号人物。

    这也不能怪他,虽然对别人来说这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但对裴宴来说已经翻天覆地,连芯儿都换了一个。裴宴现在气质大变,再加上头顶的帷帽遮挡了他大半的脸,一是认不出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在裴宴自爆名号的时候,李志夏几乎是满眼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过去。要说在长安城能被称为郡王,还符合年纪要求的,细数之下也只有一个。靠,李志夏啐了一口,这位爷怎么上赶着来凑热闹了,不过联想到出事的是秦王裴贺之,就很好理解了,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裴名宴,皇上亲封的怡乐郡王。”裴宴环顾一周,笑着走前几步,“你们谁再敢上前一步,就是厮杀当今郡王,相信麒麟卫不会不袖手旁观的,是吧”

    裴宴笑着看向李志夏,他刚刚掀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了身着麒麟卫服饰的李首领,当时他就觉得今儿这事儿稳了。李志夏此人是个忠臣,为帝王命是从,现在的麒麟卫所绝对不可能和都府军同流合污,只要他们没拧成一股绳,他就不会有危险。

    众人愣愣的看向笑意盈盈,但眼光冰冷的小少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满长安都知道定康帝给秦王一双庶出儿女都封了爵位,郡主、郡王皆有封地和俸禄,且均无实权,但爵位身份在那摆着,凡是低于爵位的人,见了面就得行礼请安,其余另考量。

    “郡王,”李志夏弯腰行礼。

    “李统领,”裴宴走近木栅栏,瞥了一眼满脸警惕的安柃木,又看了一眼周围还未放下警惕的众多士兵,“怎么,我的爵位还不足以让你们放下武器你们效忠的是我皇伯父,而不是一个副帅将军,我是皇上亲封的郡王,还号令不了都府军”

    裴宴明摆着是在强词夺理,这军队可不是谁职位高谁就说了算的,要不然夏朝最高位的定康帝为何要不择手段的收回军权,以军重者能号令天下,谁人不眼馋然定康帝即位二十年,早已坐稳了皇位,此事也只能算是开了个头。但是这话吧又不能反驳,定康帝亲封的郡王,再加上按照血缘,裴宴就是定康帝的亲侄子,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皇家子嗣,说让都府军放下武器,有何不妥

    “副帅。”李志夏淡声提醒道,且不论这位爷是怎么来的,但人身份在那摆着,你下边的就得拿出态度。

    “郡王,”安柃木狼狈站起身,随意抱了一拳,眼中余怒还没有散下去。

    裴宴快速的往旁边躲了躲,“我可受不起副将军这一礼,刚刚还对我喊打喊杀的,现在知道示好了,告诉你没门,胆敢拿着武器攻击当朝郡王,你这是以下犯上”

    “郡王,您看我之前也不知道,”安柃木迅速调整心态,腆着脸凑近裴宴说明情况。

    “不知道您老可没松出时间让我告知你一声,上来就是打,无怪乎现在长安城都说都府军是你安柃木的呢”裴宴可不听这解释,他睨了一眼安柃木,“告诉你,我生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死咬着这一项罪名你就得下大狱。”

    裴宴眼神很厉,语气玩味,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这种自信是源于家族,源于得宠,是一般人都没有的。

    李志夏现在也摸不准这位小祖宗到底在做什么,对方来这的目的很好猜,无外乎就是因为秦王失踪之事。那为何还要上赶着激怒安柃木,这话明显就是针对安柃木来的,如此幼稚的行为可以说完全没有意义,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多说着有事还要人家配合。

    裴宴却不管,他这几日活得压抑,不只是他,包括身边人都是。秦王突然失踪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拱辰巷的天都要塌了天都要塌了,生活在天下的人还怎么苟活于世,一个个表现的云淡风轻,心智坚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可以这样说,如果秦王真的遭遇了不测,拱辰巷大概率要完,这可不是裴宴危言耸听,事实如此。

    至于安柃木,不管他在这事儿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都不会是幕后拿主意的人。就凭他还想扳倒父王,别开玩笑了,当然父王送上门去的不算。所以得罪也就得罪了,反正就算是抱负也不过尔尔,而且他还需要拿他敲山震虎呢。

    “郡王这话就言重了,臣可完全没有贰心,臣对皇上至衷心日月可鉴。”安柃木赶紧表态,唯恐晚一步定康帝就不信他了似的。

    裴宴冷笑两声,“那我父王呢,他是因何不见的这都府军驻地可是安副帅的地盘。你们万余人来了几个月丁点儿事没有,我父王来了半月就落了个下落不明,你该给皇宫、给秦王府,给我皇祖母我皇伯父和我娘亲一个交待的,不是吗”

    裴宴步步紧逼,安柃木节节败退。

    “秦王出事当时除了他身边侍卫没人跟在身边,所以一直到现在,都府军中也只知道他下落不明,至于怎么失踪的,又去哪儿了,无人知。”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声正低沉。

    裴宴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身盔甲腰间跨刀的青年男子,他走过来对安柃木,裴宴和李志夏行礼,“属下佟森。”

    裴宴眯眼,嘲讽的笑了笑“那又怎么样让皇上亲命的正帅、大夏秦王爷身边无人护卫,就是你们都府君的本事你们这推卸责任的手段是不是太卑劣了些还有脸吃吃喝喝,为谁们接风洗尘,你们也有脸”

    这话可把在场的都骂进去了,这下不仅都府军还有麒麟卫都动了气,武器就了,要不是李志夏和佟森几个还理智尚存,两边早就干上仗了,显而易见的裴宴他们肯定是输家,毕竟寡不敌众。

    “怎么还想动手,行啊,你们试试看”裴宴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在这儿动了手,,小爷我豁出一条命,可以把你们都拉下水。”

    这话裴宴说出口,可以点都不虚的,能看明白的都明白裴宴说的是什么意思。裴宴这条命很贱又很贵重,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出了事,凡是沾染这件事情的人,定康帝都会施以重罚,不管是为了给拱辰巷一个交代,给西北一个交待,还是给天下一个交代,总之得给。

    当然了,裴宴从来没想着把自己的命坑出去,在这躺下可胜之不武。

    “郡王担忧王爷安危,我等都理解,但一昧威逼可就不妥了。秦王爷为国之栋梁,不管是皇上还是安副帅都想他能平安。出了这等事我们都不想,但事已发生,我们能做的是朝前看。”李志夏开口,他深深看了一眼裴宴,“这几日都府军都在积极努力寻人,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希望能找到尚存于世的秦王,想必郡王也是这个想法,现在争论只是扰人心情,虚度时间。”

    裴宴心里冷笑,扰人心情虚度时间恐怕他不来这么一出,这些人才不会尽全力呢,这小破山才多大,都府军万余人,几日过去了还是没得一点消息,亏他们好意思振振有词。不过李志夏给递了台阶,他也不能不下,赶了一天路他浑身散架了一样,要不是着实愤怒,他根不到现在。

    “副帅赶紧给我们收拾营帐吧,”裴宴理所当然的吩咐,“我们几人没有麒麟卫的好福气,吃不了肉喝不了酒,给上口热食就行。”

    安柃木讪讪“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快着点吧。”裴宴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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