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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2
    回到公寓后, 两人坐在沙发上。沈绒轻轻吸了口气。



    那种感觉,仿佛面前有一道摇摇欲坠的堤防。她努力构建的生活,或许即将被湍急的洪流冲毁。



    有些话很难说出口, 但她还是道“有两件事, 必须告诉你。”



    “绒绒, 你说。”



    程安身体坐直, 稍稍前倾, 眼神柔和, 是真诚的倾听姿态。在他面前, 她总有被尊重的感觉。他会认真对待她的每一句话。



    她垂下视线“第一件事我怀孕了,准备做手术终止妊娠。”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坐到她身边, 轻轻地、慢慢地把她拥入怀中。动作比平日里更温柔小心,仿佛担心惊动了什么。



    他低声道“抱歉,这是不该发生的。都是我的错, 让绒绒受苦了。”



    如此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立刻道“不,怎么能怪你。我们都做了避孕措施, 但遇到了小概率事件。”



    他眼角微红, 自责道“我应该早些去做结扎。”



    “其实结扎也不能百分百避孕。”她苦笑,“这的确是小概率事件,就像中彩票,人人都有可能中奖,谁都无法完全避免风险。”



    他把下颔轻轻垫在她肩膀上, 哑声道“但我始终有责任绒绒不会因此离开我吧”



    她讶然于他的问题“嗯”



    “如果你不要我,就百分之百避孕了。”



    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傻瓜。”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抱紧她, 眼眸漆黑,声音哑哑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那就好。”



    以后还会在一起吗她有些恍惚。或许等会儿他听完所有,就不再这么想了



    “绒绒,你知道,无论你是否想要孩子,我都支持你,陪在你身边。”他的语声格外轻柔,眼神如同温柔的漩涡,“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可以一起抚养他长大。”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没有犹豫“不,我不要孩子。”



    “好,不要孩子,我们不要孩子。”他近乎安慰地轻抚着她的背,让她放松下来。



    他知道这勉强不得,只能尝试做最后一次劝说,寄望于她的一丝心软。



    在他看来,她向来是心软的,太容易为别人而妥协。就像某种植物的果实,有最坚硬的外壳与最柔软的内核。



    静默须臾,他缓缓道“当年我母亲意外怀孕,却被那个男人抛弃。她的经济情况不好,又体弱多病,很多人劝她放弃孩子,她预约了手术”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她屏息凝神。



    “但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她改变主意,决定留下孩子,独自抚养长大,于是有了我。虽然我没有父亲,从小家境贫寒,但有这样的母亲,我就是幸福的。”



    沈绒心中触动,把他抱得更紧。



    他温柔地回抱着她,将她圈进臂弯“母亲当年的决定,我很感激。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才有机会遇到绒绒”



    在此之前,沈绒并不清楚程安的家庭情况。她只听周即温说过,程安的母亲是应召女郎,程安是不被生父承认的私生子。原来事情是这样,她不禁心生同情。



    同时她也明白,他大概希望她留下孩子,否则不会有这番剖白。



    她垂下长睫,微阖着眼,不想看见他失望的神色“你的母亲很好,她一定很爱你,我也感激她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这样我才能幸运地遇到你但很抱歉,我必须终止妊娠。”



    最后一句话,轻而坚决。



    他感到失望,还有一丝轻微的、不知来由的疼痛。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但她到底不愿留下他的孩子



    脑海中闪过多年前的记忆



    那个丑恶的男人站在母亲面前,把一张支票扔到地上,居高临下道“你这个婊子,也配生下我的儿子这孩子不过是个野种,只会玷污血脉,我们霍家是不会承认他的。拿着这些钱,滚远点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不配姓霍,不配玷污霍家旁系的血脉



    内心翻涌着漆黑的情绪,但此刻他的神态依然那么温柔,嘴唇轻轻贴了贴沈绒的额头。



    “没什么,孩子并不是必需的。重要的是你。”他道。



    被如此珍而重之,她鼻尖微酸,眼眶有些湿润。



    她低喃道“先前我说过,我之所以不想要孩子,其实还有第二个原因。”



    他轻轻嗯了一声“绒绒准备好告诉我了吗”



    在他专注的目光中,她点点头。



    数年以来,她一直假装自己从小就是没有家的孤儿。这是第一次,她详细提起自己的原生家庭。



    沈绒出生在霍家,天生就是千娇百宠的豌豆公主,不识人间疾苦。许多人羡慕她,却不知公主也有不完美的家庭。



    虽然父亲很宠她,但她鲜少见到母亲,几乎没有感受过温馨的母爱。记忆中,母亲沈宛总是沉默的、忧悒的,像一株生长在阴影潮湿处的荏弱植物,有种病态的美感。



    沈宛去世后,沈绒看到遗书,才知晓其中不幸的缘由



    原来沈宛天生就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其实这种病并非十分严重的问题。遗传者从小与常人无异,只要生活比较平稳、不遭遇重大精神打击,病情就不会被诱发,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觉。



    在沈宛初次发病前,所有人都对此一无所知,包括她自己,因为在她之前两代的亲族中,都没有人显露过症状。



    但沈宛没有这样的幸运。她的病症首次诱发,是在婚后不久怀孕时。她发现丈夫霍白与助理苏荟有婚外情,精神崩溃,病情发作,险些流产。



    从那以后,沈宛的精神状态就很不稳定,像一件彻底碎裂之后被勉强修补的瓷器,乍看上去仍然完整,实际上一触即碎。在大部分时间里,她是正常、清醒的,但病情不时发作,像幽灵一样纠缠着她,令她更加抑郁。



    最终沈宛自杀,既是由于对婚姻的绝望,也是为了从疾病中解脱。



    “这是我不要孩子的第二个原因。”沈绒静静道。



    看过母亲的遗书后,她做了详尽的医学检测。霍家的医生告诉她,她幸运地没有显性遗传这种疾病,但她的后代仍有一定概率获得隔代遗传。



    她不想让无辜的孩子承受这样的风险。



    程安静静听完,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了怀抱。他们都有不幸的家庭,就像两只相拥取暖、相互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他柔声道“其实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我理解绒绒的心情。我们不要孩子。”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把她的过去和盘托出。



    她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一直到苏荟流产。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心结。



    “他们都认定是我推她下楼,但我没有。你相信我吗”她问。



    他温凉的指尖梳理着怀中人的发丝“当然。我了解你,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眼中微湿“谢谢。”



    他的语气带了一丝无奈“傻绒绒,我怎么可能不信你”



    他这样好,更令她感到歉疚。是她连累了他,让他面临危险的泥潭。



    接下来,空气变得沉重。她把自己最大的忧虑告诉了他,包括苏嘉明的威胁,以及她最坏的猜想苏嘉明可能会对她周围的人下手,以此胁迫她就范。



    “如果你想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我能理解。”她冷静道,忽略舌根泛起的苦涩。



    但他没有犹豫“不需要重新考虑,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感到欣慰,却也忧心忡忡“这会让你身处危险之中。苏嘉明是个冷血的怪物,我无法预测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轻轻按住她的唇,摇了摇头“因为可能有危险就放弃最重要的东西,这是愚蠢的。何况委曲求全也不一定能安全。”



    “你”



    她还想劝她,却被他打断。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得仿佛在宣告什么重要的誓言“绒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也不允许你轻言放弃。”



    “不,你不明白霍家的势力有多大”



    “你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大,却没有屈服于他们,我也不会。”他附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肌肤,一字一句都是认真,“我不能失去你。绒绒,答应我,不要放弃。”



    两人依偎着彼此,她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跳,闭上眼。黑暗中,耳畔响起记忆里的声音。



    多年前,周即温在订婚后对她的解释



    “如你所知,我已经与景棠订婚。抱歉,忘了我的承诺吧,我们不能在一起。”



    不久之前,许宣然提出分手时的说辞



    “我们不合适。绒绒,你应该与一个更好的人在一起。”



    在感情中,她总是被放弃。但现在有人告诉她,他宁愿承担风险,也不会放弃。



    这一刻,她没法对如此美好的心意说不。



    “好,我不会放弃。”她轻声道。



    与他相拥相伴,她感到久违的安稳。至少在这一刻,所有焦虑不安都化为乌有。就像在严寒中跋涉许久、终于遇到篝火的旅者,只想靠得更近些,汲取更多的温暖。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沿着脸颊描摹。



    只听他道“我不信霍家能一手遮天。世界之大,天涯海角,总有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她没有说话,指尖停留在他的脸侧。



    “之前公司总部有意调我去国,我婉拒了。明天我就申请调职,去国应该不是问题。绒绒,你辞职吧,我们一起移民。我有存款和投资,还可以卖掉国内的房产,你不用担心经济压力。”



    几年前,程安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他与沈绒都没有家人方面的牵挂,的确适合移民。



    但沈绒的手微微一颤,又收回。她感动于他愿意做出的牺牲,但对于这个计划并不乐观。理智告诉她,即使去了国,也很难逃离霍家。



    程安似能读出她的想法,握住她的手“或许这条路不会成功,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才见分晓。往最好的方面考虑,或许等我们出了国,增加了那人控制你的难度,他就会放弃。”



    苏嘉明会放弃吗她默然自问,直觉给出了悲观的答案。



    但心中另一个声音在问难道你要永远这样逆来顺受、坐以待毙吗



    不,她不想这样。蚍蜉撼树是可笑的,但她宁愿做一次那只试图改变现状的蚂蚁。以前她不敢去想,但现在程安陪伴着她,给了她勇气和信心。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



    他微微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头。



    主意已定,他们很快勾勒出了计划的大致雏形



    事不宜迟,出国必须尽快。在出国前的这段时间,除了办理各种必要的手续,还需要完成手术,并领取结婚证。



    三日后,c市某医院,人流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墙面雪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电子屏幕上滚动显示着排号顺序。



    等待做手术的不止沈绒一人,还有几人坐在走廊上等候。



    轻微的啜泣声传来,沈绒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坐在对面,低头抹着眼泪,纸巾袋子捏得皱巴巴的。



    女孩的手机响起,接通。沈绒转开视线。



    不一会儿,女孩的声音飘进沈绒耳中“说好了陪我做手术,你还没来如果不是你,我会怀孕吗分手,我们分手吧”



    一名护士正好从旁经过,听了微微摇头,类似的情形见得多了。



    沈绒也感到同情。怀孕是两个人造成的,双方都有责任,但直接承担严重后果的只有女方,这是天生就不公平的。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无法轻松,唯有垂首沉默。



    程安以为她是因手术而紧张,柔声安抚“别担心,我会在这里等你。”



    “嗯,我没事。”



    其实她并不担心手术本身。无痛人流是全身麻醉,几分钟内就能结束,生理上的疼痛一般不多。但即使生理上毫无痛感,在心理上也很难做到仿佛无事发生。



    这时,扩音器内传来语音提示“16号沈女士,请到手术室。”



    程安握了握她的手,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她平静地起身走向手术室。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后,程安的目光游离了一瞬。



    姚思思也曾做过这样的手术,所以这是他失去的第二个孩子。但这两次的感觉并不相同。姚思思是他的初恋,他曾真心爱过。沈绒仅仅是他的任务目标,他本不该产生任何感情。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暗了暗,双唇紧抿。



    是他算计了沈绒,故意让她怀孕。他想赌一赌,或许她会心软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他们之间永远的纽带。但他赌输了。



    若她得知真相,就算能原谅他的其他所有,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给他宽宥。



    他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宽宥,是他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与此同时,沈绒走进手术室的大门。



    里面的房间还有手术正在进行。她在外面的观察室换上手术服,然后稍等。



    过了两三分钟,里面房间的门开了。有人躺在手术床上被推了出来,下半身赤裸着。护士动作熟练地拉起手术服掩上,再用被子遮住。当事人一动不动,还在昏睡中,应该是麻醉的效果尚未退去,需要暂时被转移到隔壁的病房。



    沈绒知道,自己等会儿大概也会这样,无知无觉地被推出去,像案板上的一爿肉。上手术台的人,是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的。



    “沈女士,你可以进去了。”护士对沈绒示意。



    进入里间,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护士正在清理前一场手术留下的纱块,上面染着血迹。医生面前的操作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冷冰冰的金属工具,以及消毒水和生理盐水。



    医生指示“请躺到手术台上,拉起手术服,把腿张开,搭在架子上”



    沈绒依言而行。



    头顶手术灯明晃晃的光线有些刺眼。



    医生给她戴上麻醉面罩“放松,别紧张。深呼吸三下,你就会睡着,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望着手术灯,感到灯光变得模糊,逐渐离她远去。几秒种后,她已合上双眼,进入无意识的睡眠。



    但手术并未马上开始。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和手术帽,身穿手术衣,看上去就像一名普通的医生。



    原来的医生静静退到一边,让这个刚来的年轻男子接手。



    男子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沈绒。她脸色苍白,能隐隐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眉心微微蹙着,似被什么困扰。



    “大小姐,属下冒犯了。”他眸色微暗,低声道,虽然明知她不可能听见。



    被医用乳胶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触及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几分钟后,他独自走出手术室,穿过人群,乘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感,就像一滴透明无味的水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与他同样不引人注意的,是停车场角落的一辆黑色轿车。车体宛如一头静静潜伏于水底的鱼,隔绝于周围过往的车辆和人流。若有路人经过,不会多看一眼。



    车内却另有乾坤,隔板分隔出后座的独立空间。



    男子打开车门,坐进后排,伸手敲了敲隔板,示意离开。



    司机目不斜视地发动引擎,打着方向盘离开停车场。车行平稳,安静无声。



    男子摘下手术帽,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沉静的脸。



    竟是谭信。



    其实这不算太奇怪。他学过医,是少女时期的沈绒帮他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他曾执着薄薄的手术刀,以近乎完美的水准,完成过不少复杂精密的手术。但这次,他只是伪造了一场简单的人流手术。



    实际上,沈绒根本没有怀孕。



    之前一段时间,霍家虽然放松了对沈绒的跟踪监视,但对程安从未轻忽。后者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嘉明的视线之中。



    程安通过隐蔽渠道购买的特制药片,与避孕药外观一致,成分却有利于备孕。其目的一清二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嘉明派人掉包了药片。沈绒服下的依然是真正的避孕药。



    沈绒以为自己怀孕,连程安也信以为真。



    这场戏,至少足以确保一点



    在不久的将来,程安的面具被揭开。沈绒发现是他故意调换药片,导致她不得不终止妊娠。那时,她绝不会原谅他。一个其实从未存在过的孩子,像一柄利刃,彻底斩断了他们将来的一切可能性。



    与此同时,医院楼上的病房里,沈绒的意识逐渐回笼。茫然地睁开眼,有种虚弱的醉酒似的感觉。



    她下意识问“手术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是程安温柔的声音“手术结束了,很顺利。”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在手术室,而是躺在陌生的病房里,盖着被子。



    “绒绒,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他朝她俯身,目光里充满关心。



    “没事,我很好。”她扬起一丝笑,轻轻道。



    他半蹲下来,体贴地把一只暖水袋塞到她的小腹处。温暖中,隐隐作痛的地方舒缓了疼痛。



    一切都与手术后的情况很像,无人生疑。



    两小时后,程安带沈绒回到她的住所。接下来是周末,他留下来照顾她,为她煲汤,准备饮食,无微不至,仿佛把她当成了一个必须小心轻放的瓷娃娃。



    到了工作日,他还想请假照顾她。她劝他不必这么紧张,她留在家里休养,完全能生活自理。何况他为了调职去国,还有许多交接工作要做。



    他这才去上班。走之前在冰箱里准备了许多食物,微波炉加热即可食用。临出门时,他还叮嘱她,若身体不适,立刻电话联系。



    见他比自己还要上心,沈绒感动于他的体贴,更坚定了与他一道出国的勇气。



    唯有他清楚这份温柔中蕴含的歉疚。



    为了登记结婚,沈绒与程安前往市政厅。



    去之前,沈绒在网上预约了时间。他们都不是讲究吉日的人,没有特意挑选日期。



    当他们走进市政厅的婚姻登记处时,人影寥寥,无需排队。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一张表格,让他们先填基本信息。



    填表时,沈绒低声道“今天来结婚的人真少,或许黄历上写着忌嫁娶”



    她原本只是随口说笑,没想到一旁年轻的工作人员听了下意识回应“是啊”



    话刚出口,说话的人便意识到失言,有点尴尬。



    沈绒却不在意,笑道“这样挺好,说明我们的结婚日期选得比较独特,不与别人扎堆。”



    工作人员立刻补救“是的是的,只要人对了,每天都是良辰吉日。”



    填完表格后,工作人员核实证件,进行分别对话,确认登记人双方的真实意愿。



    最后一步是把信息录入系统,再颁发结婚证明。



    这个步骤并不复杂,正常情况下很快就能办完。没想到,工作人员刚把两人的身份信息提交到系统,网络就出现故障,连不上数据库,无法继续办理结婚手续。



    “哎,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嘟哝着,又试了几次,还打电话询问。



    最后,他只能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网络突然出问题。已经叫人过来检修,但估计今天没法恢复。两位可以改天再来。”



    返程的车上,程安道“好事多磨,我们明天再来。”



    沈绒点点头,但心底隐隐有些担忧。想了想,她道“不如我们出国之后再结婚,可以吗”



    “当然可以。在国结婚,那也很好。”



    正好遇上下班的交通高峰期,路上车流拥挤。红灯时,车停在十字路口。



    沈绒望向窗外。大都市里,很少能看见如此绚烂的晚霞,几乎烧着了大半个天空。



    夕阳的光线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脸上,染上一层暖色微光。



    她看着晚霞,而程安侧首看向她。



    她的眉眼是他熟悉的宁静平和。在他身边,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唯有一片柔软。



    夕阳把一切都照得有了几分梦幻的感觉。他按照她最喜欢的样子,为她编织了一场美梦。而这场梦已经持续不了太久



    直到后面传来汽车喇叭声,他才回过神,发现红灯变成了绿灯。他自然地调回视线,握紧方向盘,拉下手刹,上档,轻踩油门。车辆汇入都市的茫茫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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