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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番外二(1)
    稷旻与玉桑成婚后, 着实如胶似漆的过了几日。



    但很快,稷旻又重新忙碌起来,原因无二, 他是被玉桑赶出府的。



    清晨, 稷旻起身,坐在床头叹了一口气。



    沉迷赖床的小娇妻脑袋一扭,改朝里面了。



    稷旻眯了眯眼,伸手将她提起来“穿衣。”



    玉桑艰难的睁开眼, 软趴趴赖在他身上哼唧。



    稷旻又是一声叹息,放了她径自起身穿衣。



    刚套上朝服, 一双白嫩柔软的手捏着腰带环住他的腰,一边抱着, 一边扣带。



    慢吞吞穿好衣裳, 她又推着他坐下, 为他束发。



    稷旻这才多了丝满足,顺口问道“今日准备捯饬哪处”



    这话总算激出玉桑几丝精神,她眼睁开了些, 劲头也上来“还是得重新画一画花园的图纸。”



    稷旻“昨日不就在整花园, 还没落定”



    玉桑“我也以为修葺花园顶多是置假山奇石, 摆盆栽花卉, 可一脑袋扎进去,才发现大有门道,什么朝向、阴面、阳面、引水水流, 真是叫人头大”



    她弯腰靠在他肩头“我与你说过吧,父亲原住的文琅院便是他亲手布置,我觉得十分新奇,本想效仿, 可太难了。”



    稷旻笑笑“乐观些,兴许等整个王府都修葺完了,你兴许会成为个中行家,往后名门权贵皆上门来求你指点,岂非妙哉。”



    玉桑果然收到鼓舞“对呀,好歹也是一技之长啊”



    一技之长



    稷旻微微挑眉,侧首斜睨她。



    玉桑感受到他异常的眼神,眨眨眼“怎么了”



    稷旻眼帘轻垂,在心中暗暗自嘲,又收回目光“没什么。待做成了,你也是能靠本事养家糊口的人了,哪家王妃有你这样能干”



    玉桑怎会听不出他揶揄,气呼呼的要去扯他已经束好的头发。



    稷旻飞快握住她的手,认输道“扯了再梳出门就该迟了。”



    他眼中含着几分隐晦的讨饶,玉桑劲劲儿的哼一声,撤手放过她。



    王府落成后,大部分地方还有待精修,按照稷旻的意思,玉桑喜欢什么样的就自己造成什么样。



    他知道自己兴许会有忙碌的时候,这是存心给她找点事做。



    玉桑一听便坐不住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对这份任务很有兴趣。



    送稷旻出门后,玉桑让冬芒拿来图纸,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捯饬。



    冬芒给她置了一张视野最好的小案,又备文房四宝,图册文集以供参考。



    这时,外院掌事疾步而来,冬芒侧首,远远就朝对方做了个嘘声动作,主动过去。



    “冬娘子,是赵王府送来的帖子。”



    冬芒眉头一皱,“不是说王妃要安心静养,这些帖子都不收吗”



    掌事面露苦色“冬娘子,不是小人多事,王府刚立,未来的日子还长远着,饶是殿下如今风光无限,总也要交际不是更何况,别家杂宴不去也就罢了,赵王府和安王府都是刚落成,已先后摆了宴,就咱们这头没有动静”



    掌事话说的含蓄,并未直指玉桑,但并不代表无话可说。



    誉王妃每日沉迷描图修宅,须知其他几位新晋王妃近来走动勤快,登门拜访或设宴小聚的女眷络绎不绝。



    到了自家这头,全给挡在外头,都过不了外院的门。



    冬芒是宫中出来的,岂会不知那些人情往来。



    但誉王与王妃本也是这京城中的一对例外,许多事自然就不能按照老路走。



    再者,这掌事为何殷勤,经王妃点拨,冬芒早已了然于心。



    她笑笑,收下帖子“你这些顾虑自有道理,我要说的也早已说完。不如,让殿下亲自来跟你解释”



    掌事一听,脸色骤变,连忙将帖子抽回去“冬娘子莫怪,是小人多嘴多话,原本觉得,若主子听了满意,便是小人荣幸,可现在想来,若惹了主子,便是天大的罪过了。是小人多事,冬娘子见谅,小人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然而,此事还是被稷旻知道了。



    虽从太子变成王爷,但即便是王爷,稷旻也是最有权势的王爷,就连现在的太子也以他马首是瞻,依赖不已。



    外院的一进王府就有心出头,乍闻冬芒的话虽显慌张,然时间一长竟觉得有道理起来与其跟不通门道不懂世故的王妃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殿下那头露面。



    于是,他竟趁着稷旻回府时,主动捏着请帖去请示,言辞之间尽显自己的周到与为主分忧的考量。



    没想,稷旻听完这些,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前脚刚往内远走,飞鹰和黑狼后脚便将人打发了,外院当日就换了一位稳重寡言的掌事。



    掌事一上位便召集外院守院与护卫放出话来王爷为国为民奔走劳累,王妃照料王爷无微不至,若谁再多管闲事打扰王妃,哪来的回哪儿去。



    事实证明,誉王府不热衷交际往来,并非无心,而是没有必要。



    无论稷旻是不是太子,都不是等闲人想见就见,随意攀附的。



    相反,以稷旻的特殊地位,若玉桑热衷交际与朝中各家频繁往来,反而会惹麻烦。



    稷栩对稷旻固然是信任又依赖,但若朝中因稷旻生出二心,对稷栩和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稷旻从未与玉桑说过这些,对外他只道王妃需要静养,对内便将修葺府邸的活儿交给她,让她安心窝在府中。



    但转念一想,她未必不知这些,或许是顺水推舟应下。



    稷旻并未求证,对他来说,每日见她满心欢喜琢磨着这个家要修成什么样,已是极大地满足。



    在这种情况下,仍然热络登门执着于交好的人,便显得格外不同。



    “娘娘,朱娘子到了。”冬芒领着朱伽莲走进来,玉桑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



    朱伽莲面含浅笑向她行礼,玉桑搁笔,“不必多礼,朱娘子请坐。”



    朱伽莲入座,随后的婢子手里竟抱着许多画册,跟着上前来。



    “听闻王妃近来沉迷造园,我顺手命人搜罗了些各地园林的图册来供王妃参考。”



    玉桑大喜,“我瞧瞧。”



    朱伽莲的婢子笑着将画轴放下,一一展开。



    玉桑去的地方少,对别地的风情多是从游记中一览。



    看着各具风情的园林尽显眼前,她叹道“果真天外有天,原以为文琅院已是精妙布局,没想还有这么多佳作。”



    朱伽莲“我那里还有一些,稍后都给娘娘送来。”



    玉桑眨巴眨巴眼,忽然看向面前的朱伽莲。



    朱伽莲笑容一滞,无措道“怎么了吗”



    玉桑放下画册,清下一口茶,润润嗓子才道“大婚之前,你便以个人名义送来珍贵的贺礼,如今又投我所好送来这些,贺礼我收了,如今再若无其事的收这些,脸皮未免也太厚了。”



    朱伽莲一怔,正要解释,玉桑单手托腮,眼里透着好奇的光“你与王爷的婚事断了,按理来说伯府应当会尽快为你再定姻缘,无论是哪家,绝不会叫你受非议,可我回礼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倒是没有音信。”



    玉桑一番话直戳朱伽莲心窝,她眼帘轻垂,无奈苦笑。



    其实,在稷栩于行宫中撞到她,用芝麻糖哄她,还好声好气把她一路送回住所时,朱伽莲的心就已经偏移了。



    她终究是有盘算有谋划的女人,在彻底放弃稷旻后,稷栩成了最好的选择。



    当初稷旻在汛期来临之时坚持让漕运线上工人动工,一度惹朝臣质疑时,朱伽莲之所以会大胆请玉桑过府同她说那些,就是怕稷栩会为稷旻的失策背负责任。



    她借口在府中养病,实则一直暗中做了不少事。



    稷栩回京时,她甚至拿稷旻做借口偷偷约他见面。



    那日,她故意涂了解药才去,稷栩一见到她,方知什么染病不适是假的。



    结果,稷栩是红着脸被吓跑的。



    好在稷旻虚晃一招,瞒过朝臣,也达到目的,稷栩安然无恙。



    可后来发生的事,更是叫人猝不及防。



    稷旻断臂,皇位不稳。



    那一阵,稷栩陷于悲痛,却又在父母长兄面前表现出精神奕奕的样子,去承担以前从未想过要承担的事,既惶恐又不安。



    朱伽莲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大胆叛逆之举。



    她暗中派人打听稷栩喜欢去的地方,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做的事。



    她悄悄出门,在他会经过的地方等他,哪怕只能说上两句宽慰之语也满足。



    她尝遍京城所有的芝麻糖,亲手做了去送给他。



    起先,稷栩惊讶又抗拒,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朱伽莲在稷旻那里受了磨炼,早已不似从前那般看中尊严颜面。



    再者,稷栩软绵绵唯恐伤到她的拒绝方式,简直连稷旻十分之一都不及,也让朱伽莲瞧见他那点心口不一的态度。



    她越战越勇,不做暧昧之举,而是学会站在他的立场,为他排忧解难,鼓劲打气。



    与此同时,越是走近他了解他,朱伽莲便越无法自拔。



    稷栩能力不俗,居兄之下甘愿收敛,兄有损时又敢与站出来撑起局面承担责任,谦逊温和,细致妥帖,无一不让她越陷越深。



    令她欣慰的是,稷栩竟不再拒绝她了。



    有一日,他甚至告诉她一个秘密地点,那是他用来放松清净的地方。



    后来,他们便在那里见面。



    有了合适的地点,朱伽莲更好发挥了。



    吃的喝的变着花样送,公能同他分析局势看清前路,私能抚他心绪令他宽心。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稷栩气息却热,忍不住亲了她。



    “哇”夸张的惊叹声从对面传来,将朱伽莲从回忆里拉拔回来。



    对面,玉桑手抓瓜子,香茗满盏,惊叹时,瓜子尖儿还抵在唇瓣上,满眼都是惊奇的光芒



    朱伽莲愣了一下,脸蛋瞬间涨成猪血红。



    她在听说书不成



    “你我不说了。”



    玉桑飞快收起好奇心思,庄重的放下瓜子,转而提盏饮了口茶。



    “其实不说,我也大致明白了。可你们既已互通心意,为何不明着提亲”



    玉桑一针见血,令朱伽莲面露愁容。



    接下来的事情,可谓是既顺利又困难,既顺心又烦心。



    稷栩这样对她,是明确表示过要负责的。



    而若他做了太子,她再度成为太子妃,也是皇后和家中乐见其成的。



    在这方面,她堪称毫无阻碍,甚至还能的得到助力。



    结果,就在继续陪同前往云州时,玉桑“死”了。



    稷栩继承的储君之位原是稷旻的,他想娶的女子原本也是稷旻的。



    在稷旻舍弃一切专心建造观星楼缅怀玉桑时,稷栩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说句公道话,这就是太子的不对了。”玉桑端正的捧着茶盏“我家王爷若是介怀此事的人,又岂会放手这些既放了手,那么何人接手,后事如何,他都没有理由再干涉。”



    “退一步讲,就当太子是不想用自己的圆满来映衬王爷的一无所有,可现在已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动静吗”



    朱伽莲肩膀一塌,更颓了“许是我们女子压根就不懂什么兄弟之情吧。”



    稷栩原本想用一场用心的婚事对兄长作出弥补。谁知玉桑回来后,众人虽然皆大欢喜,但稷旻并未身陷温柔乡不知时日过。



    相反,他明里暗里做了许多,既是为国为民,也是为稷栩收权固权。



    于是,稷栩又进退两难。



    这时道出自己与朱伽莲早有往来,就好像稷旻在拼死拼活为他守江山,他在摸鱼耍滑挖墙脚。



    偏偏圣人和皇后经历前太子一事,态度大变,将太子妃的事完全交给稷栩自己决定。



    与此同时,选新太子妃的事重新激起了京中贵女的斗志。



    甚至有人觉得,朱伽莲曾被内定位稷旻的太子妃,虽然只差一道圣旨,但早已众人皆知,加上她前阵子还染了怪病,即便好了也影响清誉。



    于是,朱伽莲又多了许多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



    所以,稷栩现在就卡在向稷旻道明一切的坎儿上。



    他一日不说,这事就一日卡着。



    久而久之,朱伽莲难免患得患失,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后悔想反口,故意拖延。



    解决此事的关键,在于稷旻,而解决稷旻的关键,在于玉桑。



    朱伽莲权衡利弊,精准打击,所以找上门来。



    是死是活,她只要一个答案。



    即便结果真的不如人意,她也认了。



    听完朱伽莲全部的话,玉桑放下茶,表情高深莫测“兄弟情啊,的确看不懂”



    她看向朱伽莲“其实,劝人这种事,我不怎么拿手,怕是没什么用”



    朱伽莲眼中升起一丝失落。



    忽而,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教你一种我更精通的方法,立竿见影”



    作者有话要说  玉桑都到齐啦,大家见一下小师妹



    稷旻小师妹好



    韩唯小师妹好



    朱伽莲各、各位师兄好



    稷栩这是什么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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