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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昭歌”

    燕云只能勉强抓住昭歌的指尖, 奈何她坠落的姿态过于决绝,燕云只能无力地感受到手里的力道慢慢流失。

    浓厚的海上夜雾深深,若不是船上的风灯, 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察觉到身后有人, 她只能故作心痛地望着昭歌落下的方向, 而后语气沉重地通知船手,“既如此, 也没有继续去辉夜岛的必要了, 直接转向, 回大梁。”

    其实让她带昭歌回大梁, 才是容樾真正的打算。之前容樾同她描绘水下所见时,两人便已察觉到隔墙有耳,她刻意转移话题, 将活死宫殿往藏宝图、归墟神宫的方向上带。

    其实活死宫殿什么东西

    那是辉夜岛的真正入口, 她在辉夜岛多少年了,不能够更熟悉了。

    她无心之举,不曾想到容樾顺而居之,居然要借众人对藏宝图的贪婪, 将自己“逼死”, 如此一来, 船队便可顺理成章回大梁。

    “是为了昭歌你想让我带她去大梁”

    她不知道他还回辉夜岛干什么,但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九死一生,况且对于辉夜岛来说,他还是个叛出辉夜岛的罪人。昭歌若跟他,性命堪忧。

    而且他一旦死了, 船上众人也就没有为难昭歌的必要。

    昭歌跟她回大梁,是最稳妥的安排。

    “我有自己事情要做,她跟着只会拖累我。”不上心的回答。

    燕云挑眉,意味深长唔了一声,“她若是随你而去呢”

    “不至于。”

    她怕死,怕痛,不只一次跟他说,她想活着,因为活着是很好的,死会痛,会冷。

    而且为他,也不值得。

    “那打个赌”燕云不置可否地笑笑,见容樾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挑衅道“不敢”

    容樾天生骨血胜负欲很强,即使知道是激将法,也缓缓迎眸抬上,“赌什么赌陈昭歌会不会跟我一起跳下去”

    “不”

    燕云故弄玄虚地拉长调子,目光落在容樾手腕上的粉色绳结上。

    那是昭歌上船那日拿耳环换的细绳所编,听说是认识徐有沅的第二日便勒令容樾戴上了,有种小狗撒尿划地盘的恶劣性质。

    容樾随着燕云的视线,目光落在手腕上,恰这时听见燕云半笑半认真的话,“就赌你有没有把昭歌放在心上。”

    “无”聊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你只需明确的是,在你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你是否希望她抛弃身家性命随你而去。输赢与否,你心里会知道,不过你一向重视约定,若你输了,作为赌注,以后你这一辈子,不得动陆屿和陆家有关之人。”

    “我从来不输。”

    燕云了解容樾,好战,胜负欲强,他打仗的作风只有一句话王军只许有捷报。

    燕云笑笑没说话。

    船手如她所言,正在缓慢调转船头,船身微微晃动,此时天也值熹微光亮,燕云倚着围栏,想起容樾跳下之前,最后望过来的那个诡异的笑。

    是在向她示威。

    或许,他真的没有想过,若是他真赢了,才算是失败透顶。

    她忽然想起来昭歌之前对他的形容

    有点大病。

    很贴切。

    折腾半夜,她也累了,回屋时恰好与一直站在甲板上未动过的徐有沅错身。

    丫鬟在旁边守着,适时替她披上外套,她一直看着容樾落水的方向,癔症了般,脸色苍白,身子单薄风一吹就要吹进海里一样。

    徐有沅对容樾有几分心思,明眼人看得出来,遑论世故细心如燕云,虽然她对徐有沅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象征性问候,“徐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

    徐有沅一下子崩不住了,两行清泪落下,“燕云姐姐,你大概不知,我这一辈子从生到死,第一次知道喜欢人的滋味,可是我什么都做了”

    一开始燕云还耐心听着,但后来徐有沅一直拉着她不放,她便不耐烦了,本身前几日徐有沅明里暗里借着船上徐员外打点的人挤兑昭歌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而且她也很看不上这些不三不四的手段,对徐有沅更是没有好感。

    “我什么都做了,情愿为他洗手羹汤我何曾这样卑贱过,到头来他一眼都不给我,我又哪里比不上陈昭歌”

    到最后燕云忍无可忍,面对梨花带雨的徐有沅,并不为之动容,面若冰霜,冷漠地避开徐有沅的攀上的胳膊,“那既然你这么喜欢他,爱到离不开他,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死呢”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那一刻停止。

    徐有沅擦泪的动作顿在一半,原先苍白的面逐渐转为尴尬的潮红,再然后便是青白交加的欲言又止,支支吾吾,“我,我”

    燕云懒得再去应付,这般哭泣,不过是她自己陷入了假惺惺的自我感动里,燕云根本没兴趣,也不想听。

    左右这船上虽大多服侍的人都是徐家的,但船是她的,她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便径直回了房间。

    徐有沅目送燕云的背影离开,感觉自己的感情被她嘲讽地不值一提,暗暗握紧拳头。

    她凭什么,凭什么瞧不起自己的感情

    她以为她是谁

    燕云才回房间,便感觉到船体剧烈地晃动,她迅速冷静下来,出来探查情况,看见顾至礼和一名船手起了争执,只听见他话语狠“转回去照常去辉夜岛容樾绝对没有死,事情有猫腻”

    “你疯了顾至礼”燕云上前挡在掌舵前,打了顾至礼一巴掌,“你发疯没必要让所有人陪你去死,之前答应容樾去辉夜岛就是为了护住你的命,如今你又要以什么立场让这么多人为你陪葬”

    燕云有些力道,这一巴掌下去,顾至礼被打偏了大半张脸,嘴角殷红的血缓缓流下,他勾着唇角,打了回去,扼住燕云的喉咙,燕云柔美的面庞逐渐因缺氧而狰狞起来,顾至礼恶毒道

    “小婶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辉夜岛的杀手,小叔叔也知道是吧,但他没有我知道的多呢,我没有那么善良呵,听说辉夜岛的女杀手比起男杀手来,还有特殊的技能训练,哦,是什么呢,小叔叔知道吗”

    他贴近燕云的耳朵,低声说话的气毒舌信子般丝丝绕在耳边,观赏着燕云眼底略带着惊讶的绝望,他也不再有耐心,“别拦我做事,小婶婶,你知道后果。”

    他将燕云扔在一边,道“从现在开始,船上一切,听我指示,如有违者”

    他拿出匕首,一把捅穿将之前起争执的船手,而后将人扔进海里,笑容恶毒,“如有违逆,形同此人。”

    燕云扶着胸口,目光复杂看他“你会后悔的,顾至礼。”

    顾至礼脸上不再是阴森的冷色,而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鼻腔极轻地发出一声冷哼,是浓郁的不屑。

    容樾可以,为什么他不行

    “就现在,转向”

    昭歌觉得自己在下沉,下沉,像个溺水鱼被冰冷海水泅困在一望无际的海里面,身体悬在水中,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水中意识在一点点消失。

    忽然有人抱住她。

    昭歌睁开眼睛,眼前模糊得分辨不出来虚影和轮廓,那人单手抵住她的后脑强势性地撬开她的牙关,不见丝毫温柔,她在熟悉的亲密中僵硬了一瞬间,而后贪婪地回应,本能地汲取他口中的氧气。

    容樾紧紧裹着她的腰,将仅有的气体渡给她,于闭眸间寻到袖间的蔷薇金印,熟练地找到辉夜岛的地下隐秘入口,完美地将金印与暗门上的嵌口镶合,霎时间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人吸进了一个悬浮的空间,落地那一刹那,容樾抱着昭歌,缓缓落地。

    周遭依旧是海底景象,只不过隔了一层坚韧的琉璃样透明的隔层,依旧能看见深蓝隐秘的海底,大群大群的深海食人鱼游过,价值连城彩色如云霞珊瑚礁堆落在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辉夜岛,藏在阴暗的永不见天日的海底。

    “咔哒”

    正门缓缓打开,容樾抬眼望去,岛主跟在整齐的杀手后面,一道月白衣的修长身影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出来,玄玉面具后面,是笑意不达眼底的桃花眼,“好久不见啊,无相。”

    声音若琳琅环佩,却冷比深海之冰。

    容樾抬眸迎上,语气淡漠,“父亲。”

    百里明华嗯了一声,视线饶有趣味地打量容樾怀里睡着般的小姑娘,他也不惊讶,早就知道一般,“从她那里诓过来的金印有点手段。”

    “给你一个晚上,明天来请罪。”

    昭歌悠悠醒过来之际,先是猛地坐起来,与床边的容樾对视一眼,容樾安静地看着她,由于他过于安静,昭歌更加茫然地打量周围,周围的一切梦幻得像是假的,床前有个巨大的鱼缸,所有的家具好像悬浮在海底,鱼群飞来飞去,水母星子一样散落在周围

    她好奇地从床上伸出一只脚,脚尖踩了踩地板,看着小鱼群聚过来不亦乐乎地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亲吻脚尖,昭歌试探地伸出另一只脚跟它们玩耍,咯咯笑起来,好像真的痒到了,她自顾自玩了会儿,才转头继续看着容樾。

    “哇,容樾,我们死了。”

    容樾“”听起来为什么有点开心。

    “没有,我们活着。”

    没有吗

    昭歌睁着眼睛看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扑闪的,定定看着容樾,容樾知道她想什么似的,笑,“别看了,就是我。”

    昭歌戳了一下他的脸,“有点假。”

    “别闹,陈昭歌。”

    其实真的假的能分得清的,他们明明一起跳下来,那样的情况根本就活不下去昭歌抬头看着深蓝的周围,恰好这时候鱼缸一条小鱼跳进她怀里,她举起来给容樾看,“鱼,可爱。”

    容樾“”她口中称为可爱的小鱼是海底最凶残的食人鱼。

    他一向一刀见红,不喜犹豫,那对谁都不好,他想今天,可能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陈昭歌,“那你怎样才要觉得我们没死”

    容樾此时很认真地看着昭歌,昭歌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她记得触感,冰冰的,凉凉的,果冻一样,她指着自己,“除非你亲我一下。”

    又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强调,“一下就好。”

    “好。”

    身前那人缓缓靠近,昭歌闭上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床单。

    温凉的手轻轻拖住她的下巴,温凉的唇落在眼睛上时,昭歌眨了下眼,屏住呼吸,啄吻一下一下,轻轻的,如羽毛般,渐渐亲吻往下,温柔唇掠过眉心、鼻尖,再然后容樾察觉到她的紧张,轻笑一声,唇珠轻轻描摹着她的唇形,亲吻逐渐深入,昭歌唇渐渐有了濡湿的热意,呼吸不均匀起来,原本与她十指相扣手不知何时顺着腰间渐渐向上,她人也慢慢被压在塌上,鸦发铺散纠缠在一起

    她好像只有梦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她虽然一直希望他是温柔的,但她知道这不太可能,无论真假,这绝对不是容樾

    坏东西

    骗她

    昭歌忽然醒了过来,尖齿不留情咬了一下,容樾被迫离开,殷红的唇带着湿色还有一丝血色,沾染情欲的眉眼微微不解,“你”

    昭歌警惕地抱着小鱼,捏着小鱼的肚子,呲了容樾一脸水,“你是谁,假装容樾有何图谋”

    容樾差点没气笑。

    得,有何图谋这词她都会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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