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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苏醒
    细微的动静令公子初从浅眠中醒过来,十余日的不眠不休,任他血脉神异,躯体远非常人可比,也感到疲累,但最疲惫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神,在稚凉凉成茧的日子里,他就如同在深渊里越坠越深,他厌恶这超出掌控的的一切,时间越长这股厌恶越深,在别人看来,他越来越平静,平静着等待她醒来,可他却知道,有着什么在翻涌着,欲要冲破这一切,冲出这具躯壳,打碎这方天地。

    他原以为他等不到她醒来了,不知这怪茧会束缚她多久,无论他用和方法都无法破解开。他才方令她知晓自己的心意,还未令她回心转意,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才离开她一晚,就迎来这突如其来的浩劫。

    无论如何,他得呆在这里再不能离开她,他这么告诉自己。他压抑着内心的暴虐,在无望的等待中无比疲累,不知何时闭目睡了过去,未曾想,半个时辰后醒来,就见她好好坐在床榻上,明眸微眯地盯着他,灵动鲜活,好似还在百里族牧地那般,从未变过。

    起初公子初仍是十分平静,盯着稚凉凉十几息,盯得她都不自在地收敛了咄咄逼人的质问目光。长久的凝视之后,公子初闭了闭目,掩面突然放声低笑。笑得稚凉凉又不禁挪了挪屁股,更往床榻里边坐了一些。

    公子初虽檀郎玉貌,可如今形容颇有些狼狈,如此不拘朗笑,几似疯子

    瞧她刚醒便如此嫌他,公子初也不恼,他只是突然十分感谢,感谢她能醒过来,让他不至成魔。

    “你笑什么”稚凉凉的脸上,露出疑虑的神色。

    “你醒了,孤为何不喜”公子初脸不红心不跳地平静道,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两指扣着稚凉凉的面颊,左右查看并上下打量裸露在外的手、颈。见果真已无伤无痕,心里闷着的气才松出。

    意识到他在检查什么,稚凉凉心里有些甜蜜,可尽管之前已经决定接受他,真正如此亲密,感受到他指腹的温热,和关怀的眼神,她还是不禁略微面红,不自在地轻推开公子初,捂着面颊,眼神躲闪“你说话就说话,别别动手动脚。还有,忘记那日我流血的样子”

    稚凉凉都不敢想自己那日的模样,定是万分不堪入目。

    顺着力道退开些许,公子初默了默,并未说些什么,他行至窗边,窗下一张赭红色桌案,其上置着一竹纹陶瓶。从里取出一截桃枝,附上一道气血之力,桃枝晃晃悠悠地飞出窗外。公子初方回身慢慢地呼出一口浊气,微微一笑道“算上这次,孤已救你多次,民间有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说着鸷初淡淡地觑着她的神色。

    稚凉凉当即就要反驳,又被鸷初止住话语。

    “孤自不会逼你,只是孤忆你我之前中中,想你对孤也并非全然无意,为何总拒孤于千里。”公子初倾身到稚凉凉面前,相距不过一掌,低低地问她,语气极是温柔。

    稚凉凉呼吸一滞,跟随着鸷初的话语思考,心中苦涩。她也无法胡搅蛮缠,故左右而言他,如那日继续说些不喜欢他的话语。

    她喉咙发紧地坦诚道“因为我尚且没想好,该如何选择。”

    “选择什么”公子初直起身皱着眉头问。

    张了张嘴,稚凉凉不知该如何说。

    忽来一阵风吹开了窗扉,吹得桌案上的桃花耷头晃啊晃,烟青色纱帐也从银钩中落下,飘得稚凉凉几经晃神,她决心要说,临到头,也畏于鸷初难预测的反应,她们属于不同世界,不同文明。他知晓后,会如何看她待她

    她身份敏感,一旦告知别人事实被传出去,几乎是置自己于险地,想来会多出很多对她感兴趣的人。人心险恶,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初始就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在氓山那中僻远的小地方尚且遮遮掩掩。

    然,她愿意相信公子初。

    他或许会防备她,猜疑她,但应是不会害她

    “选择你,或是选择不与这个世界过多纠葛”稚凉凉抬了抬眼,见鸷初面无异色,继续道“我其实并非此界之人,不知何缘由误入此界,我出生的那方世界名为元界,在元界,只要有资质,女子亦可修炼,这便是我薄有神力的缘由。”

    鸷初眉头轻挑,却没有诧异之色。仿佛无论稚涼涼给出什么解释,他都已做好准备。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思索着什么,表情有些难看,随后慢悠悠的问,语气郑重“你变成金茧,乃你方世界修炼法门所致”

    摇了摇头,稚涼涼垂眸艰涩道“我亦不知为何会如此,或许与我的体质有关。”

    说到此,稚涼涼瞟了眼鸷初,神色微赧“我的体质颇为特殊,会经历九次变化,此次金茧,或许便是第九次之变,体质大成的结果。醒来后,修为的确长进许多。”

    出于某些顾虑,稚涼涼并未仔细对鸷初说明九阴之体的神异,炉鼎的效用更是让她难以启齿。

    稚涼涼的神情自然逃不过问答间一直盯着她的鸷初的眼睛,看出来她尚有事瞒着他,鸷初的面色愈沉。

    对于体质这事,鸷初只信不疑。稚涼涼的变化肉眼可见,只是起初他欣喜于她的苏醒,并未察觉。在他检查她身上的伤之时,他便已经发现她的不同,她还是她,却又像变了一个人,仿佛从生命层次发生了变化。

    从她身上,他能隐隐感受到危险的气机。

    面容五官还是她,却给人高华不可攀附之感,无暇震撼之美。

    姿态带着睥睨的光采,这只是偶尔几个瞬间,在她言语,望着他时,又还是原来那个她,娇憨动人。

    经她解释,他明白这大概是体质大成,尚不能很好地掌控,所以偶泄威仪之故。

    “你在茧内时,天外有瞳施雷电神通欲除你,你可知其来历”思及那日情景,鸷初尤是心悸,任他如何自傲,却也知自己之力远不敌那巨瞳,若巨瞳再现,没金茧护身,他护不住她。

    眼底渐渐泛起猩红。

    稚涼涼留意到他如此模样,也顾不得乍听见此时的错愕。她轻轻牵住鸷初垂在身侧的紧握的手,直起身曲膝下榻,正视着他,软声问“你怎么了”

    如春风吹进山涧,燥意退去。鸷初微怔,欲要反握住她,却被稚涼涼早一步放开。

    他眸子幽黑,已不见半点猩红,然稚涼涼觉得,那深藏其间的动荡,反而比刚刚更危险。

    她背手不敢看,盯着脚尖,有些慌乱,比慌乱更多的是,满满的期待,她也说不清在期待什么,但她知晓,从今日起,她大概和鸷初有了瓜葛,她不想也不能撇清的瓜葛。

    方才她一时不察上了手,正是羞,不欲鸷初先开口,所以急急道“我在茧中也看不见外面,也不知你说的眼瞳是什么,不过既然它之前没有杀死我,那之后也无惧。”

    说着稚涼涼抬起手,眼中神光闪动,示意鸷初仔细看。

    九脉热意涌动,那素白如雪的手腕之上,金光渐现,一个个金从指尖没入衣袖,布满可见之处,便连面上都有金色若隐若现。

    “有它在,没人能伤了我。”稚涼涼欣喜道,语气颇为自得。

    鸷初不置可否。

    瞧她翘尾巴的模样轻笑出声,就着她伸出的皓腕握住,附于她耳,叹道“既然卿卿并无性命之悠,那不如来说说我们的事”

    “什什么事”稚涼涼嗫喏。仿若被羽毛从肩颈拂掠至脚趾,浑身微微颤栗。

    然此番她没收回手。

    “你的选择”鸷初薄唇微勾,目光灼灼地盯着,眼角透露出紧张。

    稚涼涼面热着正欲应答,突然忆起被自己险些遗忘之事。倏而抬头,猛地抽回手。

    鸷初心里咯噔一声。

    明明。

    明明见她态度软化,却怎又如此反复

    稚涼涼秋水眸微眯,盯着忐忑的鸷初半晌,方咬牙切齿道“之前我元神离体,在外院见到一男子,分明与之前蝰乌帐里欲杀我的是同一人他是何人”

    她心知鸷初并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他如今喜欢她,必定不会欲杀她,可若他之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想杀她,那她也得好好算比帐

    稚涼涼一顿疾言厉色,鸷初懵然,片刻后才反应她说的是元六。他智珠在握,此刻脑袋却像不会转一般。虽此事乃元六自作主张,可当时他命元六监视她,亦有若她有异,元六可取之性命的意思。

    况且元六乃是他手下,是不争的事实。

    值此重要时刻被其翻出元六之事,鸷初只欲一掌将元六拍回鸷地,做什么出来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