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俱乐部的第七条规则是,如果这是你头一次参加搏击俱乐部,你必须开打。
塞缪尔现在就面临这样的处境。
泰勒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然后他醒了。
“你好。”泰勒说。
塞缪尔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里,只有头顶那一个白炽灯摇摇晃晃地照射着下方。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身上和脸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杰克混在人群里,和至少一百双闪亮的眼睛,映着地下室的灯光看他。
塞缪尔双手趴在地上,仰起头,泰勒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下巴。
是杰克眼中的泰勒,不是他人眼中的泰勒。
塞缪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敢说这是自己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他大概能去做个电影明星,没准还能被评选为全球第一性感男星。
泰勒脸部轮廓硬朗,被汗沾湿的暗金色发丝凌乱地搭在额角,眉骨下那双闪烁着的蓝色眼睛带着纯粹的野性,薄薄的嘴唇性感至极,红色皮衣外套,时尚花衬衣,紧绷的皮裤,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狂野不羁的荷尔蒙。
刺眼的白光闪烁不定,在泰勒唇齿的张合间舞动着阴影,尖利的犬牙忽隐忽现。
他说“一次只能有两个人打,第一次来俱乐部你得开打。”
“你和我打。”
他松开塞缪尔的下巴,脱下外套和衬衣,把它们随手扔在地上。
塞缪尔双手撑在地面上起身,他知道现在糟糕透了。阿瑟猜对了,他根本不能控制梦境,梦境推着他走,而他只能随波逐流,等着剧情的发展。
或许他可以找到掌控梦境的关键人物,是杰克,还是泰勒
对面的男人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发出骨头的咔啦声。
他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上身赤裸,露出一副精壮的蜜色躯体,肌肉块垒分明,健壮的胸膛处和胳膊上有几处血痂和暗痕,脊背上交错的伤疤隐没在阴影中。
泰勒说“来。”
塞缪尔看了他一会儿,扯下红色领带,脱下上衣衬衫,他虽然偏向瘦削,但并不弱小,皮肤白皙,肩背线条流畅,全身的肌肉群因为训练显得紧致而富有爆发力,腰部在突然收紧时能看见明显的腹肌轮廓。
搏击开始,泰勒双脚合拢,一下跳到塞缪尔身上,紧紧把他压在地上,用拳头狠狠地砸他的脸。
塞缪尔被撞到地板上,泰勒一只手禁锢着他的双手,脸上不断有拳头砸过来。
塞缪尔感觉到了嘴里的血,他把修长的双腿压在泰勒的腰部,用下半身的力气一下把他拽到地面上,脑袋狠狠磕在地板上。
塞缪尔翻身为主,紧紧握着泰勒的脖颈,把他的两条胳膊别在颈后,把泰勒的脸朝水泥地面上猛撞。
泰勒开始流血,他那被打得红肿的眼睛盯着地板上自己撞出的暗红色血印。
他说“酷啊。”
下一秒,塞缪尔被泰勒整个拦腰抱起,举高,又狠狠摔在地上。
周围的一圈观众在两人周围站开了些,塞缪尔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呼吸变得粗重,然后他根本不假思索地爬起来,一拳砸向泰勒的腹部,他任由自己的动物本能肆意挥拳,大脑落后几步,挣扎着想要追赶上身体。
泰勒也招呼上塞缪尔的下巴,拽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把塞缪尔的脸朝地面上撞,就撞在几秒前自己被撞出的血印上。
周围的人都开始呼喊,透过所有的呼喊塞缪尔能听到单调猛烈的砰砰声,那是他的脸和地板撞击的声音。他的脉搏随生命跳动不停。
鲜血流出,淌在地面上的小坑里,无声,没有感觉,仿佛一台静音的闪着雪花的电视。
在搏击俱乐部,你根本不需要听觉,因为其他感官更重要。
“瞄准耳根,挥过去。”塞缪尔听见自己无声的说。
被泰勒压在左腿下面的手找准机会滑出来,又狠狠回到了泰勒脆弱的耳朵上。
男人痛得惊呼一声,塞缪尔趁机起身,用足够的力气把嘴里的血沫喷出来,然后又扑过去。
泰勒打了无数次搏击,富有经验让他一下知道青年要做什么,他侧身躲避,把错过机会的塞缪尔拽到地上。
泰勒紧紧捏着塞缪尔的下巴,双腿压住他的双手,右手狠狠地又砸了上去。
人下颌的动作取决于关节的运动,而现在,塞缪尔的关节明显失灵了,他的下巴脱臼了。
泰勒用力揍他,塞缪尔被自己的血呛到咳嗽。
泰勒拽着塞缪尔脱臼的下巴,迫使其仰起头。
他说“往上看,我想要你在被揍时看着我。”
塞缪尔睁开酸涩的眼珠,他往上看。
塞缪尔和泰勒对视。
刺眼的灯泡照亮男人的脑后勺,这让泰勒见鬼的就像教堂彩绘玻璃里的耶稣圣人。
“破碎男孩。”塞缪尔听见自己说。
他眨眨眼睛,看见一只白色小猫站在泰勒的脑袋上,睁着一双冰绿色眼睛看他。
在短暂的一秒钟里,塞缪尔觉得这整件事可能都是场糟糕的幻觉,接着他的眼皮再次睁开,泰勒还在那里,那只猫还在那里,而他的下巴还死死被泰勒掌控着。
猫咪说“这就是生活。”
下一秒,泰勒的拳头再次砸上来。
“咔”
他的下巴被泰勒一拳砸好了。
塞缪尔后仰倒在水泥地面上,举起自己的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所有人开始欢呼,泰勒举起自己的双手,像一个胜利者被人群举到空中。
在模糊的视线里,塞缪尔发现自己被人抱上了担架,来在地下室的一隅,一个长着女人胸脯的男人为他的伤口敷上了一些药物。
“我叫鲍勃。”长着42d胸脯的男人说。
杰克就坐在他旁边,睁着一双无神的蓝眼睛。
他说“我叫杰克。”
塞缪尔点点头,用流血的嘴巴说“我叫塞缪尔。”
他转过身,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问杰克“你有看见一只猫咪吗”
那只猫正坐在他的身上,压着他的腹部伤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塞缪尔感觉痛极了。
杰克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那或许是你的能量动物,别人看不见。我也有一只,是一只小企鹅。”
杰克接着说“我的那只小企鹅总喜欢在洞穴被冰块覆盖着的地面上滑,一路滑过各种地方,然后对我说滑呀。”
“你呢你的猫咪喜欢做什么”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白色猫咪优雅地舔舐自己的爪子,然后狠狠按在他正在流血的伤口上,用一双蔑视的眼神看他。
猫咪说“白痴。”
塞缪尔倒吸一口气。
他说“我的猫咪,它有些桀骜不驯。”
塞缪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试图把血都舔尽,但是嘴唇上却粘上了更多粘稠的血。
他选择忽视猫咪,吞咽着鲜血问“如何才能成为搏击俱乐部的关键成员”
即使被泰勒打得头晕目眩,塞缪尔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猫咪的出现更提醒了他正在杰克的梦境里。
杰克实在是很好说话,他对塞缪尔解释“你得完成泰勒布置的任务,到大街上找一个人打架,你必须遵循两点,第一那人率先开打,第二你得打输。”
这简直太泰勒了,就是那混蛋想做的,把街上那些向往和平的家伙也变成暴力狂,好毁掉整个世界
塞缪尔气愤地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嘴巴在灯光下闪着血光,铁锈味的血在齿缝间游走,脸颊处的小酒窝已经被伤疤覆盖住。
他到泰勒那里领取任务,男人愉悦地哼着他没听过的调子,声音就像一只秃鹫在塞缪尔光秃秃发疼的脑海里盘旋。
他只套了一件红色夹克在身上,从衣兜里掏出花生粒,无聊地努努嘴,接着高高抛起一粒花生,用嘴叼住它。
泰勒吃掉花生粒,注视着朝他走过来的青年。
塞缪尔已经和刚进来的时候判若两人了,脸上到处是自己留下的伤疤,嘴角流着血,一双绿的近乎冰冻的、不可思议的眼珠,被框在一圈浅金色浓密卷曲的睫毛里。
他的美貌惹人注目,就算布满伤痕,也像一个永远浮在空中的堕天使。
泰勒张开犬齿,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
他说“你得下沉,你要沉到底,才能飞得高。”
泰勒合上犬齿,咬断了看不见的绳索。
他说“你得毁灭自己,才能发掘出更强大的精神力量。”
泰勒紧紧盯着塞缪尔,眼睛里的蓝色神秘广阔,充满着野性和生命力,却又像是流动着冰冷的火焰,闪闪发光。
塞缪尔接过任务卡,朝泰勒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嘴角的伤口被扯到,笑会带来疼痛。
泰勒大笑着回他。笑声滑过颤栗的光线。
塞缪尔不紧不慢地走出俱乐部,白色衬衫重新套回了身上,外套搭在肩上,红色领带随意地系在脖颈处,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一片白皙闪着汗珠的胸膛,还带着暗红色的伤疤。
衣摆处还沾了几滴鲜艳的血液,金色发丝凌乱地耷拉在脑袋上,唇角的鲜血一直在流,塞缪尔胡乱地用手背擦掉。路过的行人一直盯着他看。
就算走出搏击俱乐部,塞缪尔仍然能听到泰勒愉悦的笑声。
他笑啊笑,不停地笑。笑声在脑海里回荡。
他到底在笑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我又该怎么办
塞缪尔咬了咬手指,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
猫咪站在他肩上,摇了摇尾巴,“喵呜”了一声。
塞缪尔偏过头,对上一双如出一辙的冰绿色眼眸。
猫咪说“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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