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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 39
    泰勒的出现告诉了塞缪尔一个事实。

    第一,他是一个疯子,和杰克一样,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产生了幻觉。

    第二,他是一个白痴,早已深陷迷失域却不自知,泰勒是一个该死的投射。

    不管哪个是真的,都告诉了塞缪尔这么一个信息你出大问题了。

    泰勒对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一侧的嘴角狠狠扬起,如同一头野兽发出捕猎的讯号,塞缪尔像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一直跑,一直跑,漫无目的的跑,直到一个小巷子停下,蹲着大口大口喘气。

    就在他休息喘气的间隙,有人慢腾腾地走到他身后,塞缪尔立即起身,到处充斥着过分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他有一瞬间的头晕眼花。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泰勒整个人压在了坚硬的砖墙上,肺部被突然的重量死死压住,他忍不住从喉咙发出一声细微的咕哝。

    “宝贝,告诉我,你觉得我是假的吗”泰勒在他耳朵边轻声问。

    呼吸若有若无地吹拂着他的喉咙,灼热的气息烫红了一片肌肤,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顶着他的脊背,塞缪尔闻到一股铁锈味和肥皂味,泰勒不久前一定又打过架了。

    等塞缪尔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个又不禁苦恼起来,泰勒发现了,轻柔地问“要我挪开吗”

    “嗯。”塞缪尔的声音微弱又低。

    “你确定”

    不等塞缪尔回答,泰勒已经挪动自己的手指,它们顺着臀部移上去勾住了青年的腰带。

    泰勒开始解他的皮带,塞缪尔睁大了眼睛,嘴唇抿成了一道细而坚硬的线条,心脏却砰砰跳动起来。

    “泰勒,”塞缪尔听见自己毫无说服力的声音,“你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泰勒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从胸腔里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身体接触的部分传来相同的震动频率。

    “宝贝,是你想这么做。”泰勒揉搓着他的头发说,“如果我是幻觉,也是你想要的幻觉。如果我是投射”

    “也是你潜意识里想要的投射。我做的事情都是你想让我对你做的。”

    塞缪尔死死咬着唇瓣,几乎把那里咬得又红又破,甚至渗出鲜血来。他看着泰勒,男人露出一种稍显困惑的眼神,哈,泰勒看起来就是自信过头的人渣。

    他狠下心来,转过身想把男人推开,然而泰勒预料到了这个动作。他站稳双脚,用力反推回去,把塞缪尔整个人压制在墙上。

    青年的后脑咚地撞上墙壁,力道重得大概够他疼个好几天。泰勒不顾他的疼痛把他的脑袋死死固定在混凝土筑成的平面上,强迫他看向自己。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让塞缪尔能数清楚对方金色的睫毛,近到塞缪尔手指的皮肤都感觉到了对方也同样跳动剧烈的心脏。

    “接受事实,”泰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留在这里。”

    在漫长的一分钟里,两人都一动没动,直到塞缪尔露出一个微笑。

    他笑着说“不可能。”

    在男人发愣的瞬息,他一把推开泰勒,然后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用拳头狠狠地再砸一次,砸完后转身就跑。

    塞缪尔一边往公寓里跑,一边系好自己的腰带,他乘坐电梯回到家里,一屁股陷在沙发里大口喘息。

    休息好之后,塞缪尔开始在家里东翻西找,在伊姆斯回来之前他要找到自己的图腾,那是他划分现实和梦境的确凿证据。

    然而不论如何他就是找不到,反而找到了一把不知道是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抽屉里的手枪。

    上帝啊,塞缪尔盯着手里握着的枪管发呆,他现在该如何区分梦境和现实

    冷静,塞缪尔,冷静,想想还没有图腾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塞缪尔对自己说,冷静,他想起最初进入盗梦行业的时候,科布站在他面前教学。

    科布说“现在想象你正在梦中,而我可能是来自现实的人,或者只是你梦中的一个投射,问我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不真实的”

    这是最初的测验,塞缪尔那时能想到分辨现实和梦境的办法,就是尽量找出可能梦到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细微之处与现实是不相同的。

    虽然是最初的方法,放到现在仍然好用。

    塞缪尔躺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回想。首先泰勒一定是假的,不容置疑。但问题是他究竟是幻觉还是潜意识的投射。

    他根本无法肯定的说出事实,上帝啊,他在这里待了将近一年,难道这一年的时光都是假的吗

    科布失望地看着他“告诉我,塞缪尔,你如何分辨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换句话说,你如何分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真实的”

    科布的表情如此严肃,自己那时是怎么回答的,他笑着对科布说“你的笑容。”

    “什么”

    “右边唇角向后轻轻拉扯,露出一道短弧,那是你独特的笑容,带着一股时光也无法抹去的少年感。”

    科布露出一个和话里一模一样的笑容,对他说“很好。”

    塞缪尔摸索着从抽屉里掏出伊姆斯的烟盒,点燃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吐烟圈。

    他想起泰勒说的话,也想起阿瑟以前曾经对他说的。

    “科布和梅尔越来越多地进入迷失域了,”阿瑟说,“你觉得会出什么问题吗”

    塞缪尔当时不以为意,心不在焉地回答“永远生活在迷失域,做想做的,爱所爱的,拥有无数时光听起来挺好,但科布和梅尔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

    阿瑟似笑非笑地问他“你也知道对吗”

    塞缪尔笑着回他“当然。”

    回到现在,塞缪尔皱着眉头挥开面前的烟雾,他掐灭烟头拿出厨房柜子里的劣质酒。

    劣质的酒液简直就是酒精掺水,塞缪尔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喝下一瓶。

    他只是想放松放松心情,但酒精的温度高得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食道和胃壁都被火焰烧灼的有些难受。

    十几分钟后,塞缪尔就开始感觉世界在不停旋转,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枪,又像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手枪滑落在地板上。

    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灵魂飘在天花板上,房间门没有锁紧,塞缪尔感觉有人推门而入,透过纱窗透进来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刺猬头,皮夹,崭新的墨镜,泰勒的黑色人形剪影站在他面前,背景一片金灿灿的。

    塞缪尔认出了他,挣扎地朝他伸出中指,就像以前多次做的那样。

    泰勒看见他的动作笑出了声,他蹲下来坐在地上,把整张脸怼到塞缪尔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塞缪尔可以看见他脸上棕色的绒毛和鼻子上的疙瘩,可以感受到他身躯的整个力量和身体辐射出来的热量。

    “我在这里,”泰勒自信无比的说,“那就是世界的真实。”

    “不,泰勒,”塞缪尔摇摇头,“你对我来说从不是真的。”

    泰勒没有再说话,而是取下墨镜,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他。

    那双蓝色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

    塞缪尔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他是假的。塞缪尔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拿起手枪一枪崩了他。如此简单。

    泰勒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他俯下身,用拇指揩去塞缪尔鬓角的一滴汗水,比有些醉醺醺的塞缪尔更快一步捡起地上的手枪。

    他检查了手枪里的子弹,有两颗,上膛,拿起青年的双手放在枪柄上,然后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

    “杀了我。”泰勒说。

    塞缪尔盯着他的眼睛,觉得头晕目眩,他想起杰克在大楼炸毁那天说的话

    “老话说,人们总是伤害他们所爱的人,可是反之亦然,人们也爱上他们所伤害的人。”

    泰勒回望他,轻轻点头。他甚至合上了眼帘。

    屏住呼吸。张大嘴巴。

    打开保险。扣动扳机。

    砰。

    没有人能逃离这样近距离的一枪。

    泰勒的眼泪挂在他完美的笑容上。这是塞缪尔看到的关于泰勒的最后一幅景象。

    血肉四溅。

    泰勒的血肉混杂着脑浆在眼前炸开,像烟花一样,砰的一下全部散开,又像雨一样倾泻而下溅到塞缪尔的脸上。

    泰勒是投射。

    他杀了泰勒。

    过近的枪声使塞缪尔的耳蜗嗡嗡响,脑袋晕眩,他的脸上全是血,头发里藏着碎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额头淌下,不知是汗水还是腥臭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

    呼吸被抑制在肺里,眼前五彩斑斓的光点在视野里不停跳跃旋转,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里面。

    粘稠恶心的暗红色血块喷溅在墙壁、地板、家具以及他的身体上,整个客厅变成了一间屠宰场。

    塞缪尔靠着沙发喘着粗气,下意识舔舔唇,吞下一些泰勒的血液,即使天塌下来,那尝起来还是像铁锈。

    他睁开眼睛,红色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时候,痛苦反而不那么沉重。

    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oh,shit”伊姆斯瞪大双眼,“这里他妈发生了什么”

    塞缪尔感觉脑袋晕沉沉的,他被伊姆斯扶起来,两人身上都沾到了猩红的血液。

    “这是怎么回事darg,你没受伤吧”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血液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他盯着伊姆斯轻声说道“伊姆斯,我需要你。”

    伊姆斯用手指抹掉他嘴边的鲜血,不顾腥臭便吻了上去。

    然而塞缪尔一反常态推开他。

    问题深埋在他的喉中。

    伊姆斯灰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问题在他的嘴唇上打转。

    塞缪尔看着那双不解的目光说“我刚刚杀死了一个和我接过几次吻的家伙。”

    那双灰绿色眼睛瞪得更大了,男人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轻声说“darg,他强迫你的话是罪有应得的。”

    “不,”

    塞缪尔选择面对自己,他说,“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喜欢泰勒,但就算再来一千次一万次,他还是会选择杀死泰勒。如果有谁阻碍他去做任何事,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他。

    伊姆斯嘴巴微张,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屋子重新收拾好,我们可以”

    塞缪尔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伊姆斯惊愕地看他“亲爱的”

    有那么几秒,又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塞缪尔看着他。

    “你不是伊姆斯。”

    他听到自己肯定的说。

    他望着男人,一字一句的说“伊姆斯不会这样回答。”

    “如果我这样告诉伊姆斯,他不会轻易和我分手,他会愤怒会不解,会逃避会掩盖,但他不会轻描淡写地说这一切都没关系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世界上最好的伪装者,他是一个过于要强的人。

    “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他有自己的事业与爱好。他不会在一个人身上折两次腰。”

    塞缪尔笑着说“你真的很完美。但你不是他。”

    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塞缪尔第二次扣动扳机。

    砰。

    子弹射进脑袋。

    世界天旋地转,视线变得越来越暗。

    他陷入一片黑暗中又重见光明。

    睁开双眼,刺眼的光线使眼珠又酸又胀,塞缪尔揉揉眼睛,意识刚刚回到真实的躯体时,大脑一片昏沉。

    阿瑟的面孔倒映在眼前,他笑着说“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塞其实很清醒啦,他不是恋爱脑,也够狠。

    还有最后一个大剧情这一卷就要完结了,大概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