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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团圆
    沈越念了诗, 再说了一遍那位公主厌食病的事,周梨当下就明白了过来。

    只是她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了两坛咸菜, 写了几个菜方子罢了。

    “皇上为了这个就封我为六品夫人啊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周梨把圣旨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惭愧。

    沈越安慰道“夫人不必惶恐,想必这也是你的机缘, 上次花公公不是说, 公主的病得了许久也没见好, 请了多少太医过目都无用,偏生被你一盘咸菜给治好了。你于公主有救命之恩, 公主知恩图报封你为清欢夫人, 你就当这是皇家报恩的方式吧。”

    听沈越这样一说,周梨才安心把圣旨收进衣橱里,拿一只樟木盒子装着。樟木防虫,免得圣旨有什么闪失。

    放了圣旨, 沈越去洗漱了一番便同周梨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 周梨隔三差五都会去店里看一看,或许是这种吃食还算新鲜,加之又是严冬,辣又有暖身的功效,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周梨每夜都会数银子, 算盘噼噼啪啪,手都要拨软。

    眼看快要过年, 周梨开始张罗起做腊肉腊肠来。她雇来泥瓦匠在灶房西面的墙下砌了一个炉子,专门用来做熏烤的食物。

    她带着府里的人一起做腊肠,剁肉,腌佐料, 灌肉肠。然后把腊肉腊肠架到砌好的炉子里,再用柏枝、柑橘枝盖在炉子顶部。炉下生火,熏烤一日,过年的腊味儿便做好了。

    周梨撩开柏枝一角探向炉内,只见一串串油亮亮红彤彤的腊肠满满当当挂在里头,一阵肉香夹杂着柑柏枝燃烧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满意地抿出一个笑。

    趁着黄昏天将黑时,周梨和几个婆子一起,取出腊味悬于灶房的梁上。还特意分了一半出来给府里每人发了两块腊肉和三串腊肠。

    正巧明日便到沈越休沐日,她决定明天就割点辣味下来煮,一家人尝尝味儿。

    沈越今日下值回来有些晚,等到家时已经是天黑,走在院子里,就闻到柑柏混着烤肉的香味,腹中的馋虫立刻抖擞了精神。

    走进房间里,周梨正在灯下记账。

    沈越走过去看了看,媳妇的字越发好看了,八成是记账练的。

    “还没算完啊”

    周梨抬头看他“今天怎么这样晚吃过饭了没”

    沈越摇摇头。其实他吃过了。

    周梨停下了笔“怎么没吃饭灶房里应该有剩的东西,你叫他们热点来吃吧。”

    沈越还以为媳妇会亲自帮她做吃食呢,看来还是算了吧“没事,我不饿。”

    “那怎么成”周梨道,“我去叫人给你做碗面。”

    说着就要起身,沈越赶忙阻止“那还是我自己去吧。”

    沈越出去让灶房的人煮了碗面。不多时,丫鬟把面端了过来。

    这要是别人做的东西,沈越就一点也不饿了。不过见周梨殷切地望着他,还时不时关切地喊一句“吃啊,怎么不吃”

    他只好硬着头皮往肚子里塞面条。

    吃了两口后他想到个事“对了,明日我要出门巡视,可能要花个七八日,年前准能回来。”

    周梨正在收账本和算盘,闻言手头一顿“去哪儿”

    “冬天来了,要去乡下巡一巡,看百姓们可有受霜冻雪灾。”

    这是正事,周梨点点头“你去吧,家里有我呢。”

    想到沈越要离家七八天,周梨便坐到他对面,双手托住脸颊,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他吃。见他吃得极为慢又极为小口,再一看那面,白白的,还有些溶了。料想着只怕是不合他口味。

    “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沈越还道她是去隔壁看孩子睡了没,就没多问。

    周梨出了屋子,一路往灶房走去。此时天黑如墨,幸亏一路的灯笼还没到熄灭的点,尚能看见路。

    来到灶房时,里头还有一个值夜的婆子正在刷锅。想来是刚给沈越煮过面在清理。

    见周梨来,婆子颇为惊讶,问是来做什么的,周梨说“我来煮一截腊肠。”

    婆子还想今天这大人和夫人都这样馋嘴呢,居然两个人先后来灶房找吃食。

    “李婶,帮我把火烧旺些,煮快一点。”周梨割了一截腊肠下来,放进盛了水的铁锅里煮。

    沈越那边自周梨走后便再也吃不下面了,干脆到隔壁去看看孩子。结果发现孩子已经睡了,周梨并没在那边。倒也不觉得奇怪,兴许是如厕去了。

    又回来房间里拿着书看了会儿等着。约摸一刻钟的样子,才看见周梨掀开厚实的棉布门帘走进来,手里竟还端了只盘子。

    随着她走近,一股肉香味儿传来。这不就是刚刚在院子里闻见的那味儿吗

    沈越当即放了书站起来“夫人端的什么闻着好香啊”

    周梨把托盘拿到他眼前晃了一晃“腊肠啊,给你的面添添味儿,黄昏时才熏好的,大家都还没吃过呢,你先替我们尝尝。”

    沈越眼里泛着光,直接上手拿起来一段就开咬。

    “你慢些吃。我想着只是你吃,就没切成片,直接把一节肠子割成两半,这样吃比切片还香呢。”

    沈越拿着腊肠坐回桌子旁,只管一个劲儿的吃,对周梨的话只是嗯嗯点头。

    周梨一看桌上的面碗,里头还剩好大一碗面,都干凝了“怎么还剩这么多我走了你就没吃了”

    沈越吃得欢愉,脑子里过了一遍周梨的问题,当下就转了转心思,要是这会子告诉媳妇自己本来就是吃了才回来的,说没怎么吃只是贪她的手艺,只怕要说他满嘴谎话了。

    于是含糊回道“哦,没什么胃口,还是夫人做的腊肠好吃。”

    周梨却从他闪躲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沈越要是心口不一瞎说时,在她面前总是这样的眼神,顿时猜了个七七八八。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明明在衙门里吃了,回来看见桌上的好菜,就说没吃,便又吃一顿。有一回还撑得半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周梨一摸他的肚子,胀实实的。

    这行为端得小儿了些,憨憨的。

    “你悠着点吃,要是又撑得睡不着,明天还怎么去巡视”周梨似打趣一般说。

    沈越咬腊肠一顿,抬眼看周梨。周梨正哂笑地看着他。

    哎呀,好吧又被媳妇抓包。

    “哦,其实我回来前在府衙吃过了。”

    周梨那个恨铁不成钢啊“那你只许吃一半,这一半你明天再吃,免得半夜撑得直翻身吵得我睡不着。”真是,她做的饭当真有那么大的魔力瞧把她这相公给馋的。

    沈越不敢违逆,巴巴地望了望盘里的另一半腊肠,随后点点头。

    手里剩下的一半便慢慢嚼着吃,不像先前那般快了。毕竟吃完今夜就没了。

    第二日一早,沈越起来时周梨也醒了。

    “天这样冷,你再睡一会儿。”沈越整理腰带道。

    周梨随意披了件袄子,下床去衣橱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件崭新的青缎斗篷从沈越身后给他披上,又走到他跟前为他系好束带“深冬季节,随时可能下雪,我在店里的时候就听客人们说,庆州靠山一带从入冬就开始下雪了,断断续续,明月山脉也铺了白白一片。”

    府城里也时常会飘雪,但不算大,只偶尔积在屋顶梅枝上,一个冬阳就化了。虽说同为庆州地界,有的地方却下着鹅毛大雪,越近山越如是。

    沈越不曾记得自己有这么一身缎面的斗篷,他即便是做了官也很少去买这样好的衣裳来穿。

    “这是哪儿来的”

    周梨道“咱们冒菜馆赚了钱,我一时高兴,前些天逛街在荣锦堂买的,本来说当新年礼物给你,既然你要出去,干脆现在拿出来你穿上,也好御寒。”

    果不其然,斗篷上身便觉得周身都暖了。

    沈越低下头来,在周梨额上亲一口,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只道“那我走了,七八日的功夫,若是路上耽搁了,我也争取能回来过年。”

    周梨点头,打了个哈欠“那行,你去吧,我再睡个回笼觉。”说着已经上床去躺下了。

    沈越含着些许不舍望她一眼,终于转身出去。

    周梨平时睡懒觉睡习惯了,沾枕头就着,等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光已经大亮,才醒来还有些迷糊,随口就冲着外间喊了声“越郎”。

    刚一喊完就想起来沈越一大早就走了,她还起来给他披了新斗篷,怎么睡一觉就给忘了她自嘲一笑,真是糊涂。

    周梨穿好衣裳起来,开门走出去才发现下雪了。

    雪花不算大,但比之前的几次要大一些,扑簌簌落着,地上不见什么,院子里的腊梅枝上倒是挂了好些雪粒子。

    也不晓得沈越现在出了城没,是坐车还是骑的马她抬头望了一会儿雪,听到旁边的房间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想着孩子大概是饿了,赶忙过去打起厚厚的门帘子进去看孩子去了。

    说来不知道这老天赶的什么巧,之前虽然也下过几场雪,却也没连着下过三日以上,可这次却连着下了七八日。

    从第七日起,一家子就盼着沈越回来,周梨更是借着去店里的空隙跑去衙门口张望过,但没敢上前去询问。

    直到都第八日结束,仍是不见沈越的身影,周梨终于坐不住,第九日一大早就去了府衙。

    差役见是一个年轻小娘子,语气不免放轻“小娘子若是有冤要陈,只管敲那边的鼓去,自有大人替你公断。”

    “差爷,我不是来报官的,我就是想问一问,知府沈大人回来了没有。”

    这差役没见过周梨,不知她身份,便不想同她细说,况且本就不能随便透露大人们的行踪“小娘子若是与大人有私交,理当知晓大人行踪,我们兄弟是万万不能透露于你的,关系到吃饭的家伙,小娘子也莫要为难我们了。”

    周梨原本想说出身份,但现下自己两手空空,没带户籍文书,也没什么可证身份的信物,说了人家恐怕也不信。正犹豫着要走,忽见另一个差役从门口走出来,见了她登时双眼一亮。

    “夫人”他便是那日沈越点他去护送周梨的一个衙差。

    周梨自是不知道沈越找人偷偷送过她,也无暇去想他是怎么认得自己的,如抓了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赶忙道“你们沈大人之前说七八日就回家,这都第九日了还没回来,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衙门里头可得过他的消息”

    那差役忙补行了一个礼“回夫人,大人出去后并未送回什么消息,但想来应该也快回来了。往年的知府大人出去巡视,路上耽搁几天也是常有的事,夫人不必担忧。”

    周梨听他这样说,稍微放了些心。得了这说法,周梨也不再逗留,兀自离开了。

    等周梨走后,那差役一巴掌拍在先前同周梨说话的差役的后脑勺上“你们心思活络一点嘛,怎么连沈大人的夫人都认不出来”

    那差役着实冤枉,他又没见过沈夫人,怎么认得出

    周梨今天没什么心情去店里,拖着身子慢慢走回去,这会子又在下雪了,寒风扑面而来,她冷得瑟缩了一下,拢紧身上的披风。街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了油纸伞,她出门却忘带了。

    走到沈宅门口,由于下雪的缘故,一路都低着头,上门前台阶时,忽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另有一声熟悉的呼喊“夫人。”

    周梨闻言脚步一顿,转头一看,就见一匹红棕马停在不远处,马镫上是墨黑皂靴,却沾了许多酱色的泥渍,皂靴里扎着白绸裤,白绸裤上也有泥,往上是一段自然垂下的青缎斗篷一角,只这斗篷还是干净的。随后终于看清马上人的容貌。

    或许是刚才跑马的缘故,男子的鼻子耳朵脸颊被冻得通红,他张口一笑,白雾喷在冰冷的雪风里,显出一些朦胧来。

    周梨鼻尖一酸。男子已经跳下马,快步走过来。风吹开他身前的斗篷,露出内里的衣裳,竟也都染着泥。

    周梨不禁开口“你怎么浑身的泥”

    沈越垂眸看一眼自己,笑得浑不在意“哦,今早不小心摔了一跤,从田埂上滑到了地里。”没来得及换就跑回来。

    周梨拉起他的斗篷“那怎么这斗篷又是干净的”

    “那时正走路走热了,便脱下来叫了个随行的差役抱着就没脏。”他哪里是走热了脱的,这几日但凡去各处村镇巡视,他都不穿的,只怕被雪啊尘啊什么的弄脏了。如今急着回来,马跑得快,实在太冷了,便披在身上。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丝狼狈。周梨忽然想起一年前那个夜里,沈越翻墙到她的院子里来的狼狈样。他平日里都一副俊雅书生模样,虽然不讲究穿好衣服,但颇注意行为仪表,她统共就见他狼狈了这两回。

    连日来的担忧之情突然烟消云散,他们立在细雪里对望。也不过八日不见,竟好似过了不知经年的时间。

    沈越一把握住周梨的手,眼神里皆是愉悦,咧嘴笑道“夫人,我饿了。”

    周梨本来是要哭出来的,眼眶都润了好几回了,冷不防听他这么一句话,周梨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随即又想,沈越出去一趟回来浑身狼狈,还说饿了,又不禁心疼起来。

    拉着沈越往宅子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要吃什么灶房里兴许已经在煮中饭了,一会儿就能吃上。”

    沈越“夫人给我做碗鸡丝面吧,外煮一节腊肠。”

    周梨望向他,见他殷切地看着自己,她忽然明白过来,沈越只是想吃她做的东西。

    “好,我这就去做。”周梨眼眶再度一热,“很快就好。”

    沈越去屋里换了身衣裳,再打水洗漱了一番,便去后罩房处拜见牛氏,母子二人一阵激动后,就开始逗起孩子来。

    不到十日的功夫,这俩孩子就好像又长变了一点似的。怪不得都说一岁之前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

    院子里正一片欢愉,周梨的面就端了过来。

    沈越接过面就开始快速吃起来。

    “你慢着吃,出去日难不成都没吃饭”周梨调侃道。

    沈越“不吃夫人做的饭,就等同于没吃饭。”

    这院子里牛氏张婶都在呢,不远处的月亮门两边还站着两个丫头,周梨被他说得脸颊生热,小声嗔道“吃你的吧。”

    沈越望着她粲然一笑,然后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夹着腊肠晃一晃道“橙子桃子,你瞧,腊肠,吃不吃吃不吃”

    牛氏一脸嫌弃“仔细面汤撒我孙孙儿脸上了”

    沈越浑不在意“你们不吃爹爹可要吃了”

    周梨坐在不远处的石墩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可巧雪停了,天边还见了光亮,像是要出太阳。

    接下来数日,都是晴多雪少的天气,大年三十这天更是出了个近一月来最大的太阳。

    沈幺、沈鱼并同李氏和李宝儿,沈越早两日便派马车去接了过来。

    团年饭从上午一直张罗到了傍晚,周梨叫人去把库房里的五张方桌抬到了前院,院子里挂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红灯笼,即便傍晚暮色渐深,大家伙儿也都还看得见。

    丫头婆子小厮们都不干别的了,这会子都帮着端菜上桌。

    摆完菜时,天幕已经黑下来,沈越一家子坐一桌,其余人坐其他桌,开席前沈越先为自己斟了一杯,站到前厅的台阶上,高举酒盏邀大家同饮,他也不在此刻拽文章,想这里大半的人都没读几年书,只捡那通俗易懂的话说

    “今夜辞旧迎新,愿在坐各位在新的一年里,阖家欢乐,万事如意,大家同饮此杯,诸愿顺遂。”

    语罢,众人举杯饮尽,宴席开始。此后大家各自邀饮进食,相互祝福,又或席上说些一年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四周大红灯笼簇拥,院中一片祥和喜气。

    不多时,突听砰地一声,天边突然一亮,众人寻声望去,竟是不知哪处放起了烟花。

    烟花一茬接一茬在天空盛开,时而似秋菊怒放,时而又似牡丹展颜,又或似突然下起的一场流星雨,绚丽夺目,美不胜收。

    众人一边吃着菜,一边赏着烟火,也不知热闹到了几时,烟花才停了,人也渐渐散去。

    沈越和周梨回到屋里,洗漱一番后,两人上了床,却没急着躺下,而是靠着床头坐着,周梨枕在沈越肩头,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聊到好笑的地方,两人都齐齐笑起来,也不知聊了多久,也不晓得这话题怎么就煽情煽到聊两人的初次见面上。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还是一个黄昏,你跑来叫我家的门,说是要买豆花。对了,你那时为啥总望我胸上看是不是因为我当时裹了个蓝布巾子,衣着实在不整”周梨伸着手指在他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圈,语气随意地说。

    沈越今晚喝了些酒,有点飘,被周梨的一番话带着回忆起那一日来“我那不是在看你,是在看那块儿布。”

    “哦看那个布那布有什么好看的”

    沈越带着醉笑“你初次见我是在我上你家门时,而我初次见你嘛,得追溯到上你家门之前的一个时辰。那时我刚回来,为了抄近路,我便走了一节山路,谁曾想,走着走着却在山道上一滑,整个人滚到了路沿下,结果可巧的是砸到了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说着,还拿手指头抬起周梨的下巴,使她与他对望。

    “咱们这是一砸定终身。”

    周梨脑子里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从沈越怀里挣扎起来“好啊,原来是你这两年可叫我好找,之前怎么不说”

    沈越嘿嘿笑道“那不是怕夫人发难吗”

    “你现在说出来就不怕我发难了”周梨捏起拳头扑过去,“看我今天不收拾你,你砸了人还一直瞒着,真真是个大坏蛋”

    沈越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好好好,今夜就让你收拾个够。”说着,腾出另一只手来,拉了管帐幔的流苏绳。

    轻纱垂下,遮住床上的一双人影,漫漫长夜,银烛垂蜡,只余一阵低低的欢愉笑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