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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弹哀曲致白乐病发
    姚珍珠记挂家中母亲姚夫人,不敢再外待太久,梁照水就同她一起回去了。到了姚家租的小院子,姚夫人已经醒了,哭哭闹闹的,姚公子在一旁束手无策,也跟着一起哭。

    屋子内凌乱,姚家母子两哭声滔天,梁照水错愕,“你家遭贼了”

    姚珍珠道,“哭成这样,有贼也吓跑了。”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姚公子看到姚珍珠,如遇救星,“我真是没办法了”

    姚珍珠气道,“姚招财,你这样,怎么重振我姚家”

    招财是姚公子的名字,梁照水自第一次听到就觉得俗,再看他无用的样子,更嫌弃万分。

    “娘一直哭,我哄不了。”姚公子越说越委屈,“枉我之前对他们那么好,他们竟都翻脸不认人,还打我,姐姐,我错了,你之前说的都对,他们同我交好就是看中了我姚家的钱,现在我没钱了,他们就不理我了。我没用,爹让我学的东西,我都没好好学”

    年幼时的姚招财是讨人喜欢的,只是到了后来,跟着姚老爷学坏了,又结交了狐朋狗友,被唆使着去了烟花之地,就成了个恃强凌弱的纨绔子。如今姚家败落,家产被封,姚公子往日的威风不复存在,走在哪都被旁人指指点点,笑话他。他们骂他废物,骂他寡廉鲜耻。

    “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听你的话”十六岁的少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把眼泪擦干,要哭也躲远点哭”姚夫人在屋内哭,姚珍珠没空理会姚公子。

    “有坏人,是那坏人害了我姚家,是他要是我那晚拦住了老爷,老爷就不会死了”姚夫人疯疯癫癫的,口齿不清,说完姚老爷,就说云屏,“我也不想杀你的,谁教你祸害我女儿你这下贱的东西,滚,滚远些”看到姚珍珠,姚夫人又道,“珍珠,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不要怪娘”

    姚珍珠一边安抚姚夫人,一边对梁照水致歉道,“我就不送你了,你也出来了许久,快回去吧。”并喊来姚招财,“你送梁姑娘回白家。”

    “我认得路,不用送。”梁照水果断拒绝,让姚招财送她回去,到时谁保护谁啊,她梁照水武功再差,也能一拳将姚招财打趴下。

    姚公子有些惧怕梁照水,当日在姚家的时候,姚公子也没觉得梁照水有什么厉害,哪知这女子动粗起来,拳打脚踢的,虽然吓跑了那些欺负他的人,但也把他吓得够呛。

    “梁姑娘,慢走。”姚公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姐姐姚珍珠的话,将梁照水送到门口。

    “以后对你姐姐好些长进些”梁照水说这话的口气,就跟在梁家训四弟梁遇暄一样,“那些人这么对你,你就受不住了,想想当日你是怎么对云屏他们的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上,本姑娘一定打”梁照水握了握拳头,忍了忍,才把打得满地找牙这等话咽下去,“时日久了,有些事便也会淡去,他们最多骂你个一年两年,还能骂你十年二十年吗等你改过自新,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敢,再也不敢了”没了钱财依仗,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姚公子唯唯诺诺,痛定思痛,抹着泪道,“梁姑娘对我姚家大恩,在下永记在心。”

    同样都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梁照水想想秦表兄,再看看姚公子,心道果然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论相貌,这姚招财哪比得过秦表兄万一,至少连哭都哭不过秦表兄。

    “别哭了,一个男子哭哭啼啼的,很丢人,知道吗”丑,姚招财哭得太丑了。梁照水都不想再看第二眼,挥一挥衣袖,“我走了,你回去吧。”

    姚公子在听了梁照水的话,心中震撼,是啊,旁人能笑话他一年两年的,还能笑话他一辈子他才十六岁,有的是时日让旁人重新认识他。对着梁照水的背影,姚招财躬身行礼。

    梁照水到了大街上,也无心闲逛,径直悄悄返回白府。

    白府上下依然沉浸在一片哀伤中,梁照水怀抱琵琶,还未走回房间,恰遇到四处找她的赵娴。赵娴道,“你又躲哪里去练了”赵娴知道她近日刻苦练琵琶,在七公子和梁四爷面前,已经夸了梁照水无数遍,说她懂事乖巧,又有急智,还要他们别逼她太紧了,武功一日不练,诗书一日不读,偶尔疏懒些不妨事。

    “我怕吵到你们。”若被赵娴得知她跑出去了,定要念叨她,梁照水便撒了个谎。

    赵娴道,“初学琵琶就能弹奏完整的一首曲子,已是极有天赋了。快用晚膳了,你歇一歇,别累到自己。”

    梁照水自小得梁老爷宠爱,但亲娘和嫡母对她的管教,终归是少了些,而赵娴如姐如母,正好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梁照水亲近她,也依赖她,看到赵娴这般关切,梁照水想到刚刚没对她说实话,不免一阵心虚。

    “阿乐,阿乐阿乐,你怎么了”

    突然,远远地传来白夫人的叫喊声。

    接着,留在白府给梁四爷、宇文海等人治伤的大夫,都被喊去了白乐的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赵娴和梁照水对视。

    赵娴道,“我们去看看。”

    “噢。”梁照水迟疑,白夫人那么凶,见了她就骂,若非看在白家遭逢大难的份上,她才没那么好的脾气任由白夫人骂。

    “听白夫人这声音,不太对劲。白家有恩于七弟,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去瞧瞧。”赵娴见孟朝也被请去了白乐的房间,更要拉着梁照水一起去看个究竟。

    白家人于狼山上以命相护,的确是个大恩,梁照水推辞不掉,就跟着赵娴一起去了。

    “夫人,就是她,是她近日一直在弹奏哀曲”

    谁知,梁照水一进白乐的屋子,就有个丫鬟直指她。

    在白家弹个哀曲也有罪吗,而且她都是抱着琵琶躲在角落里弹的,梁照水莫名其妙又被牵扯,心里郁闷。

    白夫人双眼红肿,“是你,怎么又是你你是想害得我们白家家破人亡了,你才甘心吗”

    “白白夫人,我与白家无冤无仇的,我没有。”梁照水被吓到。

    赵娴忙将梁照水护在身后,“白夫人,有话好好说。”

    白夫人神色失常,怒视梁照水,“我千辛万苦瞒住了阿乐,可她,竟跑到阿乐这院子附近来弹哀曲,是何居心,是何居心”

    “我没有,不是我”梁照水是路痴,可能会走错路,但白乐的院子她还是认得的。再说白家人人都会弹曲子,怎么这丫鬟眼神那么不好,只看到了她还口口声声认定是她,她弹的曲子就这么好辨认梁照水不解,质问丫鬟道,“你为何诬陷我”

    绿衣丫鬟,年约十五,不敢看梁照水,怯怯道,“琵琶曲哀伤,公子听了就吐血了。奴婢急急跑出来,看到您抱了琵琶,那时院子外就您一人”

    傅巡道,“你看到梁姑娘,大概是什么时候”

    绿衣丫鬟道,“今日申时末。”

    申时末,这么巧梁照水心道不好,这个时辰她刚从外边回白家,难道是走错了白家的大门,刚好走了一个靠近白乐院子的大门所以,看似避开了白乐的院子,实则她还是经过了

    梁照水懵了,她不说话辩解,白夫人、傅巡等人就以为她心虚。

    “梁妹妹平素就不认得路,怕是一时误入了阿乐哥哥的院子,才会”孟朝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仿佛证实了梁照水是误入白乐的院子,然后在不知情之下练习琵琶,弹了哀曲,引得白乐起了怀疑,接着便也得知了真相。

    梁照水气愤,“你胡说什么,不是我”

    “你一贯任性,因任性不知闯了多少祸,之前的事有七公子为你担着,也就过去了。梁妹妹,可这次,你的无知和任性,会害死”孟朝哽咽,“阿乐哥哥的身子这么弱,可怎么经得起这个打击”

    一贯任性梁照水冷哼,自从离开杭州,与孟朝相处日久,便也渐渐有了隔阂,或许在孟朝眼里,她就是一贯任性,也正因此,她处处避让着孟朝,可这样的避让,反而让孟朝对她的误会更深。

    梁照水讽刺道,“孟姐姐,说得好像你亲眼所见似的。怎么,那个时辰孟姐姐不在房里养伤,跑来白公子院子探病吗”

    这一句话,直接把孟朝堵得哑口无言,她既不在现场,自然也不能强加臆测,这样的话若传到七公子耳里,有损她孟朝的德行。

    孟朝不说话,白夫人却厉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管你是谁,仗了谁的势,也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你害得我儿病发,我绝不饶你”

    若非赵娴挡在梁照水面前,白夫人只怕当场都要杀了梁照水。

    “娘,不怪梁姑娘,是我我”虚弱的白乐为梁照水说情。

    但梁照水无需他人说情,不是她弹的,干嘛她要认,梁照水道,“白公子,我初学琵琶,曲子弹得如何,你一听便知。”

    梁照水要弹一曲琵琶自证清白,白夫人不耐烦道,“你还想让我儿再伤心一回吗出去,快出去”

    赵娴刚要护短,梁照水这回却没在坚持,“县主姐姐,算了。”白公子病得这么重,她若再弹一曲,不仅引得他哀伤,还不吉利,人还没死,怎得就给他招魂了。

    “照儿莫怕,只要不是你,元和一定会查出来的。”赵娴安慰梁照水,和她一起走出了白乐的屋子。

    白夫人回到儿子白乐身边,“阿乐,你不要多想,这是白家的一场劫难,跟你无关。”

    “死了那么多白家人,怎会与我无关,我愧对他们”白乐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我无颜活在世上”

    “阿乐,你不要丢下娘你要活下去”白夫人痛哭,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千万分小心地养着,她还要等着儿子娶妻,还要让儿子承继白家,发扬白家。

    孟朝亦劝道,“阿乐哥哥,你要好好养病,你病好后,我便又能听到你的洞箫之曲了。”

    白乐握紧了手中的洞箫,气息微弱,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子,早已和当年他所认知的朝儿相去甚远,他的朝儿,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眼中有伤,有泪,但她的眼底很冷很冷,看不到半点的柔情,仇恨消磨了她最初的模样,比之当日她的提防心更甚,她不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他。

    “朝儿想听曲子,阿乐哥哥自当为朝儿吹奏”

    看到白乐拿起洞箫,白夫人慌忙阻拦,“阿乐,等你养好身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吹奏。”

    但白乐仍固执地吹了起来,吹一个音调,便是一阵咳嗽。断断续续的,吹得艰难。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

    听到这个熟悉的曲子,孟朝的眼眶湿了,她不值得,不值得阿乐哥哥对她这么好。

    “身为白家人,现在却吹不了一首完整的曲子,咳咳咳是我让白家蒙羞了。娘,请恕儿子不孝,白家,白家就托付给您了”

    白乐未说完,便闭上了眼,洞箫落地,摔成了两截。

    “阿乐”

    “阿乐哥哥”

    “公子”

    屋子内顿时哭成一团,也乱成了一团。

    “阿乐”白夫人大哭,哭完又大笑,“白家,以后还有白家吗”阿乐死了,那些精心培养的白家人也死了,他们都死了,白夫人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支撑,也都白费了。当年白淮死后,白夫人都没这么绝望过。

    “师父。”孟朝、傅巡跪下。

    白夫人悲笑,“你们也都知道,阿乐在洞箫上的天赋,他若身子好,定可让白家在江南曲乐上名垂千古还有那些白家人”说到死去的白家人,白夫人又骂了一通冯晋。

    傅巡磕头,“师父,为了白家,您千万保重自己。”

    “争来争去,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局”云师姐,你满意了吧白夫人说着傅巡听不懂的话,“我自以为能做到,不会让师父失望只有我袁慧雅,才是最合适的白家夫人,才会让白家的曲乐位于江南之首,声名远播”

    梁照水和赵娴站在屋外,听到里面哭声,梁照水也跟着哭了起来,“县主姐姐,我没有在小白公子的院子外弹奏哀曲,不是我”

    如若让梁照水当着小白公子弹奏一曲,即便哀曲弹得再相似,小白公子也能分辨出来。可现在小白公子死了,梁照水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赵娴道,“自然不是你,此事蹊跷,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