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也太通人性了吧。

    她机械地维持着咀嚼的动作，还是汉堡脱手掉在餐盘的声响打断了芙尔直愣愣盯着对方的眼神。余光里自己的形象绝对算不上好，她蓦然涨红了一张脸，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在这”

    对面的青年闻言目露困惑“什么”

    不，不对。擦干眼泪后细看，他的皮肤更黑，浓眉大眼，像是夏日海滩边刚上岸的冲浪选手，撩起额前卷发的样子能引起一排女生的尖叫与布鲁斯根本没有相似之处。

    芙尔的目光略过他微微下压的眉宇，呼吸一窒，她在欺骗自己什么，连困扰时不自觉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面前的人难道是共享了布鲁斯部分代码的新角色

    思及此处，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查看对方的属性面板，却被跳到眼前的“自由模式下无该权限”给吓了一跳，浆糊似的大脑终于冷静不少。

    “抱、抱歉，你长得很像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发现自己有多失礼，芙尔急忙收回视线整理仪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回答对方的拼桌请求，“你要和我一起坐是吗当然可以”

    比起她收拾桌面的手忙脚乱，青年从头到尾都显示出一种温和的包容。他伸手停住芙尔往后拉的托盘，坐下来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那个让你哭泣这么久的混蛋，我还挺乐意被你认错的。”

    她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自己好像被搭讪了。虽然快餐店生意不错，但明显没到需要拼桌的程度，对方没拿托盘，两手空空，说话时小麦色的两颊上还有不易分辨的红晕。

    挺新奇的体验，从休学后她就再也没有走在路上被要电话的体验了。

    将心比心，芙尔要是处在他的角度，多少还是会紧张的。这么想着，她抿唇笑了起来“很不幸，被你猜中啦。我叫芙尔，你是哥谭本地人”

    青年眼中的懊恼在她伸出手时融化了，他们简单地握手，大概是他刚进店的缘故，芙尔感觉自己的手也沾上了凉意。

    “对，理查德格雷森，朋友们都叫我迪克，”黑发蓝眼的青年说到这略微顿了顿，见她没有任何被冒犯的表情才继续，“芙尔fure很少见，似乎亚洲女孩会给自己取个更长的名字”

    “事实上，那是法语fureur的前四个字母，高中为了方便外教称呼随便起的，”芙尔把没动过的薯条和鸡块往他那里推了推，“我那个时候正好在背选修课的单词请用吧，这些都是无主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迪克却稍感意外，毕竟这个笑容可爱、能满足所有人对于学生时代啦啦队队长幻想的少女和带有负面意味的“暴怒”或是“狂热”截然相反，她还专门跑去柜台要了干净的一次性手套，将他的拒绝全数堵了回去。

    顺着她闪烁着期待的红眼睛咬了口食物，他真的有一瞬间忘了自己来的本意，幸亏鼓鼓囊囊的口袋挤压着大腿，用不适提醒着他。

    “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他一口吞掉鸡块，用没戴手套的左手掏出喷剂和医用绑带，“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像是崴了脚，希望这不是多管闲事。”

    “啊”根本没想到对方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小伤而来的芙尔彻底愣在原地，半晌才把药品攥进手心，“谢谢你，迪克。”

    好像把她呆呆盯着东西的样子误会成了不会用，青年稍作沉吟，试探着摊开掌心“我帮你吧，家里人比较冒失经常小伤不断，我还挺会处理扭伤的。”

    大半思绪还停留在有陌生人为自己跑药店的芙尔反射性听从了迪克的提议，等她回过神想说不用时他已经蹲在自己身侧，于是她只好把靴子的拉链拉开，露出馒头脚踝。

    “你是完全感觉不到痛吗”异性粗粝的指腹即刻撩起一片鸡皮疙瘩，被他用责怪般的蓝眼睛盯着，芙尔唯一能做的就是露出讨好的笑容，眼前人垂眸忙活的模样渐渐与记忆重叠，不过不过那个人严肃起来会更凶一点，但是温柔的动作如出一辙。

    “我暂时做了应急处理，最好还是去医院一次芙尔，你在听吗”

    久久等不到她的答复，迪克下意识想抬头，却感觉女孩很轻很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微颤的声线从上面飘下来。

    “我知道了，”莫名地，他想起隔着玻璃窗看见她流泪的时候，四周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只有她是静止的，滴落水中的赤血组成了瞳孔，在灯光下泛橙，“我会去的。”

    她保证道。

    拉链重新回到小腿，芙尔原以为迪克会询问自己关于方才失态的事，但青年只是语气轻松地开启了别的话题。他告诉她最近的价格实惠的诊所，包括什么时候乘坐出租不会被堵在半路，芙尔感激他的贴心，甚至在交谈间短暂想过能不能开启他的攻略模式，最后还是看着对方的笑容放弃了。

    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公平。

    她把自己的犹豫藏得严严实实，和迪克一直聊到华灯初上，盘中空空，这才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约好之后再见。热心的青年在得知她刚来哥谭不久游戏身份设定后主动申请做她的专属向导，并坦言自己几周前方从隔壁的布鲁德海文回来，正好故地重游，打消了她最后一点给对方添麻烦的顾虑。

    不愧是纸片人帅哥的力量，芙尔面含微笑坐上计程车，第一次感觉司机大叔的满脸横肉看上去那么可爱。

    途中她检查了一下后台，自由模式下大多东西都要靠玩家自己去猜，她脚腕的伤势明早就能痊愈，还收获了一张迪克单膝跪地帮忙擦药的cg，顿时确定对方不只是nc，并且有自己的单人剧情和满好感度结局。可惜没法查看好感度，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到底是什么定位。

    千万不要被剧情人物截胡了等等她怎么说的好像已经移情别恋似的，说好的专注一人呢

    芙尔深刻反省，并把这归咎于颜控那墙头草般的自制力。

    没过多久，计程车在路边停下，正对着的却不是迪克说过的诊所。

    芙尔大方地给了小费，钻出车门满意地打量着这栋灯光璀璨的建筑物，这是她在多周目里总结出的商品种类最多的高级商场，钻石区黄金地段，一楼还有家奶茶特别好喝的面包店比起在剧情外去医院浪费时间，她更喜欢花钱买快乐。

    想当初第一次被布鲁斯带到这种地方的时候她还拘束得不敢乱碰，和现在熟练扫货的自己判若两人。芙尔顺便在系统商城里买了张黑卡，拿到这张不起眼小卡片的导购小姐瞬间笑得像朵花，帮她登记成贵宾。

    由于游戏的即时演算系统，芙尔没法当着nc的面凭空把那么多东西收进背包，她将自己要换的衣物留下，其他统统送酒店。趁着导购小姐忙着联系对面，她站在镜前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自己，虽然这套黑裙子在初春穿有点冷，但是真的很漂亮，走路时摇动的不规则裙摆仿佛蝴蝶翅膀，任何爱美的小姑娘都不可能舍得脱掉的。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与现实中差别不大，甚至多了些肉感，可以很好地撑起那些需要身材曲线的衣服，每次照镜子她都会感慨游戏的建模技术，从而充更多钱买本质上也是虚拟的东西。

    钞票对她来说，在现实里用到的机会反而很少。

    臭美了好一会，芙尔才在导购小姐笑眯眯的视线里告别对方，跑去楼下买了杯全糖奶茶边逛边喝。附近有很长的步行街，两旁树木在夜色中散发着霓虹光色，将气氛点缀得分外浪漫，只是不够应景的冷空气吹跑了大部分行人，像她这样的观光客更是寥寥无几。

    目光被路旁装修低调的小画廊所吸引，她还没来得及拐过去，便听见身后有喘息和脚步声越逼越近，险之又险地看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拦住他他抢了我的包”

    尖叫随之刺入耳膜，芙尔闻声而动，拿起喝了三分之一的奶茶杯子以极其标准的投掷姿势命中了抢劫犯的后脑勺。

    她这杯加了超多的料，重得可以和高数课本一拼。待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几米开外的男人已经趴在了地上，听声音就知道摔得很惨。

    见人一时半会起不来，芙尔环顾四周，企图找几个帮手压住对方，但所有行人在与她对上视线后无一例外选择了离开，留下的一两个也只是远远地旁观，如此“淳朴”的民风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哥谭的认知下限。

    无他法，芙尔拽着自己的提包链子准备用它充当一下手铐。

    她在靠近的短短数秒钟也有过迟疑，但毕竟是游戏，受了伤也很快会好，不如见义勇为还有机会触发特殊剧情。

    想法很美好，情况却没有随她所想的意思，芙尔第一次绑人完全没经验，反倒把昏迷的抢劫犯折腾醒了。

    “大哥，”她尴尬地和对方大眼瞪小眼，“要不你配合一下”

    配合的抢劫犯给了她一刀。

    有实验数据表明，痛觉其实是人类身体对于危险的本能警告，但关闭了相关程序的芙尔在那一刹那并没有躲避，而是找准空隙一击捅进了男人的眼眶。

    手指的触感湿滑，些微的阻碍感后是人体内部的温热，以及指甲塞入异物的不适感。

    她把手指抽出来，站起身打量着跪地哀嚎的抢劫犯，确认他再也没有捅第二刀的力气后终于低头看向腹部。

    那深深没入只留刀柄的伤口告诉她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打开痛觉，不然她就会和这个男人一样在大街上打滚。

    “我的裙子我才买的裙子”

    芙尔很后悔。

    等接到消息的义警赶至现场，只能听见一个女声惊恐地呼救，他拨开人群往里走，抢劫犯躺在地上，旁边雍容富贵的女人抱着腹部染血的少女，眼熟的银发立即唤醒了他的记忆。

    她脸色惨白，神情严肃，正让女人拨通电话放在自己耳边。

    离近了能听见她认真又紧张的语气“是这样的，我刚刚被捅了一刀不，你别着急，听我说在生死存亡之际我发觉人不能把遗憾藏在心里，所以我想问你”

    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包养你吗”

    蝙蝠侠的步伐停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有同好注意到细节的时候都好高兴似乎没有找到藤本树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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