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尔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
硬要说的话,她会为了想要达成的目标拼尽全力,手段的选择则可以根据现有情况进行变化。
纵然赌局的提议只是一时兴起,但她在敲定最后项目前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作为国内应试教育的漏网之鱼,芙尔从初中开始数理化就没及过格,不用想也知道对概率之类的东西完全没辙简单又不易作弊的俄罗斯轮盘赌就成了她当时能想到的唯一解。
更何况这是哥谭,四舍五入法外之地,她的对手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根本不需要去替对方考虑身后事。
结果游戏玩到一半外面便叮叮咣咣战火连天,其实也可以理解,开会那天她就能从干部们的言行里感觉到他们的浮躁,自己的提议也算给了他们恰当的时机。按理说混乱还挺方便她行动的,只可惜由于每次回溯都不可能即时演算出一模一样的剧情,很多时候等她被枪爆完头这些人也没打起来,剩下的数次中她还在趁乱逃走的时候被当作集火目标,身上的筛子多得能做过滤勺。
于是芙尔的目标便和她最初说的重合了找到科波特,利用他的余威牵制他人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她总和了所有回溯中收集到的零碎情报,又通过分析企鹅人一贯的行为模式来推测整座赌场最有可能存在密室的地方,最后加上红头罩一锤定音,才有了第二十一次的临时计划。
游戏背包的判定系统是将她触碰到的物品视为一体的,所以芙尔在捡枪的时候灵光一闪,刻意留出一枪的空隙来使红头罩相信“她是个孤注一掷的傀儡头目”,并调转位置方便射击生态水箱。
至于对方会不会上当,好歹相处了二十次回溯,芙尔隐约能把握到红头罩的个性,他对明显没有杀伤力的女性保有一定的怜惜之意,她在掏枪时就刻意用手抚过裙下,对方也由此相信了她并没有凭空造物的能力。
老实说,她这算充分利用外表降低敌人警惕心,难怪特工电影里女主角总,艺术源自生活呀。
少女也未发现自己嘲讽红头罩是在作大死,咂巴咂巴嘴,感觉这酒确实不错,又没忍住喝了大一口。
度数好像不低,可千万不能喝醉了发酒疯。
这么想着,她仍旧紧紧把酒瓶颈捏在手里,整个人缩在勒布朗后面坚决不露头,怂得都让被嘲笑的本人有些无语。
他朝跃跃欲试的女侍者投去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堵住了阳台的出口。目前场上局势是二对三,突破口却不是看上去最柔弱的科波特小姐,而是被关了许久身体虚弱的企鹅人。
红头罩一撩衣摆拔出腰后的两把,行云流水般分别射向两个方向的敌人,自己则紧接着着就地一滚,在冲向阳台的片刻不忘持续射击。
任谁都知道这样会导致精度下降,芙尔在勒布朗的掩护下躲了开来,发现她的便宜老爹早有预料地藏在了掩体后,真不知道他那种圆滚滚的身材怎么会如此灵活。
“走”红头罩需要的便是这些许时间差,他一把拽过满脸茫然的女侍者,把钩索绑到她腰上,固定好位置将人一把托上栏杆,“和楼下的人汇合速战速决,如果来增援就丢下我先跑”
他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女侍者已经在话音刚落时被推下了楼。
“何必这么绝情,你的人还想着帮你的忙呢,”目睹这一幕的企鹅人好整以暇地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雨伞,站在落地窗旁,“我刚刚看完女儿的精彩演出,正想着松松久坐的筋骨。”
“她来得恰是时候,如果再晚上几周,你倒是真有可能拆掉科波特的地基,那么该逃的就是我了怎么样,这孩子很优秀吧”
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瞥一眼话语的中心人物,银发的少女表情算不上愉悦,她双颊坨红,警惕地举了举酒瓶“已经没我事了啊,别套近乎,我们不熟哎哟勒布朗你掐我干嘛”
企鹅人和红头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又把头转了回来。
“省省那些装腔作势,”男人垂下持枪的手,一缕白发随着动作轻飘飘地落在眉弓上,“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或许这才是他留下来的理由。毕竟企鹅人旧部未除,如今身处赌场的又有哪些不会屈服于未亡人的淫威,可以说自芙尔将对方从监牢中放出就意味着红头罩的败北。
“记得什么,你像条饿疯了的鬣狗追着我找麻烦,还一枪射瞎我一只眼睛”企鹅人笑起来真的像只企鹅,“我还得找你索要利息呢,可恨的小子。”
红头罩的回应是重新举起了双枪。
眼见现场又要发生一起枪击案,有人蓦然插进了难捱的紧绷气氛中。她把空掉的左轮丢在他们之间的地毯上,从保镖身后走了出来。
“不行,老爹,你不能杀他。”
明显酒精上头的芙尔眼睛亮得惊人,她用一种十分梦幻的语气说道,“这个人这个红口罩,背影太像我的前男友了,你不能杀他”
“呱”
在场唯一做父亲的几乎是立即扭头瞪视自己的光头属下,得到对方战战兢兢又一脸懵逼的摇头后望向红头罩的目光更加杀气腾腾了。
莫名躺枪的“红口罩”欲言又止,额前的刘海都耷拉得很狼狈,他几乎是在芙尔上前一步的同时即刻后退,在意识到少女因为他下意识的反应积蓄眼泪后整个人开始炸毛。
“连拒绝别人的靠近都是一样的无情他妈的,这是什么游戏啊,这游戏害人不浅啊”
再次联想到某个拔x无情的四十五岁老男人,芙尔蹲在地上伤心大哭,“我熬夜为他做攻略啊,我还为了给他做菜烧坏了十八个锅啊,为什么还要说分手啊”
她啪得一下把酒瓶往地上一摔,整瓶朗姆被喝得一干二净“男人,个个都坏得很”
刚刚骗得他摔了一个大跟头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红头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顶着青筋暴起的额角选择了沉默不管她本意如何,但确实挡在了企鹅人跟前,一时间他的心情复杂无比。
与此同时,余光中原本紧闭的大门不知为何开了一条缝。
他暗道一声狗屎,果不其然不远处正巧有只极其眼熟的黑色圆弹停止滚动,喷薄而出的浓烟霎时笼罩了整间办公室。
“怎么回事勒布朗,看好她”
发号施令的企鹅人撑开雨伞往记忆中的墙角退去,丝毫没有捞一把养女的打算,可是他这回计算错误了,来人的目标并非是他。只听烟雾中有人闷哼,隐隐绰绰显现出的黑影头上竖着标志性的尖耳,他拎起芙尔的腰带便想带着她离开,却感受到了一阵来自反方向的压力。
蝙蝠侠与红头罩对上视线。
两人上一次见面打得不可开交,此刻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眼神或是语言,杰森陶德松开了芙尔的胳膊,把她交给了代班的迪克。纵然他们没有一个愿意承认的确有种默契流淌在双方的骨血中,但一前一后冲向阳台的动作仍然流畅得像是事先排练过几百遍。
“该死的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传来科波特愤怒至极的吼叫,蝙蝠侠射出钩索枪,一手把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姑娘丢到背上,她倒是抱得很紧,把下巴搁在青年硬硬的头盔上。
两人同时转头去看旁边的红头罩。
“老子警告你,别碰fxxk you nigbatan”
被明面上的敌人扯着后领拽下阳台,大名鼎鼎的红头罩先生发出了中气十足的怒骂声,回声在赌场久久不息,即使是楼下打得不可开交的人群也不禁齐齐抬头。
注意到众人目光的焦点,原本安静扮演树懒的芙尔坐不住了。她顺着“树干”往上爬了爬,把胸口的重量压在蝙蝠侠的脑袋上,一边张开双手跟着大喊
“芜湖驾”
“”
迪克咬牙切齿“红头罩,你要是敢笑出声就别怪我松手。”
暂且不提杰森是如何憋笑憋到内伤的,总之伟大的蝙蝠侠带着两个包袱仍然完美地降落在地。他们也不敢停留,直直往红头罩口中小型快艇的位置奔去。
预料之中,出现在阳台的企鹅人几乎是立刻制止了乱成一团的赌场,无论真心还是不甘愿,人们很快听他命令势必拿下带着科波特小姐逃跑的碍事者。
三人边打边退,杰森举起的枪在迪克的干扰下数次射偏,他简直想往对方清高的臭脸上狠揍一拳“你是老头子养的狗吗这么听话”
“我没空和你吵,”迪克也被激起了火气,“不管你私底下杀了多少人,在我面前不行”
“你他妈”
“吵死了”
两人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友军的手刀,不由自主瞥向蝙蝠侠背上的芙尔,她正脱下尖得能戳死人的高跟鞋一丢正中追兵面门,出手之干脆让男士们忍不住看着剩下的那一只吞口水。
“小学生吗你们是”她再次命中,柳眉倒竖,根本不见醉态,“再吵架就都别上快艇我一个人开着跑”
哪怕迪克和杰森都知她一没有钥匙二不会开快艇,还是莫名一致地三缄其口。
在黑帮分子们犹如丧尸的追赶下,他们最终还是成功来到了临时码头边,跳上唯一的快艇急驰而去。
头顶的月夜与脚下海域同色,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网住了天上掉下来的星子,被快艇绞成碎屑甩向背后。芙尔赤足站在座椅上,拍了拍两人的肩。
“做得好,同志们,”她一口中文,语气里充满欣慰,“辛苦了,上岸我请你们吃猪脑花。”
杰森先是瞅了瞅她比男士们高出一截的漂亮脸蛋,转头想和迪克交换位置“她到底醉没醉”
年轻的蝙蝠侠死死扒住方向盘,目不斜视“我不知道。”
“你在逃什么,你不是她的男伴吗”
“放手,你那身腱子肉会把方向盘扯坏的,”青年一脚踢在兄弟的小腿上,“这么说你还长得像她前男友呢”
“公报私仇啊迪蝙蝠侠你究竟偷听到了多少”红头罩不甘示弱,两人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顿时在快艇上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难舍难分。
禁不起折腾的小船在海中剧烈摇晃,芙尔没站稳,顺着惯性啪叽摔进后座。
等她揉着磕到的后脑勺艰难爬起来,就见红头罩和蝙蝠侠狼狈又沉默地盯着船头看被拔下来的方向盘和隐约冒起火花的操作台显然是刚才那一架的最终成果。
男士们躲开了少女意有所指的眼神。
就这还哥谭响当当的人物,被他们揍翻的反派看见了也得诈尸。
“算了,两个傻逼。”
罪魁祸首鄙夷地摇摇头,穿过他们中间跳上快艇的挡风镜。她的平衡性很好,轻盈的身姿被月光挂上轻纱,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芙尔趾高气昂地拍了下大腿,开口的瞬间戳破了所有人眼里的惊艳“第一届游泳比赛开始赢的人我会奖励他十份猪脑花”
说罢,黑心的裁判就跃进了海。
被留下来的两人面面相觑,追赶而去的背影怎么看都透着萧瑟。
“我恨中国菜。”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可见未来三人的相处模式。
感谢各位的评论和收藏以及营养液我的妈呀太多了我还没找到哪里看谁送的这很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