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麟川城。
麟川宗当代宗子, 杜鸣,在城头上例行巡视。
今天天气晴好,杜鸣背着双手站在高处, 只见城外西边熙熙攘攘, 众多修士把围墙处堵得层层水泼不进。
“呵呵,西市还是这般热闹。”
麟川城镇守蒙钧道,“近日出了不少高悬赏的榜文,都是和东南边的赤潮相关, 来西市的人自然多了。”
杜鸣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杜某看了半日, 怎么一圈人围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似乎在吵架”
巡城执事御剑过去,很快回来禀告
“西市确实起了争执。起因是一张围剿东南峡谷赤潮的甲级榜文。”
“围在中间的那位纪小道友,声称她和兄长携带灵宠,成功剿灭了赤潮,斩除元婴期溟灵大妖一只, 金丹后期蛇族大妖一只, 还有比翼马等筑基凶兽无数,却无人证实是他们所为,带回的榜文也残缺不全,因此何执事正在和其他几位执事一起, 询问经历,同她对质。”
“喔”蒙钧神情一动,依稀有点印象,
“可是上次帮她家弟弟报名的那个纪瑶我记得她的修为没有到金丹”
巡城执事回禀道,“就是那个纪瑶,修为只是筑基。她的所谓兄长, 也只是金丹修为。”
说到这里,他哼道,“两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带一只金丹灵宠,就能拿下元婴大妖,还把它斩成碎片呵呵,定是冒领无疑了。”
杜鸣站在城头看了一会儿,感兴趣地问道,
“什么叫做所谓兄长难道她这个兄长不是真的”
巡城执事道,“杜师叔有所不知,这名纪小道友天天往西市跑,我们都看熟了,只见她有个幼弟,何时见她有过兄长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只怕是”他欲言又止,不说了。
杜鸣挑眉笑起来,“是情哥哥罢。”
蒙钧尴尬地咳了几声。
“大师兄身为宗子,一言一行,代表宗门形象。“
杜鸣幽幽看了蒙钧一眼,把话题拉回正事。
“杜某此次下山,主要是为了陆师叔失踪的大事。”
提起这件宗门上下挂心的大事,杜鸣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后山闭关数十年的明霄真人,突然间破关而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告失踪。
几乎与此同时,宗门六百里外的鸣沙城地界,坠下九重紫云雷劫。
有大能在此渡劫,不知生死,只留下一条长达四十里、贯穿整个鸣沙城的地缝,以及一个十丈深的大坑。
如此的恐怖雷劫之下,若在此渡劫之人,真是明霄真人本人
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麟川宗门上下,大家都隐约猜到这个结局,只不过无人敢提起。
大乘期修为大能陨落,不只是宗门上下同悲,四方亲友前来吊唁如此简单。
带给宗门最直接的冲击,就是日夜运转的宗门护山大阵,以及顺带运转的山下护城大阵,城外小阵都会渐渐停转。
其次的冲击,是后山禁制困住的数千大妖。
无论是护山大阵,护城大阵,还是后山禁制,都是明霄真人这些年来以大乘期修为,一力维持。
此刻,庞大的护山大阵依旧在照常运转,但谁也说不准,运转大阵的,是不是大能陨落后留下的最后一点真元遗泽。
今日,护山大阵依旧运转,护持着宗门上下数千弟子的安危。
明日呢后日呢
杜鸣长叹一声,“只恨杜某天资平平,虽承了宗子之位,却不得陆师叔的青睐,不能随侍身侧。数十年来,陆师叔始终闭关不出,竟不知他是哪天失踪的。”
蒙钧苦笑,“我上次得见陆师叔真面,还是五十年前的宗门大典上。这次,如果这次他真的唉,群龙无首,还请大师兄担起宗门重任才是。”
杜鸣想起那层层繁复的护山大阵,又想起后山那几千只野性难驯的大妖,打了个寒战,咬牙道,
“身为宗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杜鸣心中烦躁,抬头眺望天际远处,忽地眼皮一跳。
山脉起伏的天边,逐渐现出一行紫衣锦袍的修士队伍来。
“华阳宗的人来了。我们过去迎接。”
临去时,蒙钧看了眼西市方向。
姓纪的小姑娘还在和西市执事比划着什么。同行的年轻玄衣男子倒是脾气颇大,当场要拂袖而去,被纪瑶一把拉住了。
火气旺盛的年轻人呐
蒙钧怀念地想起,陆师叔当初担任麟川宗子时,脾气还不似后来内敛静冲,也是像今日这个年轻人般,心高气傲,一言不合,起身便走。
那是多少年前了
看这玄衣年轻人的背影,倒是和陆师叔当年有七八分相似。
“溟灵尸体就在这里,榜文榜文也在这里。虽然碎了点吧,你们不能不承认它是东南峡谷的榜文啊。”
纪瑶指着长桌上左右摊开的木轴榜文,“执事大人,你仔细看看。”
西市的何执事坐在长桌对面,抬手揉着太阳穴,久久不出声。
另外几名灰衣执事站在木桌旁边,摇头道,“你们怎么搞的,好好的榜文斩得稀碎,就算拼过了,还是残缺了至少一半。你叫我们怎么发放悬赏。”
陆焕刚才拂袖要走,被纪瑶拉住了,此刻站在她身侧,冷声反问,“东南峡谷的赤潮尽数剿灭,任务已经完成,如何不能发放悬赏了。”
一名灰衣执事道,“原因就在于你们带回的榜文少了一半。如果将悬赏全部发放给你们,过几日,又有其他的修士带着另一半榜文过来追要悬赏,叫我们如何应对。”
“不会再有了。”陆焕冷冷道,“东南峡谷的赤潮由我们剿灭,其他人都是冒领,陆某一剑斩了便是。”
灰衣执事砰的拍桌,“看你面生的很,出身哪家门派竟敢在西市谈论杀人也不怕被十八小阵当场击杀”
陆焕唇边浮起一丝嘲意。
何执事站起身来, “不必再争执了。东南峡谷的悬赏,你们领走一半。”
纪瑶走过去两步就要理论。
“执事大人”
何执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筑基大圆满了么没到筑基大圆满,又往西市来”
纪瑶“”
何执事“东南峡谷的榜文带回来一半,悬赏便发给你们一半。剩下的悬赏压在我这里。等你修行到筑基大圆满了,又没有其他人拿着另一半榜文领赏,剩下的悬赏再发给你。”
说到这里,何执事大袖拂过,对围观众人道,“此事决定了。都散了吧。”
聚拢的人群三三两两议论着散去了。
陆焕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地,还要说话,被纪瑶扯着袖子拉到旁边去。
“行了,拿一半也有五千,足够我们几个月花用了。”纪瑶劝他,“剩下那一半让何执事先压着呗。他人很好,不会坑我们钱的。”
纪瑶挺满意。
今天的情况已经比她设想的最糟糕情况要好很多了。
但陆焕很不满意。
性命牵扯的重大尘缘,一开始说好了两万灵石,尘缘两断。
后来纪瑶主动给他打了个对折。
现在呢,又要继续打个对折的对折
越打折,他越觉得对纪瑶不公平。
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了断尘缘
“咦,那是什么”
西市人群忽然纷纷回过头去,望向官道方向。
“那坐骑可是比翼马比翼马生性桀骜,活的难抓得很。”
“紫袍金鲲鹏,来得莫非是东陵海,华阳宗”
来人数量约有三四十,全部紫衣打扮,背负长剑,前后襟用金线绣满了鲲鹏展翅的图案。
为首的是一名紫衣剑袖的年轻少女,比翼马展翅飞翔,当先路过西市。
西市靠近城墙侧的角落里,乌辛耷拉着大翅膀,瘫坐在铁笼子中。
坐了趟云舟,它整个早晨呕吐不止,差点连胃袋都吐出来。
听到周围动静,他捂着空空荡荡的肚皮,蔫蔫地转过鸟头,看了一眼
突然一声兴奋的嚎叫,传入众人耳中。
乌辛突然间精神抖擞,翎毛竖起,大翅膀扑棱了几下,竟带着笼子飞起,凌空向着比翼马的方向滑翔冲去。
“嘎嘎嘎”
肉新鲜美味的肉最妙的是,不是凶兽
比翼马的小翅膀尖什么的,最好吃了
乌辛从天而降,比翼马展开的翅尖差点被长喙撕咬个正着,惊嘶着从半空中跌落,膝盖一软,竟然当场跪下了。
马背上那紫衣女子猝不及防,惊得花容失色,拼命拉扯缰绳。
“乌辛”
纪瑶听到动静不对,急忙拨开人群小跑过来,一巴掌拍在还在试图撕扯马翅膀的大黑脑袋上,拎起铁笼子,往身后扔去,
“对不住,我家灵宠顽劣”
“你家灵宠”紫衣女子的眼睛几乎喷火,恶狠狠瞪向马前的布衣少女,“你家灵宠闯的祸,我就找你这个主人算账”扬起电光萦绕的马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当头甩下。
纪瑶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各种人各种事见的多了,倒不怎么惊讶,估算着马鞭的长度, 往后退了几步,
“灵宠失控又不是我主使的,讲点道理行不行”
紫衣女子冷笑一声,也不说话,那马鞭不知是什么法器,忽然间火焰暴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丈许长的圆弧火圈,犹如毒蛇般,追着纪瑶后退的方向,一道猛烈的火焰从马鞭上飞出,凌厉地卷了过去
仓促之间,躲闪不及,纪瑶只得抬手挡在身前,竖起一道薄薄的水墙抵挡。
就在这时,两根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后背,扯着背心衣料,把她往后硬生生拖了几尺。
只听滋啦轻响,火焰长弧落在草地上,烤焦了地上大片青草,地下三尺泥土,传来一股糊味儿。
纪瑶倒吸凉气,脑海里设想了一下烈火鞭落在自己身上的场面
“你这女人讲不讲道理”她愤怒地指着紫衣女子,“差点被你烧糊了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马上那紫衣少女正眼都没落下,鄙夷道,“螳臂当车,说得就是你这种不自量力的蝼蚁。这次算你命大,下次遇到华阳宗,趁早远远避开,否则死了算你倒霉。”
说罢,又瞪了眼站在纪瑶身后、把她及时拉开的陆焕, “不嫌命长,就少多管闲事”重重甩鞭,就要催促比翼马继续前行。
自从华阳宗的紫衣修士出现后、始终一言不发的陆焕,却在此时开口了。
“道了歉再走。”
声音低沉冷冽,仿佛金石相撞般动听,虽然音量不高,周围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紫衣少女拉住了缰绳,瞪视着陌生的玄衣俊美男子。
“你可知道我是谁”她抬高了嗓音,“这里谁配让我道歉”
马鞭指着纪瑶,“她配吗”
在她身后,十余名紫衣修士陆续赶来,几人上前小声劝慰,“大小姐,正事要紧。麟川宗的杜宗子和蒙镇守已经在正门外相迎了,别耽误了时辰。”
紫衣少女对站在马前的陆焕喝道,“听到没有闪开。”
陆焕身形不动,嘴角嘲讽地微微上扬。
“华阳宗尉迟氏的人五十年前,麟川宗便对尉迟家族下了封山令。尉迟嫡系子弟,不得入麟川城一步。你们是不知道有封山令这回事呢,还是明知有此事,非要过来自取其辱”
此话一出,华阳宗众人已经是人人面容变色。
“你”
为首一位中年紫袍男子,颧骨高耸,已是元婴期修为,伸手往后,按捺住随行众人的行动,
“看阁下的谈吐举止,莫非是麟川宗哪位长老的嫡系弟子不知尊姓大名,师承何处,出身哪座内峰”
陆焕撩起眼皮,扫了紫袍男子一眼,不认识,极冷淡地回了句,“某为何要告诉你。”
旁观的纪瑶扑哧一声,乐了。
很可以啊。
刚恢复了金丹初期修为,就和元婴修士正面刚。
陆大佬,我错怪你了,原来你不是看不惯我一个,你是看不惯所有人啊。
刚才她受了虚惊,被何执事拉去长桌后坐着,倒了杯茶压惊。
何执事原本想为她出头,见和纪瑶同行的陆焕先站了出来,又坐了回去。
陆大佬的安全不用纪瑶担心,她小小地喝了口香浓的洞顶云雾,哗啦,把这次东南峡谷拿到的五千悬赏全倒在桌子上,开始清点数目。
那名中年元婴修士的面皮抽动了几下,揣摩不出陆焕的来历,不敢在麟川城下轻举妄动,强行按捺下来,
“阁下既然不愿说,我等也不能强求。大小姐,我们赶紧过去正门罢。”
尉迟婷那边却突然爆发了。
“知道这么多,又穿得一身乌鸦黑,他肯定是麟川宗内门嫡系弟子”
尉迟婷的马鞭唰地指向陆焕,半尺长的火焰不断跳动,
“你老实承认,你们明霄真人,是不是已经渡劫身陨了却瞒着宗门以外的所有人”
这话一出,顿时如冷水溅到了油锅里,看热闹的修士人群轰然炸开了锅。
纪瑶也被突然爆出的惊天大瓜给惊呆了,清点灵石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没想到在人来人往的大路旁边,也能吃瓜吃出如此猛料。
陆焕依然是那副神色不动的表情,
“明霄真人闭关修行也好,渡劫陨落也罢,都是麟川宗的事,与你们何干。”
尉迟婷听到渡劫陨落四个字,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忽然间神色黯淡,泪盈于睫,
“你你若真是内门嫡系弟子,应当早知,他,他还欠我一个道侣大典“
轰然一阵喧哗,围观人群又炸锅了。
纪瑶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惊天大八卦炸得目瞪口呆。
何执事倏然起身,沉声喝道,“慎言事关我派护宗长老的声誉,你们尉迟氏莫要信口开河”
尉迟婷大怒,马鞭指着何执事喝道,“明明是你们麟川宗欺人太甚明霄真人他曾力挽狂澜,拯救世间浩劫,如今出了大事,你们宗门居然隐瞒消息不报”
“明霄真人渡劫陨落,如此大事,岂能瞒得住所有人这次我们过来,就是要给明霄真人讨个公道,将你们麟川宗刻意隐瞒的消息昭告天下”
围观的修士们又是轰然一声,爆发了浪涛般的议论之声。
纪瑶再次被惊呆了。
麟川宗唯一的大乘期长老,当真陨落了
陆焕本来已经退到了人群后面,听了尉迟婷的惊人之语,却又停下脚步,转身不悦道,
“自说自话也得有个限度。你见过明霄真人本人么”
纪瑶“”
众人“”
尉迟婷的面容骤然涨得通红,挥起长鞭就要抽过去。旁边的中年元婴修士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稍安勿躁,麟川城外,莫要伤了内门嫡系弟子。”
尉迟婷收了长鞭,愤然指着陆焕的鼻尖,
“他那样天上谪仙般的人物,门下怎会有你这般放肆无状的弟子你这样的狂妄之徒,长得再好,也不会有女修愿意与你合籍道侣的总有你后悔的一日”
“哦”陆焕不为所动,拢起大袖,极冷淡地道,“所谓天上谪仙般的人物,本就是遮目浮云罢了。我这般的放肆无状、狂妄之徒,才是世间常态。”
“你”尉迟婷气得声音发抖,“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
“无名无姓,马前小卒罢了。”
陆焕的唇角微微翘起,“尉迟氏声名赫赫,不如先试试,能不能通过正门的护城大阵”
尉迟婷一张脸乍红乍白,忽然抬起手,甩动长鞭,现出噼啪作响的火焰长蛇,直接冲着陆焕面门而去
这次引发的火焰,比方才甩向纪瑶的那一鞭要猛烈数倍,烈焰中竟泛起了蓝光,显得越发骇人。
再加上陆焕站在人群之中,火光闪过,殃及池鱼,四下里顿时响起惊呼之声,众多修士退避不迭。
陆焕拧起长眉,却不闪躲,冷眼直视那道带着灼人热气的熊熊火焰迅速逼近。
纪瑶大惊,从长桌后面跳起来。“陆白”
她突然想起,陆白的剑意再厉害,但他没剑啊。
之前在东南峡谷,好歹还有只玉笛,可以承载剑意。
现在他两手空空,兜里空空,怎么迎战
叫一个剑修用手揍人吗
纪瑶捶桌大喊,“陆白,站着干嘛,跑啊”
陆焕微微一怔,回眸望了她一眼。
“你不必管我。”他简短道。
短短两句话的功夫,那道烈焰长蛇已经迫近,可以清晰地看间熊熊火光中泛起的闪烁蓝光,听到草木在烈焰中噼啪炸裂的声响。
纪瑶脖颈间的寒毛根根竖起。
陆白被她最初捡到时,被天雷劈得焦黑的惨状再次浮现于眼前。
烈焰噼啪炸裂的声音,和人群的惊呼声混合在一起,乱糟糟的。
陆焕却始终站在原地,表情平静地直视着那道火焰,似乎逼近面门的危机根本不存在,丝毫不做躲闪。
纪瑶炸毛了。
原先不认识也就算了,捡回来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从一根焦木头养回了盛世美颜,就算他说话做事能把人气到心梗,那也是个大活人。
怎么能眼看着他当面烤成一团焦炭。
情势危急,她顾不上省钱了,扔出一个瞬移符,瞬间移动三十尺,猛扯陆焕宽大的衣袖,把人往后用力一拉扯
刺啦,裂帛声清晰地响起。
陆焕依旧原地未动,纪瑶往后连着倒退了几步,手里拿着半幅衣袖。
纪瑶“”
陆焕“”
陆焕低头看了眼从左肩处裂开的玄色锦袍,以及衣帛撕裂处露出的大片白色里衣。
始终从容淡定的表情,裂了。
热气逼人的烈焰长蛇,已经近在眼前。
嗡
一声细微轻响,混在嘈杂的人声之中,几乎被所有人忽略。
何执事却敏锐地抬起头,皱眉往上看了一眼,小声问周围几位灰衣执事,“怎么回事”
城外十八小阵,同时启动了。
正门城楼顶的白色巨石,发出温润的白光。
浅蓝色的光芒自城墙上方升起,淡金色的阵法纹路开始流转。
本城的守护神兽在半空中现出虚影,展开无边无际的长翼,同时覆盖住东西十里城墙。
在西市众人惊讶的高呼声中,巨大的麒麟虚影自半空中踏出两步,足尖轻盈落地,无声地嘶鸣一声,俯下头颅,前膝跪地。
“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身后,忽然响起尉迟婷的尖叫声,“救命金长老,救命”
紫袍中年元婴修士倏然回头,赫然发现自家大小姐不知何时,竟被拉下了比翼马背,狼狈地扑倒在地。
闪动着莹润光芒的阵法,在空中交织出一张细密的灵力网。与此同时,一道淡金色的圆圈出现在地面。天罗地网,将尉迟婷牢牢地困在阵中。
陆焕“过来。”
纪瑶茫然地拿着半截袖子“啊你跟我说话”
陆焕忍无可忍“不是你还有谁把袖子套回来,否则我如何当众开口。”
纪瑶把半截袖子原样套回陆焕的左肩,陆焕用指尖按着肩头断裂处,勉强维持着衣袍体面,对着阵中挣扎大喊不止的尉迟婷,神色淡漠道,
“喊救命无用,道歉才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大佬高冷形象,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