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宋然就听白月溪给他科普了一些调研局内部的事。

    k是监管者的英文缩写，监管者直属总局，只听总局的调遣,一般负责监管一些经过研究判断之后,认为其利用价值要高于危险度的人或物。

    “你应该知道收容盒，收容盒里的大部分是没有研究价值和实用性的存在，但它们对整个社会来说是具有危害的，因此必须被妥善收容。而像黎许这样十分特殊的异能者,总局既不舍得让他被收容，又担心他哪一天失控,直接神化,造成大范围的污染,因此多方考虑之下，就把他放进了监管名单,在你来之前,黎许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检查,这已经是组长和局长为他争取来的优待了。”白月溪说道。

    “所有k都是像秦医生一样的感应类异能者吗那秦医生带着的那个面具人呢”宋然好奇地问。

    “噗,什么面具人啊,他应该是给k配置的护卫者。”白月溪被宋然的用词搞得忍俊不禁，笑完之后解释起来。

    异能者人数稀少，调研员常年都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所以原本并没有给本身就是极其出色的异能者的k再分配搭档。但k的监管任务中除了定期检查之外,还有正确使用监管物帮助各地分局处理事故的责任。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机动局的定位有一点相似。

    在某次支援途中，一位k忽然遭遇突发事故,原本以他的实力，再加上监管物，处理这种小型事故应该是很简单的,但三个小时后，蚀圈就猛然扩张，事故规模从原本的仅有几人受害瞬时扩张到半个城区范围，连同当地的分局都被囊括在内，附近四个城市的分局紧急派遣所有可用人力，再加上总局的精英，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将蚀圈压迫至一个位置较为偏僻的居民小区，但之后就无能为力了，没有人能找到事故的源头，那名k以及他携带的监管物也失去了踪影。

    由于这件事，总局一度犹豫是否要放弃k制度，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但没有废止，还为这些大多为感应类异能者的k配备了护卫，从此之后，所有出任务的k，不管是什么任务，都需要有一到两名护卫跟随。

    “不过这件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明面上是不能说的，你可别到处嚷嚷啊。”白月溪叮嘱道，“据说那个蚀圈到现在都还在呢，已经被封禁很久了，也没见它有消失或缩小的倾向。”

    宋然听得入神，举着筷子问“那次事故受害情况很严重吧可我怎么没印象”

    白月溪捞起一颗虾滑放进开始放慢速度的黎许碗里，回答道“连调研员都禁止讨论，对于普通市民来说当然更要封锁消息了。而且”她放下勺子，犹豫了一下，“而且几乎所有牵涉进事故的人都很快产生了失忆和受创应激的症状，连调研员也不例外，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那场事故的具体情况了。”

    “可是总会有些风声吧这么大的事故”宋然感到不可思议。

    “不，你不明白，”白月溪摇摇头，“哪怕只是沾上那么一星半点的人都会失去相关的记忆，如我这样只是道听途说的人才能随口讲上两句，但假如只有这种程度，调研局想要控制言论是非常简单的，很快就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故了。”

    见宋然还是一脸茫然，白月溪咬着筷子想了想，耐心地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在蚀圈缩小后，六名调研员组队进入小区试图找到源头，但最后只有四个人出来了，这四个人在一个礼拜后，就先后遗忘了失踪在蚀圈里的那两名同僚。即使是像秦教授这样优秀的感应类异能者也无法帮他们取回记忆。而最可怕的是，事故最开始的范围是如此之大，而异象又是如此明显，等情况最终稳固后，整座城市包括近郊乡镇，但凡目击过的人，都算是相关者，并且都失去了记忆。”

    “现在你能理解了吧”

    宋然微微张着嘴，他简直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这种程度的事故，“这是这是在哪里发生的”

    “我不知道，”白月溪坦承，“其实我也是在论坛上看来的，所以里面肯定真假参半，但是这场事故是确实存在的，假如你今天同意做秦教授的学生，说不定借他的光，能在总局借阅相关文档。”

    “那还是算了吧，我什么都不懂，去做他学生感觉会给秦医生丢脸。”宋然摆摆手，“你说的论坛是什么”

    “你没上过”白月溪意外地挑挑眉，“黎许没给你地址很好玩的。”她掏出手机，将地址转发给宋然。

    “什么论坛”黎许终于吃完可以空出嘴说话了，他将一摞餐盘单手稳稳放到旁边的架子上，模样看起来跟吃饭之前别无二致。幸好考虑到黎许的情况，他们找的是包厢，否则也太引人注目了。

    白月溪刚放下手机，闻言又拿起来发给黎许，嘴里说“竟然连你都不知道地下城”

    黎许慢吞吞地说“这是什么必要的知识吗”

    但他动作很快，和宋然一起打开了论坛，白月溪说到刷论坛，温柔气质顿时一扫而空，兴致勃勃地指导他们建立账号登陆，进入一个纯黑色的简洁页面。

    最上方一行暗红色的花体字“深海地下城”

    下方和一般论坛布局差不多，导航栏下先是热门板块和帖子，再是各个分区。宋然一眼看去就被一条帖子的标题吸引了注意力，“做不了dyy就只能回去继承万贯家产，深度探讨q为何要坚持做dyy”。

    宋然刷论坛经验丰富，很快就理解了标题里的缩写，他难掩好奇地点进去看说实话，之前发现洛启平也是调研员的时候，他的确十分费解。

    结果兴致勃勃地进去，一脸崩溃地出来，这帖子完全文不对题，刚开始是这样的

    “大家都知道q在东八区是非常有名的，那是正常的，毕竟既有钱又帅，简直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竟然在某一年成为一名ddy，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就让我们在这里深度探讨一下，到底为什么q在已经是人生赢家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做ddy吧。这里面肯定是有很深层次的原因的，不然他怎么会来做这样一份兼职呢”

    一段换了好几种说法表达同一个意思的开头就已经让宋然产生了仿佛在看垃圾新闻的错觉，下面的回帖更是半点不沾主题，全是“我可以”，里面混杂着不少洛启平的杂志照片和采访视频，每次有照片视频放出的楼层，回复一律都是“谢谢姐妹，一生平安。”

    而且他随手刷了几页，竟然在某一层里看到如下发言你们不觉得q的搭档也很可吗看起来特别老实好欺负，感觉他俩站一起看起来好和谐啊。

    楼层回复无图无真相啊姐妹，快让我们康康

    幸好这层楼因为没有赵钱的照片，所以没回复几个，不然宋然真的有些心惊胆战了。

    一旁黎许已经放下手机，吐出一句评语“垃圾网站。”

    宋然虽然没那么刻薄，但也稍微有那么点心有同感，“这样讨论，被正主发现怎么办”

    白月溪站在宋然身旁，是看着他点进那个帖子的，她笑吟吟地说“洛启平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论坛，这样的帖子，全网简直数都数不清好吧，我们这里还算是克制的，除了这些哪里都能搜到的视频和照片，洛启平的其他信息一概不允许透露和讨论。”

    她又批评黎许“你仔细看了吗，就说论坛垃圾，里面有很多实用的知识和技巧的，你们俩都是新人，就应该多找找看看，尤其是黎许，还能学学怎么说话。”

    黎许显然不打算听她的，“我会说话。”

    白月溪难得不顾形象地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会说话，狗都能开口了。”

    黎许有点茫然，他沉吟片刻，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狗会说话”

    宋然听不下去了，他把论坛保存，问白月溪“那连事故也可以在这上面讨论吗不会有泄露的风险吗”

    白月溪说“只有调研员专用的移动设施才能登陆这个网址，同时为了避免泄露，浅层信息用拼音或代称，深层信息自行遮盖打码，所以没问题的。这个论坛设立其实就是为了让各个调研局的同僚们有一个交流的平台，毕竟异能者的交际圈一般都很狭窄。”

    宋然“啊”了一声，“线上交友平台”

    白月溪噗嗤一声笑出声，“差不多吧。”

    那为什么不跟普通人交朋友呢宋然很想这么问，但他没有开口，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这么问。

    白月溪却忽然揉揉他的头发，“没关系，很多调研员都或多或少存在心理问题，不如说你之前撞上那么多次事故都没事反而让我有点担心。我们作为你的同伴，一定会帮助你的，就算没有秦教授，你总有一天也一定能面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黎许陷入终极思考狗会说话，我也会说话，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