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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④③接断腿
    “你这是, 光明正大成我娘子了”

    发现姚星潼除了衣服脏了点,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之后,顾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姚星潼便把自己不得已冒充顾栾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 顾栾指指自己“所以我现在是姚星潼喽”

    顾栾突然来了兴致, 兴致勃勃地开始演戏。

    “那我是不是得做出上门女婿的样子,每天给岳父岳母端茶送水,然后在门口眼巴巴守着你回家”

    顾栾捏起娇俏的兰花指,媚眼乱飞“娘子,您总算回来了, 可让人家好等娘子不在的时候,我的身体空虚,寂寞”

    韩子赋还在这看着呢

    姚星潼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也不管脏不脏的了, 抬手捂住顾栾的嘴,生怕他说嗨了满嘴胡言乱语,让韩子赋误会。

    事实上,她除了每天早晨必到北房敬早茶,其余时间基本没有孝敬公婆的机会。顾栾也没有在门口恭迎她回家过。

    幸好没有。要是某天她回家,看到顾栾娇滴滴地喊“空虚”“寂寞”“好冷”,场面想想就惊悚至极, 能让人活活吓掉一身鸡皮疙瘩。

    “相公”

    看她真急了,顾栾嘿嘿笑“好好好我不说了。”

    不过显然韩子赋已经误会了什么。

    他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顾氏夫妻打情骂俏,恨不能马上逃离这操蛋的人世间。

    他才被迫接受姚星潼是女人的事实, 现实又给了他当头一棒。以泼辣美人名冠京城的顾千金是男的,于他还好,就是不知道如果叫那些追求过顾栾的公子们知道了,他们会作何感想。

    恐怕想吃屎的心都有了。

    这么想着, 他竟然生出悲天悯人的情怀,觉得自己还不算最惨的那个。

    韩子赋给了姚星潼一个哀怨的眼神,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为了表达自己的反抗之情,他伸手堵住了耳朵。

    姚星潼绕回正题“不过相公,我跟韩大人被抓走了,按理说应该是王巡抚主事才对。你现在跟我们一起,那王巡抚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他了。”

    “从墨老爷那里借的人吗”

    “对。他手底下会功夫的人,挺多的。”

    “既然墨老爷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公爹不愿意你与他来往啊。上次你讲到一半,太困了就先睡了,我到现在都稀里糊涂。”姚星潼抱着顾栾的一条胳膊,仰头看他,眼睛亮闪闪,像是装了一汪星海。

    最近她特别喜欢这个姿势,觉得很有安全感。

    顾栾条件反射看了眼正在角落捂着耳朵非礼勿听的韩子赋,到底还是觉得此语最好不与外人道,只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怕我跟着他干坏事儿。”

    他什么意思,姚星潼一听就明白。她本来想着,跟韩子赋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也双双被他知晓了秘密,兴许多说两句也无妨。但转念一想,这终究是顾栾的家事,他愿意说,韩子赋还不愿意听呢。

    只要知道王巡抚还在,有人照看着大坝和百姓,韩子赋的心就能放下。

    他们被抓来的那天,狼皮男收到了手下画的大坝图纸。那手下会很绝的功夫,叫开鬼眼,无论多么精细复杂的场面或图像,只要让他看过,就能百分之百还原出来,好像有鬼附身,在帮他回忆当时场景似的。

    看到那一厚叠图纸时,两人心里俱是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这下要彻底完蛋。

    谁知顾栾后来告诉他们,关键图纸一张也没被他们瞧了去,因为他一直都把图纸贴身带在身上。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托住腮,一脸惆怅“这地方肯定是极不好寻的,咱们也出不去”

    顾栾却是胸有成竹,丝毫不慌“不用担心,我留了记号,只要墨无砚那边发现了,寻过来只是早晚的事儿。”

    自从他猜测会有人暗中抓他时,他就一边顶风作案,一边时刻留心周围的异动。

    他给公仪明写了求助信,先交给墨无砚,让他随时准备着秘送出去。

    果然,没多久,他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了。

    顾栾故意在空闲时到城外荒山上搜寻,一是给山匪悄悄绑走他机会,二来也是在寻找姚星潼。

    当山匪一掌劈在他后脖颈,他故意装作晕了过去,实则悄悄从袖中掏出与土壤颜色相近的特制香料,顺着被拖行的痕迹一点点洒在地上。

    南岭多雨,普通的香料洒在地上,被水浸泡后味道会变淡。这种香料是墨无砚给他的,既不会因为淋雨而失效,人也很难闻到,只有他自己饲养的南洋鹦鹉对这种香特别敏感。

    顾栾猜测,抓他的人和抓姚星潼的人,应该是同一拨。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姚星潼,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被人吊着往悬崖山洞上去的时候,顾栾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越来越激动,直觉他在一寸一寸靠近姚星潼。

    他赌对了。姚星潼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原来顾栾已经布置好了。姚星潼觉得离活着出去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忧虑瞬间减半,甚至开始考虑起出去后该怎么面对顾连成。

    “我这样,会不会给公爹带来麻烦啊,我招呼没打就随便借了他的名义”

    “你做的很对。”顾栾摸摸她的脑袋,触到后脑勺时还是忍不住心惊梦里那只蜈蚣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对付这种人,就得搬出个厉害的唬住他们。不过出了这档子事儿,恐怕是瞒不了多久,回去就得先坦白。”

    姚星潼赶快附和,“嗯嗯,我懂。我会好好跟他们解释的。”

    韩子赋在后面捂着耳朵,又想听他们在说什么,把手掌悄悄漏出一条缝。

    觉得自己被冷落的太过分,还会时不时咳嗽两声,揉腿叹气,或者用完好的那条腿踢踢铁栏杆,总之是要弄出点动静,证明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不能忽视了他。

    顾栾看破不说破,满足了他小小的愿望,主动找话道“我会接断腿。”

    他呲牙一笑“韩大人要不要试试权当报答您这次舍身护家妻的恩情了。”

    韩子赋警惕地看着他“真的”

    姚星潼也没看过顾栾接骨。不过想来顾栾既然敢夸下海口,习武之人多少都会点断筋接骨之术,应该是有点技术在身的。

    她肯定地点头。

    现在韩子赋已经不敢再信顾栾。但是处于某种长期相处建立起的感情基础,他还是相信姚星潼的。看她一脸神往的表情,韩子赋以为她被顾栾接过腿,并为感觉十分良好。

    他保持着警惕的姿势,颤巍巍地把断腿伸过去,准备察觉不对劲立马就跑。

    顾栾伸手,分别按住他的膝盖上下。

    在他准备发力的那一刹那,韩子赋本能觉出不对。

    他下意识想缩腿。

    可惜晚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在狭小的山洞内回响。

    韩子赋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两块骨头被顾栾用蛮力硬生生接到一起,甚至能听到骨节间摩擦产生的“咔吧”声。

    比断掉的时候还要疼上一百倍。那感觉,酸爽至极,有了第一次绝对不会想体会第二次。

    他就不该信了顾栾的邪。韩子赋嘶嘶大喘气地捂着膝盖,五官前所未有地紧凑起来。早知如此,他宁肯断着这条腿,也不会让顾栾对他痛下杀手。

    狼皮男听到嚎叫声,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烦的咬牙切齿“叫什么叫叫魂呢你可让别人知道你有嘴了你把嗓子喊烂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再叫我马上把你拆吧拆吧团成球滚下去”

    他愤愤地瞪眼,吼完,攥起一只拳头朝他们扬一扬,用力时骨节发出“嗑巴嗑巴”的响声。

    韩子赋气的活像只胀气的河豚。

    他想叫吗

    是顾栾不打招呼,不给人心理准备就直接上手

    一个个的,净会捡老实人欺负

    真是欺人太甚也

    “王大人,您歇歇”

    雨太大了,糊在人脸上,擦都擦不净。

    王巡抚本来十分相信老天爷,没事儿就到风神庙雨神庙里拜拜,这阵儿也被它下雨下的烦了,整天骂骂咧咧说要是再下雨老天爷就会失去它最忠实的信徒。

    显然,老天爷并不缺他这个小追随者。

    王巡抚抄起一把铁锹,狠狠砸在地上。

    这是顾栾豁出自己性命给他的图纸,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顾栾夫妻俩,但此刻却无比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继续挖,继续堵这坝一日修不好,就一日不能停”

    王巡抚在外背图纸、指挥堵坝忙的热火朝天,顾栾他们在悬崖山洞里也没闲着。

    觉得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儿逃脱,狼皮男连看守都懒得准备了,心大到放任他们在里头闲聊。只要不发出像韩子赋上次那样的嚎叫声吵到他耳朵就行。

    也不知道他身为山匪头头,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嗑南瓜子。不巡山不抢劫,每天闲的皮疼。

    韩子赋结合他们所处的地势,猜测这是山匪的老巢。

    三个人凑在一起本来韩子赋是不屑于与小夫妻一丘之貉,无奈两人又是在地上画画,又是拿手在空中笔画,好像谈的多么精彩绝伦引人入胜似的。他在心里自我宽解,说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拖着重新交回掌控权的伤腿,翻着白眼儿凑了过去。

    一老两少,一个比一个脏。两个在泥坑里滚过,一个在地上被拖行数里,排成一排,说是从南要饭到北的叫花子都有人信。

    好在生存大事在前,没人有功夫嫌弃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

    顾栾用手指在地上画了四个圈,分别代表段飞、山匪、他们三个、临城的公仪明。

    他把段飞和山匪连在一起“梳理一下目前已知和推测出的结果。段飞和山匪现在搅在一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人想依靠巫女口中的不周山为屏障,建立自己的小王国。而不周山出现的条件,是要煜宁大坝坍塌,煜宁江断流,所以山匪在段飞的掩护下,派人搞毁了大坝。但是没想到,大坝比他们想象中的难搞,湍急的江水让他们难以快速摧毁大坝剩余的部分,所以想到对照图纸寻找薄弱点。”

    韩子赋哼哼道“早知道我就不把大坝设计的这么结实,让他们捣一下就散。然后发现嘿,煜宁江没断流嘿,不周山没重出嘿,傻眼了吧。”

    姚星潼发现了,韩子赋有种奇异的天分,就是把夸人的话说起来像是在骂人,自贬的话倒像是在自夸。

    “保存在南岭的图纸应该是被偷窃或者其他原因,找不到了。不周山没出来之前,段飞依然在皇权管制下,他怕担上遗失重要资料的罪名,所以借口说南岭没人能看懂大坝图纸,想要保管在京城的那一份,然后把派来的官员借口杀害,保证图纸只在他和山匪手里。所以咱们现在被关在这里。”

    顾栾边说,边在连接段飞和山匪的线条中间延伸出一个箭头,指向代表他们三人的圆圈。

    “他们不小心多抓了一个人,也就是你,现在该叫顾小夫人。”说到这,顾栾忍不住想笑,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看姚星潼的眼神温柔又缱绻,“导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杀不敢杀,放不敢放,只能加快速度破坏大坝,达成最终目的才能安心地结果我们。毕竟在此之前,一切都还是变数。”

    姚星潼想了想,补充一句“他们还能借着朝廷的赈灾拨款吃肥一波。”

    “说到点子上了。朝廷赈灾。”顾栾打了个响指,“这也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神不知鬼不觉击破他们的办法。”

    他从公仪明出发,画一个箭头指向段飞,“南岭还是有军队的,又占据地理优势,明着打其实不好打,只能找信得过的人带兵潜伏进来,在段飞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举攻下。”

    说到这儿,姚星潼悟了,“你是说以朝廷赈灾的名义,让公仪大人的人马正大光明进入南岭。赈灾队伍肯定至少要在此休息一个晚上,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城内,连攻城都免去了。段飞恐怕还在拨拉算盘,高兴这次能吞多少,就被人咔嚓一下”

    “没错。我已经给公仪郡守去了密信,这次朝廷的特派令牌也一块儿给他送过去了。本想上书向皇上请示,后来想想,觉得来回时间太长,干脆先自作主张,等事情完毕再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