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 似墨玉般,耀着微微光芒,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
“方才脚滑了一下, 不慎冒犯了,还望郡见谅。”
冷漠不带情绪的话语, 好似方才那个吻,真的只是意外碰触到一般。
宋惊唐一壁说着, 一壁用袖中短刀隔断捆缚着的麻绳, 视线落在女孩儿手腕处,眸色一沉。
那细白手腕本就娇嫩,又因先前的挣扎, 已被磨出血痕。
小姑娘一双清亮的桃花眸子,还泛着水光,盈盈望着他, 眼尾有一抹滟滟的绯红。许是先前怕极了,儿一松懈下来,眸子又被一层雾气笼罩。
少年正待说什么, 眼前的儿却忽然扑入怀中。
宋惊唐愣住, 连心跳都有一瞬间静止, 直到听着怀里低声的呜咽, 心脏才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缓缓抬臂,揽住女孩儿单薄纤瘦的肩。
心底顿时有些后悔, 后悔吓到。
他刚从天窗跃入时,见姚响扑床榻,当下恼火,一个手刀下去,将劈倒在地。
但看见安知虞的模样, 却没有第一时间言明身份,也没立刻替松绑。
宋惊唐辈子来,是一看见小姑娘样脆弱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即在前世里,独自一面临乱军逼城时,都未曾流露惊惧脆弱的模样。
到死的那一刻,都是骄傲的侯贵女,倔强又顽固。
少年望着那滟滟红唇时,呼吸不自觉重了一寸,心里蛰伏许久的恶魔,仿佛在渐渐复苏,前世至死都未曾得到的
一世,天下和,他都。
直到抑制不住,失控地吻了下去,少年才醒过神,然后用了一个蹩脚的谎言,解释了方才失控的行为。
好在小姑娘儿,压根儿没心思与他计较。
宋惊唐轻轻拍着背,安抚着,“没事了,别怕。”
安知虞毕竟不是那个五岁,还不懂事的小姑娘,有着前世经历,好歹心智也算成熟,发泄之后,很快又冷静下来。
耳边响起少年清润的声音,“我们先离开儿,方才你被穆韫月的打晕后带入房中,一儿怕是有来。”
安知虞从他怀中抬,小小的哭了一儿后,情绪平复下来,但偶尔还有一声极轻的抽噎,“穆韫月”
倒不奇怪宋惊唐为何能得知些,他在京都必然有股隐藏在暗中的势,个,是分毫不能小瞧的。
不过经他告知,看看被打晕在地的姚响,安知虞瞬间明白过来。
如果是穆韫月设的圈套将安知虞打晕送入姚响房中,即姚响此刻烂醉如泥,或许根本不能事,可晚些时候,带闯来,众目睽睽之下,戳穿苟且之事,那么安知虞即便还是完璧之身,但也没信了。
一辈子,名声算是尽毁。
唯一的后路,便是嫁给姚响,可若摊姚家,那才是辈子最大的不幸。
不过对姚氏来说,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朝堂之,安则甫少也看在女儿的份,不和姚国舅争锋相对,若姚氏能收揽雍宁王府股势,那更是如虎添翼,至此,朝堂之无可与之抗衡的势。
甚至连皇权,都将被姚国舅架空。
远的不说,就算最后安知虞得知是被穆韫月设计陷害了,出了样的事儿,好意思大肆宣扬去讨说法吗最后不过是府达成一致,合将事情压下,匆匆办了婚事。
而对于姚氏来说,穆韫月也算助了他们一臂之,自然是偏袒几分的。
况且,安知虞不认为是穆韫月一所为。
连带着设计了姚响,仅凭穆韫月,怕是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至于同谋者有谁,估计姚姝是有份的,而姚响应该是不知情,否则若是知道有好事儿等着他,又怎喝醉成那个样子。
宋惊唐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一儿若真有闯进来,哪怕什么都没发生,依然有闲言碎语流传出去。
安知虞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那,那我们赶紧出去。”
说着爬下榻,还顺带狠狠朝姚响脸踹了脚,以泄心之恨。随即往口去,却被少年拽住手腕一拉。
“有看见。”
安知虞,“那怎么出”
话音未落,便被少年拦腰一搂,也没看清他如何发,就被他揽着飞掠天窗。
外是洛河,失重感险些让尖叫出声,亏得理智尚存,死死咬住牙关。
宋惊唐撑手在船舷一按,俩身影掠至船尾甲板。
待足尖沾地,安知虞才松了口气,手还死死搂住少年腰间。
直到他略微偏,似非看着,“郡姐姐,可以松手了。”
安知虞心一跳,忙松开手站稳。想来是方才短短一个时辰里,却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所以反应才略显迟缓了些。
但是不知为何,日的宋惊唐,忽然让感觉有些陌生般,那漠然温吞的假面,似乎开始有了裂痕。
尽管安知虞知晓他一直都是在伪装,不过即便是前世里,对少年了解都不深,若不是还记得前世他做过什么事,段时日,只怕是都被副漠然温吞的模样所欺骗。
也难怪至今为止,众皆以为不过是个失势不受宠的质子。
留在都城,不过是陛下在防着北境的燕王。
安知虞心下盘算,忽而转瞧向宋惊唐,“世子在儿,应该还有别的手吧”
不等少年答,眼波流转,眸光意味不明,“有件事,又想请世子助我一臂之了”
画舫内依旧喧嚣热闹,安和乔正与几位闺秀娘子在玩翻花绳,安明若与婢子过来,打断几。
“四妹妹,可有见到你三姐姐”
安和乔正在兴,甫一被打断,有些不悦,但一首,见是安明若,忙将面的不悦掩下,摇了摇。
“自登画舫后,就一直未曾见过呢。”
旁边几也纷纷摇,“郡向来和六几形影不离,安二娘子可以去那边瞧瞧。”
安和乔又,“二姐姐你寻作甚么呀”
安明若着应下,“今日郡就带了一个丫鬟在身边,子一直没瞧见,我当姐姐的,总看着点不是,如有欺负可怎么办。”
“不欺负旁就不错了”安和乔撅嘴嘀咕。
旁的几位闺秀娘子虽没出声儿,但瞧着神情几乎也是意思,世有几能欺负得了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郡啊。
安明若与几打过招呼,就继续去寻,一路下来,不少表示没看见后,也忍不住感叹。
安二娘子当真是温婉和善,只是家中有么个不令省心的妹妹,安二娘子想必是为其操心许。
姚姝正倚着凭栏,瞭望湖面风光,听闻后方安明若四处寻觅安知虞,眼神一闪,朝身后看了看。
方才阿月不知转悠到何处去了,眼看儿时辰也差不离了,怎的还没来
正好安明若在寻自己那郡妹妹,如此时机姚姝给身边婢子递了个眼色,婢女蓁蓁意走开几步,没一儿就又到身后。
很快有个粉衣婢女,从群中出来,喊住安明若。
“安二娘子可是在寻郡方才奴婢好像瞧见过,郡似乎有些累了,进了一间房去休憩。”
安明若黛眉一挑,随即和声细语道“劳烦带我去瞧瞧可好,一直没见到,我有些担心。”
作为家中长姐,忧心妹妹,是理所应当。
那婢女双手交叠一福身,“娘子且随我来。”
姚姝瞧着俩背影,又吩咐婢女道,“我先过去看看,你去把穆大娘子喊过来。”
丫鬟领命而去。
那粉衣婢女带着安明若安和乔几,在某处房前停下,“我当时瞧着好像就是进了间屋子。”
安明若了然,微微抬了抬下巴,身后婢女绿萝就前叩。
姚姝忽然出声,“且慢。”
款步走近,拦在前,“一间可是我兄长休憩的房间,你丫,可休胡说,若是看花了眼,平白污了郡清名”
那粉衣婢女缩着肩,诺诺道,“奴婢奴婢当真是瞧见了”
听闻此言,安明若心下一阵微颤,本以为穆韫月就是小小出口气,若真的那么安知虞,便也威胁不到了。
竭掩饰住眼底的喜色,面却是担忧紧张的神色,“话怎能乱说画舫房间瞧着大同小异,若不细看牌子,也不易分辨,可别是看错了,连累我三妹妹的名声”
声儿还带着微颤,俨然将一个担忧并维护妹妹声誉的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姚姝与安明若话里话外,都是隐含深意,旁边听了难免不想。
唯独安和乔也是个没心眼的,尚且蒙在鼓里,只大剌剌道,“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拨开婢女,绕过姚姝,一把推开房。
众纷纷好奇凑去,走前的俩,面焦急,实则各怀鬼胎。一推开,率先就听见有男的打呼声,姚姝立马扬眉。
“我都说了,是兄长休憩的房间,诸位不信还硬闯”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有喊了一句,“怎么地还有女子的衣物”
话一出,顿时场面寂静一片,安明若身后的婢女忙紧张道,“不是郡”
安明若反手一巴掌扇去,“莫胡说,没有的事”
可越是如此,跟着后看热闹的,更是止不住联想翩翩。
瑞春郡不见影,有丫鬟说是进了房间休息,而姚五娘子又说间是兄长姚响休憩的房间,里面也有男打呼声,和散落在地的女子衣裳
莫非,郡和姚三郎君光天化日之下
一时间,众脸斌彩纷呈,无敢乱接话,但某些惹遐想的风流韵事儿,在沉寂中蔓延开。
姚姝和安明若几,想前却又不敢,透过床幔隐约可见床榻道身影,可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况且大家又都心知肚明,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若是没露出脸来,将来说是一个婢女或是艳阳春的伶在床,也是说得通的。
安明若倒是迫切的想掀开帘幔,却又怕床幔一启开,是不堪入目的场面
安静中,忽然外边响起一道好奇是声音,“咦什么事儿般热闹”
“里干嘛了怎么围着么”
声音很是熟悉是,是安知虞的声音不在屋内的床榻
随着众,便见从对面雅阁出来的几。
安知虞和顾横云好奇心最重,站在最前,后面还有六宋骄娇,顾山亭和宋惊唐几。
个小姑娘穿过长廊过来瞧热闹,“怎么了怎么了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姚姝与安明若看见,猛地瞳孔一震,安知虞好端端在在儿那,那床榻,姚响身边的是谁
安知虞穿过众,踏入屋内,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姚姝与安明若。
许是因外的吵闹,床榻的终于有所清醒般,揉着脖子支起身来。
穆韫月先前突然被一个黑袍男打晕,失去意识后,次醒来时,只觉周围有些嘈杂,缓缓睁眼,撑身坐起,是哪儿
待看清眼前景象,蓦地一声刺耳尖叫,响彻画舫。
怎么躺在床榻,身边还有烂醉如泥的姚响,而屋内更是围了一推,似乎正对自己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更令崩溃的是,身的外袍被扒下,胡乱丢了一地,如今只着一件月白寝衣。
随着那声刺耳尖叫,姚姝身边的婢女赶忙前,大着胆子掀开床幔。
众才看清床榻的穆韫月和姚响。
“的,也太有伤风化了,穆大娘子好没脸没皮。”
“怕不是为了与国舅府攀亲,借故趁姚三郎醉酒,蓄意勾引吧”
“可真是丢现眼,又没定亲,便般不知检点穆尚书真是作孽哟”
“”
闲言碎语如潮水涌来,穆韫月脑中如遇雷击,轰鸣作响。
为什么样
明明事情已经办妥,下也禀说把打晕捆了进去,为什么安知虞此时安然无恙的在外面,苦果却最终落到了自个儿
穆韫月一张小脸惨白,惊惧地缩着床榻一角,看了看烂醉如泥,四仰八叉的躺着的肥胖男,惊恐的看着周围的指指点点,知道,自己完了,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可还是想试图挽,环抱着双臂跳下床来,慌忙争辩,“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是有陷害我”
然后想到什么,朝安知虞一指,已经有些癫狂起来,“是你是你陷害我”
一面喊着,就朝安知虞扑过去。
穆韫月原本漂亮的小脸,因愤怒惊惧而扭曲起来,“明明应该是你在”
姚姝却冷着脸,一挥手,招呼身后的婢女前,“抓住,休胡言乱语”
到底是深宅大院里教养出来的,手段和心机全然不是表面那样的柔和。如今局面落定,穆韫月设计安知虞不成,反倒自己栽了跟,那更不能让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事儿,姚姝也有参与其中。
身后的婢女都是国舅府里见过大风大浪的,心领神的前,一把将按住,还顺带捂嘴。
不该说的话,就得烂在肚子里。
安明若眼底微闪,虽然事情发展出乎了的预料,但却丝毫不露怯,况且如今尘埃落定,既然不能一击让安知虞翻不了身,那就不能让雍宁王府沾什么腥气儿。
毕竟,安明若也是雍宁王府的。
当下皱着眉,拦在安知虞跟前,一副袒护妹妹的模样,“穆大娘子做了等出格的事儿,临了还想诬陷旁,可积点口德吧。”
安知虞好似真的来瞧热闹一般,非常之配合的躲在安明若身后,“咦穆大娘子是怎么了我方才一直和六在雅阁推牌九,听得边喧嚷才过来瞧瞧,怎不料竟是种腌臜事儿”
很是惋惜的语气,可若仔细揣摩,隐隐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穆韫月被婢女粗鲁的压制着,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姚姝只想赶紧息事宁,瞥了眼床榻,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姚响,眸底隐有愤懑。
招呼了下,将赶往屋外赶,到底未曾经历过样的事情,只晓得事儿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不过,穆家倒不足为惧。
需得尽快赶去将此事与父亲商议,虽然少不得一顿责骂,可若穆韫月先家哭诉,那穆尚书若递折子闹到陛下跟前,恐是坏事儿。
在画舫,事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速传开。
原本的重戏,本是万众期待,艳阳春来的是二宫哪一位,可如今,最津津乐道的,反而成了国舅府姚三郎与尚书府穆大娘子的风流韵事。
安知虞冷眼瞧着穆韫月被姚府的强行带走,并没少感概,反倒松了口气。
渐渐的群散去,安明若过来,拉着安知虞的手,眸色殷切,“三妹妹,方才一直不见你影,可让我一阵好找。”
不动声色抽出手,安知虞似非,“我先前嫌吵,往船尾转悠了一圈,后来一直与在雅阁,二姐姐寻我可是有事”
安明若了,“也没什么事,出在外,眼杂的,我是家中长姐,自然看顾你和四妹妹。”
“二姐姐放心,我好得很。”安知虞跟客套句后,彼此间无话说。
前世与安明若关系倒是不错,又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把安明若当作姐妹情深的好姐姐。直到陛下赐婚,将嫁给宋临时,才得知原来安明若对宋临的执念,并不比少。
到原先的雅阁里,安知虞照旧与宋骄娇顾横云闹,瞧着是没有任何异样。除却宋惊唐,此事无知晓,更不想到与有关。
当时少年将救了出来,安知虞反将一军,借助宋惊唐藏在暗处的手,把穆韫月送进了那间屋子。
金乌下坠,残阳落入山脉后,万家灯火,在洛河沿岸铺陈一条火龙。
夜色,才是艳阳春的场,笙歌燕舞,几时方休。
安知虞最终还是没能如愿,顾山亭所谓的请来了二宫名伶,以为是那几位赫赫有名的牌魁首都露面呢,结果就来了一。
一位白衣郎君,出尘俊雅,琴艺高超。
可对安知虞来说,模样俊不过宋惊唐,琴艺精不过安知鹤,是以,没有半分惊喜。
虽经历之前那番惊心动魄,可后来安知虞倒是表现非常淡定,完全看不出之前险些如何如常的与闹,如常的谈天说地,甚至比往常更爱了。
先前的经历好似一场梦境,与没有丝毫影响般。
一直到归府时,登马车,车帘放下的那一刻,面原本挂着的微,瞬间垮下。
嘴角微翘的弧度,被抿成一条直线。
少年侧目,轻轻皱了下眉,“今日之事,已尘埃落定,郡不必记挂。”
四周无时,安知虞才卸下那口硬撑着的气,如今车内只有宋惊唐,马车外是雍宁王府的车夫与随行的桃酥。
虽不觉着自己做错,可心底始终有些不安,终于没忍住,出了口,“我样做,是不是太过狠心了”
宋惊唐闻言,略微诧异抬眼,有些不解,“狠心”
“以其之道,还治其之身罢了,难不成,郡还打算以德报怨”
安知虞摇了摇,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啊,况且,是穆韫月和姚姝先用种阴毒的手段来对付。
若怪,恨,穆韫月也不该把笔帐算在。
只是,道理谁都能说得出来,但心底终归是有道小坎,也是一,手段将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不知道自己样做对不对面隐有忧色。
旁边伸来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摸了摸脑袋,似在安慰,少年清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让害你之自食其果,种感觉,不痛快么”
安知虞愣了愣,点,不可否认那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宋惊唐勾起唇角,轻出声,“那不就得了,活一世,也就短短数载,何必委屈自己呢。”
明明才五岁的少年郎,也不知为何,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横秋。好像是历过沧桑,感受过死亡,随性不羁的。
不过话,安知虞很是认同。
反正心中坦荡,即便自己算不得什么良善之辈,也曾仗势欺,捉弄欺压过同窗,可到底也只是小打小闹,除了辈子对燕世子的那个意外之故,害得他真的寒疾缠身,除此之外,还真没故意去想着陷害设计谁。
一,若不是宋惊唐出手相救,那么落得那般下场的,就是自个儿了。
身旁少年继续开导,“圣说,得饶处且饶,宽恕待,可是有的心之恶,是真的不值得被宽恕。”
“还有俗话说,恶自有天收,可世间海茫茫,天也有不察的时候。那索性就自己动手,让恶自食其果,没什么不对。”
倒一惯是他的风格。
安知虞想起他前世,铁骑屠城,将昔日仇敌悉数踩在脚下,那股凛冽杀气,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虽说大仇得报,可杀孽过重,才有了漠北暴君之名。
其实也没有什么远大抱负,重生一,也就想自己活的好好的,在乎的亲朋友都好好的,当然,若是能继续活在如今样的太平盛世,自然是更好的。
偏,抬眼瞧了瞧顶的手,蓦然想起什么,脸颊有些发热,然后不自在的挪开了些,一本正经的道。
“世子,我虽只长你几月,可毕竟你也唤我一声阿姊,不能乱了辈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先前被蒙着眼时,那陌生又让心悸的一吻,怪教难为情的。好端端的,什么脚滑早不滑晚不滑的,偏偏在那时候踩滑。
又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懂情爱的榆木脑袋,只是不好戳破,免得尴尬。
燕世子正是青春年少时,在都么年,只怕是甚少感受到什么温暖善意,而段时间一改往常态度,对他嘘寒暖,又处处透着亲近,只怕是让孩子乱想了去。
对,孩子罢了前世二岁才亡,如今重活一世,若真细究,那可是足足长了他五岁。
安知虞本意是交个朋友,在他离开都之前,培养点儿青梅竹马的情谊,往后若真如前世那样成了敌对,念在过往情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俗话说,个朋友条路嘛。
但若让孩子想歪了,误以为是什么男女之情了,那可就真是不妙。虽然对宋惊唐的脾性不甚了解,但印象里,总归算不得好相与的。
前世被囚在鸾台时,也曾见过几次,已经被称为漠北暴君的他,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浑身都散着阴鸷狠厉的劲儿,反正怪吓的。
还是不招惹为好。
少年悻悻收手,有些想。方才那一缩脖子躲开的模样,像足了很年前,小姑娘怀里抱着的那只狸奴。
未曾错过眼底薄薄一层戒备的神色,宋惊唐还挺很满意。若对男女之防毫无觉察,之后离开,反倒让放不下心。
他故意,“动手动脚郡是指先前屋中”
“我知你是情急之下不慎脚滑,无意冒犯,我不怪罪。”安知虞扬声打断少年的话,心下不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偏开脸,正身端坐,语调尽显得无所谓,“既然是意外过失,只当未曾发生过,今后也毋需提及。”
宋惊唐原本的几分意,渐渐淡了下去。
未曾发生过只怕是不能如所愿。
旬假之后,国子监时,穆韫月与姚响一事的传闻,已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按理说,无论姚府还是穆府,都想方设法的把事情压下去才对,怎如今尽皆知呢
显然背后是有在推波助澜,故意而为。
能让国舅府与穆尚书府合都压不下去,幕后散布流言的,手段之高明,难以想象。
安知虞几日并未掉以轻心,觉着,穆韫月无论如何,都应该拼命想把牵扯进去才对,可一连几日,都毫无动静。
好似安知虞,就真的跟件事毫无关系一样。
不过静下来想想,倒也能想通,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穆韫月就算告知穆尚书,是自己想设计陷害安知虞,结果不仅没成事儿,反倒让自己栽进去了就算气,穆尚书也没法子来正大光明的讨道不是
难不成跑到雍宁王府大闹,明明是我闺女儿陷害你,凭什么你没事反倒让我闺女儿出事儿了只怕被安则甫一怒之下揍得满地找牙。
事情没找,安知虞也乐得清闲,更加用功读书,闲暇时练琴作画,也练骑射。
如今愈发觉着,做学也好,抚琴练箭也好,自己学了真本事后,那才是真的扬眉吐气。起先是抱着一股想证明自己的决心,后来却真真发觉了其中乐趣。
沉醉在琴音画工中,遨游在书海学里,一天的日子飞似的过去了。
连顾横云和宋骄娇都抱怨,说近来时常不与们一道玩耍,莫不是结交了别的好友,藏着不说吧。
安知虞自然是没有背着们藏,若真说那,燕世子算吗
莺时槐序短,转眼就是夏至,日高升,逐渐炽烈起来。
安知虞与顾氏兄妹约在万里楼吃酒,今日难得安知鹤也肯出,下了马车,安知虞不假他之手,乖觉贴心的扶着兄长,缓步楼,入了雅间。
因安知鹤眼盲之故,梁嬷嬷不放心,让桃酥桑落还有酹月居的近卫风曲,又点了几名小厮一并跟着。
一行浩浩荡荡,很是隆重。
顾氏兄妹是随父亲顾青的性子,随性惯了,俩一块儿出,仗着有功夫傍身,丫鬟小厮皆不带,洒脱得很。
安知鹤自从眼盲后,还是是将近一年来,一次出府。往日光风霁月的都贵子,如今成了废,任谁都难以跨过心里那道坎。
顾山亭嘻嘻招呼二,“鹤哥儿瞧着精神不错,想必是近来小丫懂事了,未曾惹你生气。”
他们本就是表亲,自小又一块儿长大,镇国将军顾青待嫡妹极好,家关系也素来亲厚。
是以,私下相处说话,是没什么好客套的,从不跟外似的整些虚礼,一惯都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见安知虞扶着安知鹤掀帘入内,顾横云也忙去扶住另一侧手臂,“知鹤哥哥边坐。”
个妹妹一左一右扶着,安知鹤失摇,“我虽瞧不见,却也没断手断脚,你们一扶,倒像是伺候废一般。”
他是打趣么一说,可安知虞听后脸色却是沉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住没说出来。
阿耶费尽苦心,特地寻了云游名医来替哥哥治眼睛,刚开始似乎见了点儿起色,有次施针后,哥哥说有瞬间隐约见到微弱光芒,令欣喜不已。
可段时日下来,却又毫无起色了,也没出现过,能见到微光的情况。
原本的希望,又次落空。
安知鹤沉默了几日,倒是很快释怀,或许天意如此吧,反倒是安知虞,近来一直心里难受。
若哥哥眼睛好不了,就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当他的眼睛。
顾横云大大咧咧惯了,“嗐,我不是想着,许久未见知鹤哥哥了,你好歹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吧。”
安知虞拍开顾横云的手,“献殷勤也轮不着你。”
小心扶着安知鹤在圈椅坐下,其实安知鹤亦是少年时期就在习武,即便眼盲,听辨之却更甚一筹,倒并非真如大家想象的那般脆弱。
他唯一需调整的,是自己的心境。
天之骄子,从云端跌落,那种落差换任何都难以接受。
顾横云对护兄狂魔的行为很是不满,嘟囔着坐到对面,“我扶一下都不让,你霸道劲儿”
偏,又对安知鹤告状,“知鹤哥哥,往后你妹夫铁定是吃醋的。”
安知鹤闻言,轻出声。
“那好办。”顾山亭点完了菜谱,立马接过话,“我娶阿虞就是了,样就还是咱们一家嘛,也省得祸害旁嚯”
不等他说完,一个飞来的空茶杯险些砸到脸,幸亏顾山亭眼疾手快,武艺高强,机智灵敏总之,有惊无险的一把接住了。
“你看看,你看看,就臭脾气,除了我,能谁家儿郎敢娶”
顾山亭长腿踩着桌边,将圈椅朝后一仰,躲在安知鹤身后。
下,安知虞抄起的另一只茶杯,便丢不出手了。
由他们打闹,安知鹤只能摇轻,真好啊,样鲜活的年少时期。不过对于顾山亭那话,他倒并无反对之意。
家本就亲厚,若阿虞将来真是许给了顾家,那更是亲加亲,宛如一家。舅舅素来疼爱个外甥女,有一家护着,顾山亭哪敢欺负,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况且俩自幼一道长大,深厚的青梅竹马情分。
只是,顾山亭好好的一小伙子,偏生长了一张嘴。
时常三言语就气得安知虞想揍,却又打不过,只能小性子赌气。
安知鹤不得不袒护妹妹,佯装训顾山亭,“你个做哥哥的,让着妹妹些。”
顾横云连连点,“就是就是,同样都是哥哥,你瞧瞧你,瞧瞧知鹤哥哥,顾山亭,你配我喊你一声哥哥吗”
安知虞附和,“就是,你配吗”
顾山亭“”不用么欺负吧
几闹间,安知鹤气色也见好转,那股沉郁低落敛去,又有昔日明朗风姿。
顾横云想起什么,伸手碰了碰安知虞,“欸,你们听闻了吗国舅府前日静悄悄的,办了一场喜事呢,那穆大娘子,真嫁过去了。”
当时本以为,怕是没天就该办了婚事,结果不料想,倒是拖了一段时日。
说着,又摇了摇,“可惜啊,好歹也是尚书府嫁嫡女,国舅府嫡子娶妻,一点儿排场都没有,草草办了,据说就是家亲属在府里摆了桌,朝野下谁也没请。”
安知虞到没什么兴趣打听些,只淡淡道,“脸都丢尽了,若大摆筵席,岂不是自个儿花钱请去看话么”
“也是么个理儿,你说那穆大娘子,好端端一姑娘,怎的就瞎了眼,竟看了姚家三郎”顾横云撇了撇嘴角,自自答,“可见是为了攀附权贵,可管不得那品貌好坏。”
安知虞不答话,如今穆韫月已自食其果,后半程是享福还是遭罪,且看个造化吧。
前世未曾有画舫一遭变故,穆韫月虽与不对付,也时不时有些摩擦,但最终嫁的不错,成了不少倾羡的三皇子妃。
三皇子宋祁虽说府中也有几房美妾,可宋祁一表才,品貌非凡,待也不算差。虽然最后皇储之争,败于宋临手中,但穆韫月也是享几好些年的福。
可如今,一遭变故后,却般不体面的嫁到了国舅府,虽然富贵权势不弱于三皇子,甚至更高一筹,可那姚响却何况姚氏最后的下场
安知虞微微垂眸,止住思绪。
春日宴的事,让大有改观,许事情都变了,兴许,最后结局也与前世不同
忽然,顾山亭望着窗外,疑惑出声,“咦,那不是燕世子吗”
他朝安知虞身侧的婢女招了招手,“小桃酥,劳你跑一趟,去请燕世子楼来一叙。”
见自家郡没反对,桃酥领命而去。
安知虞亦起身,凑到窗边一望,却见那白衣少年,被一辆马车拦住去路,车下来一,不知说了些什么,看架势,是请他车。
顾横云喃喃道,“那辆马车,瞧着眼熟啊好像是宫里的对了,我见五乘坐过。”
安知虞闻言一怔,看着少年被马车带走,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就想我天天日万你们就是想我j尽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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