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自知。
他可不是前世那个, 十五岁情窦未开的少年。况且,在前世里,夜夜入梦的温柔乡, 也全是她的身影。
肩背处温软的风,似乎在死水般的湖面, 吹动层层涟漪。
宋惊唐蓦地转回身,安知虞及反应, 眼前原本的背脊, 一转眼,了结实的胸膛,差点撞到她鼻尖。
她的手, 触碰到少年胸口
似被烫灼般,安知虞赶紧收回手,惊惶地往后一避, 羞恼地怒瞪大桃眸,“你干嘛突然转身”
少年指了指胸口,“这儿也有伤。”
这倒是糊弄人, 胸口的确也有好几块淤青处, 安知虞踯躅许, 才伸手, 曲指抵在他下巴处,稍稍用力将人脸转了个方向, 避免视线相撞。
“你把脸转过去。”
晓得她不自在,宋惊唐倒也没说什么,配合地转头看旁出,等她擦药。
安知虞这才深吸一气,然后挖了药膏, 揉抹上去,心中嘀咕医者父母心,就当是儿子
“什么”宋惊唐忽然开口。
“”安知虞明所以,抬眼望去,“什么什么”
就见少年眉头一皱,眼神有些善,“你方才嘀咕的那句,再说一遍。”
嘀咕啊这,一时口快还嘀咕出声了么果然人一分神,就容易出岔子。
小姑娘顿时有些汗颜,“医者父母心”
宋惊唐“后一句。”
“”她抿了抿唇,然后忽然加重力道,一团清凉药膏在他心口处被揉开,痛得少年轻嘶一声,然后听见她愤愤道,“这些个内卫,下手也太狠了,简直胆大包天,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
聪明的转开话茬。
好在少年没再追问,安知虞稍稍舒了口气。方才那句嘀咕的确有点占人便宜了,平白无故被当人儿子,如果是她听到这样的话,估计得把人揍一顿才罢休。
过,算上前世,自己好歹也比他多活了二十年,若按这算,喊声儿子也为过。
想了想,继续找补道,“其实呢,这钺字,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义的。”
来的路上,安知虞冥思苦想许久,才得以灵光一闪,“钺是大斧,斧音通福,也愿世子大福大富。且,钺是天枪三星之一,也称天钺星,那可是吉星,有书记载,此星为南斗助星,又称玉堂贵人。”
她笑,“阿钺阿钺,念着还挺顺口,就当是取了个小名罢。”
那声阿钺,呢喃在她齿间,少年竟也听出几分缱绻温柔来。
安知虞帮他擦完药,将小圆盒搁下,又低声一句,“况且,我相信终有一日,世子必会拿回自己名字的。”
目光相触,这回她倒是没躲开,错眼珠的看着人,眼底有坚信。
安知虞然有底气说这句话,因为她知道,这少年并非池中物。
宋惊唐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挑眉,“那就如郡主所愿。”
语气淡然,势在必得。他然会拿回来,仅名字,还有那万里山河。
药也上完了,小姑娘又转回身,去看他赤膊的样子,等宋惊唐披上衣袍,才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少年慢慢系着盘扣,道“大夫所开药方,虽说是查验过,可之后,每副药是否都有查验与药方无二”
“这个倒是未曾注意过。”安知虞摇了摇头,眉头愈加紧锁,“可是能接触到药的,也就风曲和梁嬷嬷,风曲是孤儿,从小就是哥哥的书童,梁嬷嬷是阿娘的陪嫁丫鬟,待我们兄妹视如己出,更是不可能除此外,也就诊治的大夫,可大夫都是阿耶重金请来,若是治好了,更有重金相酬”
宋惊唐只是问,“那每位大夫自入府后,可有与其它什么人接触过每日煎药,这近一年来,真就从来没有其他人能靠近药炉吗或者说,真是所有人都盼着他眼睛能好吗”
安知虞默了一会儿,无法回答,又听少年道,“你且先去查查这些情况,明日再带一副药渣过来。”
“哦。”安知虞下意识点了点头,又因他一番话,陷入沉思。
以往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哥哥一直以来,除了怎么治都不起色,也未见其它适,就未曾想过是药有问题。
她不知在沉思什么,少年眸光流转,瞧了一会儿,忽地轻笑一声,“酉时将至,郡主这是打算,留宿在我这儿”
闻言,安知虞回过神,下意识环顾一周,这么简素的屋子,她才屑呢。忙站起身,“世子早些歇息。”
“等等。”他忽然伸手,一把就拽住女孩儿纤细手腕。
安知虞明所以,却见少年拿起桌案一方素白帕子,仔细替她拭去指尖残留的药膏,他手掌温热。安知虞愣了瞬后,觉着举止合适,忙抽回手。
“谢世子好意,我回去自己洗。”
瞧着人有些自在的落荒逃,宋惊唐久久没收回视线,“孔商,知会庄先生,这日便可行动了。”
想再等了,计划需要尽快实施,他需尽快摆脱这个困境,才能把人留在身边。
安知虞出了静斋,却没直接回小蓬莱,又绕道去了酹月居。
需得将此事与梁嬷嬷商量,且论真假,多些防备总是好的。明日带一副药渣去让那少年瞧瞧,也让风曲悄悄去府外找别的大夫瞧瞧。
她心里装着事儿,回了小蓬莱后,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辗转到后半夜。
后来,模模糊糊的,也知是梦境,还是睡意朦胧中真听闻府中有动静,还有隐约的喧嚷声。
直到次日醒来,用早膳时,才听桑落说,昨夜静斋出事儿了。
安知虞咽下一口荷叶粥,诧异,“出什么事儿”
“听闻昨夜燕世子发了高热,都过子时了,孔商去求王爷,说世子都病糊涂了,瞧着是极其凶险,王爷不敢大意,连夜遣人快马去召来太医,闹出不小动静呢也知现下如何了。”
突发高热,连夜惊动太医院为何感觉有些熟悉呢
安知虞匆匆用过早膳,便径自往静斋去,昨晚走时,那少年明明很正常,怎么没几个时辰后,就突发高热呢
她来时,正好撞宫里来人,内侍省的四品少监李德胜,陛下亲信,亲自领了太医院的院判来。
既有外人在场,她这会儿就便入内,到底男女有别,只能等在外院。
等李德胜带着太医出来,才笑着迎上前,“中贵人留步。”
李德胜来人,连忙拱手,“郡主。”
“世子居府中,倒还劳烦中贵人辛苦跑一趟。”安知虞先是客套一句,然后问道“太医如何说”
“哪里,是陛下听闻燕世子病重,心有忧思,遂命奴前来探望。”李德胜随即让了半步,抻手示意,院判领会,前出半步恭敬道。
“世子素来体弱,昨日久淋雨中,引发寒疾缠身,病势来得急,昨夜太医只当是寻常风寒,开了药,饮后却未能遏止住病势,今早愈发危急起来。老夫已以药暂且压制,还需回太医院与众太医商议斟酌,才能定后续的药方子。”
寒疾缠身安知虞闻言惊诧,怎会如此
李德胜拱手,“郡主,老奴还要回宫复命,先告退了。”
陛下钦点太医院院判来诊,结果必然不会错。安知虞思绪有些乱,只点点头,看着人背影远去,还是没回过神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走向,可为什么绕了一大圈,那少年还是染上了寒疾
所以,前世的那些结局,是没办法改变的吗那么穆韫月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思绪杂乱,全然不觉的推开檀木门扇。
绕过屏风,这回,那少年是真的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孔商垂手候在一旁,她进来,识趣的又退远了些。
宋惊唐似乎还在昏睡中,墨眉如锋,鼻梁高挺,唇色苍白。也知梦了什么,即使睡着,眉头也微微攒着。
安知虞缓步停在床榻前,桃酥忙搬了个绣墩儿过去,扶着自家主子坐下,总不能直接坐在床榻边吧。
其实安知虞仍旧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还会患寒疾呢
前世是因开春尚寒,又淋了一天一夜的雨,才命悬一线,导致寒疾缠身,可这回,过前后也才个时辰罢了,况且已近六月,气候也并不寒凉。
还是他本身就有什么隐疾
安知虞偏了偏头,看一旁的孔商,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些,“孔商,你家世子是否自幼身子骨就弱还是有什么为人知的隐疾”
本来她以为,这一直以来所谓的体弱多病是宋惊唐装给外人看的,毕竟这段时日相处间,他时不时流露出的,就是一个暗藏功夫的高手,脱了衣服本也就不显瘦弱。
可如今却又有些犹疑了,同样淋了这场雨,燕世子回来当晚就病倒,她却好端端无事发生。
这一对比,倒显得她一个姑娘家,强健得跟头小牛犊似的。
“隐疾”孔商擅言辞,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世子世子他,自幼就体弱多病,大夫说,打娘胎起,就有些根骨好”
顿了顿,想起主子叮嘱那句若郡主问起就往严重了说后,又补充道,“还说,可能活过十八岁怕、怕是也能娶妻不能人事,只当来世上受苦一遭”
这样说,够严重了吧。
“咳咳咳”
床榻上昏睡的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安知虞一惊,来不及细思孔商之言,忙回头去看。
“世子醒了”
人咳嗽得停下来,忙吩咐孔商,“快拿水来。”
孔商忙翻开茶杯,斟满一杯端过来,在喂水时,受待主子冷冷一瞥,吓得心头一抖。
怎、怎么了方才说得还够严重么
宋惊唐饮了水后,渐渐平息下来,幽幽睁眼,“郡主怎会在这里”
气息微弱得让人揪心。
安知虞想起昨日见他那一身伤,若按孔商所说,最合的解释便是这少年本来身骨较弱,即使有练武强身,但或许也能如正常人那般安寿,加上昨日那一遭伤损,故牵发什么隐疾。
反正,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体弱多病,即使安知虞提前放了被捆在树下的人,宋惊唐仍旧逃过染上寒疾的命运。
虽一时半会儿死了,但怕是也没几年可活了。
前世他是在患有寒疾症后,缠绵病榻两年,最终被女帝送归北境,三年后才再度卷土重来。
至于最后到底死没死,安知虞就不知道了,但据闻,那时候他已经是靠某种药物强撑着。
“你”安知虞迟疑了瞬,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回去。
其实,她在想,或许就是因为,前世这少年并没有别的退路,复复仇都是一死,那还如疯狂一回,为自己活一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是让我拿药渣过来吗”安知虞话锋忽地一转,转头对桃酥道,“去酹月居取一副药渣来。”
桃酥一愣,抬眼看了看缠绵病榻的燕世子,只觉自家小郡主简直是块木头,这时候还想着药渣太合适吧,也太不怜惜小郎君了
可主子有令,她只能照办。
带桃酥领命去后,安知虞又道,“你昨日所言,回去后我仔细想了许久,世子这般提醒我,想必是知道了什么”
宋惊唐没有马上回话,微微撑身,孔商他欲坐起身,忙上前来扶,有拿了靠枕垫在腰后,让人可以斜靠着床头说话。
“那郡主又是想到了什么呢”
自然是想到了侧妃王氏,阖府最愿见到安知鹤医好眼睛的,怕是只有她了。可安知虞便直言明说,于是抬眼对视去,想从他眼中能看出点儿什么。
俩人目光交错,可少年眼中依旧无波无澜,一点儿包藏秘密的诡谲都没有。
安知虞无奈,只得开口,“是侧妃”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远却已传来几道声音。
“秦三娘子今日过府,带了这么多贵重的礼品,还辞辛苦专程来探望,我先替燕世子谢过了,来,这边请。”
是侧妃王氏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客人来。安知虞心头一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前脚刚在背后说了人,立马人就要到门口了,颇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好似场被抓包,莫名其妙的还慌乱起来。
自己在查哥哥的药这事儿她会知道了吧若真是她动了手脚,这般歹毒的心思,实在令人心惊安知虞蹭地站起身,下意识是想先行回避。
“我,我得先避一下”
但一时间,也没瞧见大些的柜子,一咬牙,正打算朝床底下躲,手腕忽然被一拽,人就失重朝前扑倒。
跌倒在床榻上,等她反应,腰间被一揽,纤瘦的小身板就被人搂至床榻里侧,随后被子一掀一盖。
她就趴在少年身侧,被锦被盖住身形。
“喂”安知虞小声反抗,“你疯了”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动。”
听着倒是中气十足,未见分毫先前气虚的样子。安知虞盾静默,顿时反应过来,之前那副模样,又是他装出来的。
亏她还真情实感忧虑了老半天可是,为何太医都诊断他患有寒疾呢
是现在这个还是重点吗重点是她这会儿躲他被子里
“会被发现的”安知虞刚冒出头,就被一只手压住头顶,按了下去。
少年单腿支起,撑高了锦被,“你别动就会被发现,人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门扉就被轻叩敲响,婢女喊门,“燕世子可醒着侧妃领着秦三娘子前来探望。”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雍宁王府最新隐秘
燕世子有隐疾不能娶妻不能人事
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宋惊唐
孔商,卒。
前两天头一回搞抽j,好像时间没设置对,导致40个名额却只中了三个qaq,但是玩意儿一个月内只能玩一次,所以只能等下个月重开啦
冬至快乐啊大家,今天聚餐去了,所以短了点儿,明天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