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昀神情不变,对陆景琴所言似是恍若未闻的无动于衷,只是他微冷下来的眸光,却传达出了此时他心中的情绪。
眸光微冷地看着眼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陆景琴,陆尔昀淡声开口,声线仍旧带着清冷自持的意味。
“我不同你争驳这些无用的言语,你且好生待着吧。”
说罢,见陆景琴怒极之下不再言语,只是抬脚又要去踢不远处的小桌,陆尔昀自一旁抽下一条锦织的束带来。
面庞上的神情清冷如玉,陆尔昀的动作带着行云流水的气度,但捆绑的力度却全然不是那回事。
陆景琴本便被束缚着,此时脚腕又被陆尔昀的大掌禁锢住,然后以束带一圈一圈牢牢绑紧,终是丝毫动弹不得。
“混账别碰我”
听到陆景琴毫不客气的冷冷痛骂声,陆尔昀眼中的冷意似是越发深沉起来。
冷哼了一声,手上动作的力度复又加重了几分,果不其然换得陆景琴更加激烈的反抗。
但陆尔昀还是手上动作加重地绑好了陆景琴,抬眸起身时的神情清冷从容,而带着一丝促狭的恶意。
理了理宽大衣袖上的微微褶皱,陆尔昀背手而立,望向又要讥诮开口的陆景琴,语气悠哉而带着几分轻嘲的威胁之意。
“阿景,你且安分些吧,我不想找个布团,把你的嘴给堵上。”
听到这般直白的威胁与轻嘲,陆景琴冷着丽容似又要开口,却见陆尔昀自袖中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来。
恨恨地咬了下牙,陆景琴终是放弃了无用的怒斥,转过头去不去看陆尔昀,口中言简意赅地冷冷说出一字来。
“滚”
陆尔昀不同她计较,见陆景琴放弃了抵抗的冷漠模样,便将手中拿着的洁白帕子收回袖中。
神情自若,仿佛方才同陆景琴争吵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陆尔昀轻笑着颔首道“此行要走上一天的时间,你若有什么需要,便同丫鬟们说。”
说罢,陆尔昀便轻轻拍手,只见一个身穿淡青襦裙的圆脸丫鬟便掀开车上飘帘,面上带笑地走了进来。
陆尔昀一面往车厢之外走去,一面声音清泠随性地对那丫鬟说道“香桂,好好伺候三小姐。”
闻听此言,香桂面上笑意微露地对着陆尔昀出去的身影福身行礼,待到陆尔昀出去,方才起身。
香桂走到陆景琴面前,笑意深深地同陆景琴福身行礼,后者冷哼了一声,并不看她。
仿佛是性子极其温和,哪怕陆景琴这般横眉冷对的模样,香桂圆圆的面庞上却丝毫不见一丝不虞。
她只是温和地笑着,见陆景琴并不理会自己,索性躬身垂眸,手脚轻快地擦拭着方才被茶水溅湿的车内绒毯。
陆景琴心中知晓这个叫香桂的丫鬟,定是陆尔昀派来监视自己的,虽然心中知道不该对无关之人迁怒,但却仍旧压制不住心中冷怒。
只是车行久久,那个丫鬟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微有疲倦之意的陆景琴不经意地侧眸去看她。
香桂原本谦恭地跪于绒毯之上,此时见陆景琴眸光扫向自己,以为她有事要说,便神情柔和地微笑着直起了身。
见香桂圆圆的面庞上,满是温柔的笑容,陆景琴丽容上冷冷的神情,便不由自主有些不自然。
正要将眸光转回,却见香桂柔柔地笑着,出手同陆景琴打手势,仿佛是在表达什么意思一般。
陆景琴见到香桂这般打手势,不由得怔了一下,方才问道“你不能说话”
听到陆景琴问话,香桂止住了打手势的双手,然后谦恭地点了点头。
看到香桂笑着点头的模样,陆景琴心中冷嘲,往日便听柳姨娘私下议论陆尔昀是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香桂见陆景琴又开始沉默不言,以为她是不能理解自己的手势,思索片刻,便自桌上斟了一盏清茶递于陆景琴。
陆景琴心忧云澈,哪里喝得下茶水香桂却似并不理解陆景琴侧头的动作是在拒绝一般。
踌躇片刻,香桂将那盏茶水,固执地放于陆景琴的唇畔,她能喝得到的地方。
陆景琴无奈地看了香桂一眼,香桂却仍旧垂首一动不动地举着那盏茶水,仿佛在等陆景琴喝完一般。
心中叹息,陆景琴终是不再毫无动作,而是小口啜饮着,慢慢地将那盏茶水喝完。
香桂见陆景琴果然喝尽了那盏茶水,圆圆的面庞上的笑容越发温柔恬美起来,还带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意味。
三小姐终于不再是方才那般,冷漠决绝的孤冷模样了。
时隔一年,兜兜转转,陆景琴没有想到,她竟然又回到了这处行宫之中。
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次再于此处行宫之中,她整日整日地被关着不能外出,已有将近半月之久。
陆景琴不知道裴容晏是何用意,不过想来,此举亦不过是为了消磨她的意志,让她自己屈服吧。
初到行宫之时,陆景琴看到这间似曾相识的房间布置与摆设,便忍不住怔了一下。
待到她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于行宫中住的那间房间,方才知晓自己是被囚困在了行宫。
这半月以来,陆景琴不知砸碎了多少的屋中摆置,哪怕那些摆置或许是价值连城的精品,她却恍若不觉。
侍候的侍从们从不同陆景琴说话,是故陆景琴这些举动,好似是在发泄心中的冷怒,又好似是决意要同裴容晏抵触到底。
可是,被砸碎的摆置第二日便可换上模样相同的,但裴容晏却迟迟没有出现于行宫之中。
陆景琴越发不能揣测到裴容晏深沉的心思,若说裴容晏真的放弃了自己,那他何须将自己囚困于行宫之中
若说裴容晏仍旧对自己死缠烂打,那多日以来的冷淡处之不曾前来,又是因为什么
越想越觉得反常,陆景琴沉默出神地望着窗外又一日的夕阳西下,眸光中满是焦灼与忧虑之色。
裴容晏,该不会对云澈又要下手吧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皇上如玉面庞上的神情,却悠然愉快极了。
看完最后一本奏折,皇上微微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方才慵懒随意地将手中的羽笔丢开。
顿了一下,皇上唇畔微弯地抬手,自一旁取过一只水碧色的玉簪来,放于手中细细摩挲着。
皇上面上的神情带着浅浅的笑意,带着某种专注愉悦的意味,眸中流转的光影仿佛只能看到这只水碧色的玉簪。
李德年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察觉到陛下近日以来长久的愉悦心情,心中不由得生起淡淡的疑惑来。
此时又见皇上默默地看着手中的那只水碧色玉簪,只是不言一语地轻轻笑着。
忽地,李德年觉得,自己仿佛是知晓了什么。
皇上一直便这般神情愉悦地望着手中的玉簪,直到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实在有些愣头小子的呆气,方才忍不住失笑了一下。
目光柔和清隽地将玉簪握于掌心,凉凉的温度让皇上心中越发安稳。
又思索片刻,皇上将那只玉簪放于唇畔,唇畔微弯地轻轻吻了一下,带着对爱人的挚诚深沉的爱珍。
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些什么皇上一面想着,一面发觉自己此举越发呆气起来,唇畔笑意不由得越发深深。
有些赧然地将玉簪放回原处,皇上似是要转移心中的那丝不好意思的不自然,于是起身,对着身旁垂首恭敬而立的李德年说道。
“太后娘娘昨日不是着人来请朕去永寿宫吗走,朕去看看。”
李德年福身称是,连忙跟上皇上悠然的步伐,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便这般缓步出了宣室殿。
到了永寿宫,听永寿宫的侍从们说昭若殿下亦在,皇上唇畔的笑意方才似是微顿了一下。
脚步未停,皇上抬步,若无其事地又走进了永寿宫的正殿之中。
太后娘娘与昭若方才用罢晚膳,此时正在正殿之中说话,骤然听到身旁的云嬷嬷说皇上来了,尚还有些纳罕。
见到自己玉树兰芝的皇儿,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太后娘娘心中的纳罕不由得越发深重起来。
皇上一向少年老成,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着,今日这般开颜是为何
待到皇上对着太后娘娘行礼之后,太后娘娘放下手中茶盏,方才笑着问道“皇儿,可用过晚膳了”
随意寻了个座位坐下的皇上,看向太后娘娘,清浅笑着回道“尚还没有,不过朕不太饿,不必劳烦母后宫中的人了。”
太后娘娘对着身旁站立的云嬷嬷挥了挥手,方才笑着对皇上嗔道“你呀,都多大了,还这般孩子气,不饿便不用膳了真是任性。”
说罢,随口又道“有什么麻烦的,让下面人去准备些便是。”
皇上未曾说话,昭若见到背手满面春风走进来的皇上,面上带着的浅浅笑意,瞬间变得有些沉了下去。
仿佛对到来的皇上视若未见,昭若福身行礼,语气有些郁郁不悦地说道“母后,今日儿臣便先告退了。”
太后娘娘看着面前别扭的昭若,又去扫视若无其事端坐着的皇上,方才抬手,去点昭若的鼻尖。
语气带着纵宠,却又好似是在盘问昭若“你这孩子,你皇兄刚来,你便要忙着要走。”
顿了下,太后娘娘继续笑着问道“怎么你们兄妹两个又吵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香桂是个有戏份的配角,不是龙套啦
对了,不知道小可爱们有没有看到我在评论的留言,这里再说一下
因为白天要辅导小孩子,还要吃饭什么的,时间不太够用,所以从今天开始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更新,睡得早的小可爱可以明天来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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