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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也不知道身体是否受到思维影响。从医院回来后, 阮青就一天比一天渴睡。

    但睡是睡了,梦却一个都没有做。

    她心里着急,把那两个梦反复回忆了许多遍,恨不得扣出每一个细节。

    倒还真的有了点发现。

    “天上有太阳, 但树叶上有水, 应该是刚下完一场雨”

    阮青闭着眼睛,眼前重构画中的情景。

    “应该没错。”

    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感觉困乏, 捂着嘴打了个哈气。

    刚吃过午饭, 血液更多进入胃部加速笑话,大脑昏昏沉沉, 像是行动缓慢的老旧机器。

    注意力难以集中,很难再有别的发现。

    阮青又打了个哈气, 感到愈发困顿,思维缓慢, 仿佛飘在空中,无知无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南边的天空黑压压的, 显然又要下雨了。

    趴在桌上睡了太久, 手臂被压得酸麻。

    阮青坐了好一会, 勉强清醒,去外面收了衣服, 又把三只小鸡赶进鸡窝。

    三只鸡有两只母鸡一只公鸡,这个时候大家养鸡都是为了生蛋,公鸡不需要,养大了就可以吃。

    阮青蹲在笼子旁边盯着刚长出鸡冠就开始耀武扬威的小公鸡,咽了咽口水。

    还是有点小。

    陆向北不在家, 阮青一个人生活就有些糊弄。

    晚上吃的是中午剩下的饭菜,吃完她她出了门,绕着山谷散步。

    这是她最近刚添的活动,一来是因为最近作息不好,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对身体不健康;二来也是想看看部队里有没有什么风声。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家属院里似乎并没有传出有关陆父的事情。

    这其实也算正常,陆向北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从来不会把我爸是xxx挂在嘴边,部队里面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当司令的父亲,就算有人关注到陆父出事,大概也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可惜这种事情,一般人不知道,档案里面却肯定有。

    阮青叹了口气,走了半个小时绕到家。

    走到家门口,刚好隔壁有人出来送客。马副参谋长、张嫂和马翠兰都出来了。

    阮青扫了一眼,与走在最后的马翠兰的对上视线,她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去。

    第二天上午,邮差来家里送信。

    信是从新疆那边来的,信很厚,不止装了纸。

    距离她写信寄出过了将近有三个月,到现在受到回信,比她想象中要慢一些。

    不过才总归能有消息,就是一件好事。

    阮青打开信,从里面倒出两张信纸可几颗晒干的枣子。

    她把红枣放一旁,展开信件。

    信上字迹不同,显然不是出自一人。

    阮清泉和程逢珍都是知识分子,有一笔好字。

    两人虽然身处困境,写出的字却不显丧气。

    他们写在农场发生的事情,文字幽默,引人莞尔。

    信中描写的农场生活是旷野、蓝天、雪山,和枯萎后依旧屹立不倒的胡杨树。阮清泉还写了首诗歌颂大漠风光,程逢珍则在末尾讲了那几颗红枣,说是友人赠与,她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枣,初见时极为吃惊。

    她还说自己已经让阮清泉试过了,这红枣虽然体型巨大,但滋味甚好,让阮青可以放心大胆的食用。

    阮青笑着看完信,折好信封,拿起一旁的枣。

    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她知道夫妇俩虽然信上写得好,但劳改的生活不可能有多轻松,这几颗枣肯定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弄到。

    阮青吃了一颗,把剩下的两颗收起来,斟酌着写回信。

    她依旧不知道要写什么,心里的疑问很多,但都不适合写在信里。

    半响,她叹气,放下笔出门。

    门外的小院与刚来的时候大为不同,菜园里的蔬菜郁郁葱葱,几株移栽的果蔬也长出新叶,葡萄藤快要爬满木架,叶片已经勉强可以遮住天空。

    隔壁的张嫂和马翠兰在门口扎辫子,尾端用红头绳扎紧。

    “好了,看我闺女也不比谁差。”

    张嫂扯着女儿来回看,马翠兰低着头像个木偶随她折腾。

    “头抬起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张嫂拍了她一下,转眼往旁边瞧了眼,正好见到阮青在门口。

    “小阮。”

    她扬声喊,把马翠兰拉上前“看看怎么样”

    自从阮青搬来,就从未感受过如此和善的张嫂,一时有些愣神。

    不过张嫂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回答,她就是显摆一下。

    马翠兰穿着新做的衣服,半长的头发梳成整齐的马尾辫,脸上不知道是擦了东西还是去了汗毛,看起来比以前白了不少。

    她本来就是耐看的女孩,这么一收拾,就足够吸引人。

    阮青说“好看。”

    张嫂一扬眉,得意道“不比你差吧”

    阮青“”

    马翠兰咬着下唇,感觉臊得慌。

    身体挣了挣,小声哀求“妈”

    张嫂瞪了她一眼,让女儿闭嘴,又看向阮青,想用目光逼着她承认。

    阮青试图去理解张嫂的行为,但未果。

    于是便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当然不比谁差。”

    她顺了张嫂的意,却没有好脸色。

    张嫂翻了个白眼,抬起下巴说“那当然”

    她拉着马翠兰回去“走吧闺女,你现在可不能晒太阳,过两天还要见人呢。”

    哦,原来是要相亲。

    阮青恍然,估计这个相亲对象的条件不错,要不然张嫂也没必要特地过来炫耀。

    马翠兰嫁的好坏和她都没多大关系,阮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笑就算了。

    隔了两天,张嫂家里又来了客人。

    当天一早,隔壁就忙活开了,厨房炊烟起,飘出一股肉味。

    张嫂的脸上挂着谁都能看得出的喜色,指使着马翠兰干这干那。

    阮青出来摘菜时,还被她喊住问“小阮你中午要不要来我这吃饭”

    张嫂这是忘了两人的过节吗

    阮青心里想,摘下一根丝瓜,拒绝说“不了。”

    “哎呀也是,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你来了我也抽不出空招呼。”

    张嫂笑着扶了扶鬓角“哎呀,我这心里就记挂那么两件事,今天过后可要轻松多了。”

    她还指望隔壁的人多问几句,好显摆显摆未来女婿有多优秀,那绝对不比陆向北差,甚至还要更好。

    可惜阮青只是哦了一声,就拿着东西走了。

    张嫂一腔得意未能抒发,憋在心里难受的很,盯着阮青的背影狠狠瞪了两眼,嘁了一声。

    虽然阮青当时没问,但张嫂到底把未来女婿的名声给传了出去。

    据说她这位未来女婿是芜城革委会一个副主任的儿子,如今也是里的骨干,长得一表人才,出手也大方。

    不仅答应给买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而且保证结婚之后会把马翠兰安排到钢厂去上班。

    钢厂的这种重体力劳动,车间要的基本都是男人,女人进去基本都是干事。

    这可把张嫂给得意坏了,恨不得用下巴来看人。

    不仅如此,她还天天一大早跑到栏杆边上大声说未来女婿的好,说整个院子里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结婚人选了。

    那个嗓门实在是大,能把阮青身上的瞌睡虫给吵走,倒是让她早起了几回。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陆向北走了快一个月了。

    阮青的月经还是没来,基本可以断定肚子里是有了。

    炎炎夏日,气温一天比一天高。

    阮青前两天找人编了一床草席,昨天刚拿回来,准备洗一洗晾干,晚上可以睡。

    大夏天用热水洗草席,热出一身的汗。

    阮青拎着湿透的席子,想挂在外面的绳子上。

    绳子拴的挺高,晾衣服什么倒是方便,可想要晒席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把草席抗在肩膀上,踮着脚去够绳子。

    刚把绳子压下来,肩膀上一轻,东西被人拿走。

    阮青心里一动,想到了来人是谁,她扭头确认,脸上不自禁展露笑容“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