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课的时间也有了些改变, 姑娘们是巳时学一些学问,下午未时和刘姑姑学些规矩和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其余的时间也都是有空闲的。
江枕月因着信中的内容整整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还因此被刘姑姑打了手心, 却不能抑制她对此事的向往。那如明月般的少年郎想要亲自教她习箭, 怎能叫她不会心生期待。
待到了申时, 她也就坐不住了。便和自个儿姐姐说要去城中转转, 也就带着海棠去了东街的棺材铺。
只不过走时抱着的盒子还是颇为显眼,江与乐难免还是记在了心里。一旁的赵雪无却是云里雾里的, 她本想着约上好友们一起去小饭馆吃饭的, 哪成想刚下学就走了个,瞧着好友那羞涩的表情也不禁让她有些好奇。
“月儿这般高兴的模样可真是少见, 不知这是要去哪儿, 不若咱们跟上去瞧瞧”
江与乐倒是没想到这茬,听见身旁的小姑娘提起也不禁来了兴致, “这主意好,左右月儿想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咱们跟去凑个热闹, 瞧她手里拿的东西,我在家中也没见过,路上却是极为宝贝的。”
还未等两人上去马车,就瞧见温家的小厮连忙跑了过来, 毕恭毕敬的递上了那把还算小巧的佩刀, “赵姑娘请留步,这是我家二公子送你的。”
赵雪无闻言满脸错愕,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她本就觉得那人怪不正经的,如今突然送了把佩刀, 更让她觉得是登徒子了。
言语之间也难免有了几分不悦,也不想着再和他客气,“你家二公子怎这般没规矩,我们还未曾定亲不说,就算定了亲也不能私相授受才是,快把这东西给他拿回去,勿要污了本姑娘的眼睛。”
小厮也早都猜测是这般结果,刚要出口解释,好巧不巧的,温长归此时也正从宅中走出来,看着那熟悉的佩刀也不禁惊呼出声。
“小潘,小爷我的刀怎会在这儿”随后走近些也才发现两个姑娘也在这儿,不禁嘀咕了句“赵姑娘这是怎了,瞧着气性够大的。”
“温长归你怎还有脸说,这刀不是你让下人给我的现在瞧见我拒了还死不承认,你真是个没正经的,我这就回去告诉祖父,我宁愿当个姑子也不想与你说亲。”小姑娘见到他这般反应显然也是气急,待说完后连忙就想着往宅院里跑去。
少年郎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并没想着要把这刀送人,不过瞧见后头来的兄长,却让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被记仇了。
想到这儿,他也来不及再询问,连忙就追了上去,“赵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前头的赵雪无听见这声音不禁脚下一顿,随后转身说道“谁要听你解释,登徒子”
少年郎见此也有些慌了神,他现在也说不上喜欢眼前的姑娘,但若因自个儿真让她做了姑子,无论如何都是心中过意不去的,情急之下竟还想着拉住她的袖子。
一旁的温檀见此挑了挑眉,随后用手中的折扇将他的手移开,并对着小姑娘说道“赵姑娘,长归性子莽撞,许多事情上想的不够周到,勿要跟他一般见识。国公府男子议亲之时都会送对方姑娘一把称手的兵器,已是多年的传统,寓意为器重,也是重视的意思。长归没有说清楚,还请姑娘海涵。”
他这话倒也不是胡诌的,府中规矩甚多,祖父也是极为重视子孙们的姻缘,因此就定下了这事儿。不过也只有在京中久居之人才知晓,外地的人多半都会觉得不合礼数。
赵雪无听到这话也才缓缓的停了下来,看见少年郎焦急的模样也颇有些难为情。自个儿先入为主一直都把他当了不讲规矩的,如今听见温檀这话也才知道其中缘由。
随后行了一礼说道“原来竟是这般,真是对不住了。”
小潘也是个会来事儿的,见此连忙又把佩刀递给了她,“赵姑娘,这配刀二公子喜爱非常,姑娘蕙质兰心,我家公子自然十分重视的,还请收下吧。”
眼前的小姑娘闻言也就收了下来,随后看了一眼那傻愣愣的少年郎还是不知所措的模样,倒让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温檀见此也温柔的笑了,随后和众人行礼告退,就往东街的方向走了去。
小丫头还在等他,不听话的弟弟略微惩戒也就好了。
东街的棺材铺还如往日一般没有什么客人,王掌柜瞧见那娇俏的身影也就认了出来。这是二公子口中所说的江家二姑娘,如今正在和大公子暗地里议亲。
“姑娘安好,可是来习箭的后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跟我来吧。”
江枕月见此也连忙行了个礼,不禁感叹温家做事还是极为周到的,随后便跟着掌柜往后院走去。
经过水患一事后,棺材铺也有了些改变,院子里头如今也只剩下颗桃树还有一个石桌,还有昨日新摆上的箭靶,倒是没有了旁的东西。
见此她也连忙将帷帽摘了下来放在石桌上,王掌柜也是头一回见她的容貌,不禁也有些惊叹。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花容月貌,也瞬间就知道为何大公子能动了凡心。
还未等他说话,就瞧见温檀从前头挑帘而入。少年郎今日穿的是相思灰的道袍,外头是胭脂色的褡护,并没有半点绣花,却显得原本绝色的少年郎气质更加清冷。发髻也不过是半扎,用了银色的发冠做了修饰,那龙须刘海更是显得他出尘脱俗。
“二姑娘,在下来迟了。”
江枕月也是头一次见他穿红色的衣袍,眼中也有了几分惊艳,“不碍事的,赵公本就放你们晚些,我也是才到这儿。不知温兄怎会想起送我这把弓”
温檀听了这话随即也笑了一下,将国公府的规矩又和眼前的小丫头讲了一遍,倒眼见着她那雪白的小脸染上了红晕。
“射箭绝非易事,虽然这把弓小巧轻便,但姑娘家还是不易拉开的。姑娘若是想学的话,可能需要长久的练习才行。”
“我自幼身子羸弱,也极容易生病,若是练习箭法能对身子好些我自然是乐意的,还请温兄赐教。”江枕月待说完这话后也连忙行了一礼。
她应邀前来也不全是为了想见他,雪山之事还历历在目,当时下山的时候自个儿全凭着一口气撑着,险些也就下不来了。如今有了能锻炼身子的机会自然也想抓住机遇,更何况还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温檀见此也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下人们拿了块布条递在了海棠的手上,“替你们姑娘将这个缠绕在左臂的关节处,初学这个容易受伤,需要多加防护才是。”
海棠闻言也赶紧接了过来,待缠好布条后,江枕月也站在了那箭靶的对面,倒让她不禁有了些紧张的情绪。
少年郎也是看了出来,挑了挑眉,随后将弓递在了她的手上,“姑娘先侧立站好,重心在腰部和两脚,万不能随意移动。握住弓后拳面朝前,拉弓要从头顶定点,推弓拉弓都马虎不得,耳也要听弦才是”
江枕月听着他教的步骤,站好后也慢慢的想要将弓拉开。虽然这弓材质甚好,但是弓弦极紧,尝试许多次后她也未曾拉开,不免也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拉开后却因为忘记了后头的步骤,待松开弓弦后难免还是弹到了自己的胳膊,让她不禁惊呼出声。
一旁的几人见此也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海棠,她何时见过自家姑娘捣鼓这么危险的东西,见状连忙说道“姑娘要不先别练了,瞧着那东西弹一下怕是痛的厉害。姑娘年岁尚小,万不要这般逞强,多少男子恐怕也不能好好的拉开呢。”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北朝以文为尊,骑射之事也只有在这上头有兴致的人才会刻意去学,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能推弓拉弦,更别提十几岁的姑娘家了。
可江枕月听到这话倒是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年岁小不过是其中一个缘故,只是我平时缺乏锻炼罢了,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射箭也是极厉害的,若被弹一下就退缩,那我今日还不如不来。不过有这布条的缘故,也不是太疼,让我再试试吧。”
温檀闻言倒是有些惊讶,那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小丫头的性子还是偏向娇软一些,倒没想到也有这般不服输的劲,随后对着海棠说道“你去帮二姑娘买瓶药膏吧,若姿势对了也不会受伤的。”
海棠得了这话也就连忙往外头走去,生怕自家姑娘那白嫩的胳膊真受了什么伤。
江枕月听见这话也不禁觉得心头一暖,又举起了手中的弓,可还未等她用力气,就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而少年郎的呼吸此刻正轻柔的打在了她的后颈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专心些,如今你的力气太小了,我帮你矫正一下姿势,可要记好这些顺序,万不能再伤着自己了。”
温檀那柔和的声音显得极其认真,也让前头的小人儿瞬间就集中了精神,少年郎的手也握住了她的手,一时间心跳声也听得十分清楚。将弓举起后,两个人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就拉开了弓弦。
“要记好这个顺序,不过你还小些,每日练一小会儿即可,万不能用力过猛。”
江枕月听着那温柔的嘱咐也是越来越投入,几次过后,也就能尝试着自己拉开了。
“温兄,多谢你。”
“月儿要再小心些,这事儿马虎不得,待你能顺利拉弓的时候咱们再上羽箭。”
在这冬日的小院里,一对璧人亲密地习着箭法,论谁看着都得赞叹一句般配,而这般场景却让身后的众人不知作何反应,眼里也全都是惊叹。
许是太过于投入,原本耳力极好的温檀也没能发现来了人,还是前头的王掌柜出来瞧见后出声提醒了句“公子,后头来人了。”
话音刚落,两人也就放下了弓,待回头瞧见神色各异的众人也才反应过来,随后也就各自后退了一步。
江枕月瞧见自己的姐姐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刚才两人那般亲密的举动肯定是不合规矩的,这下却不知如何收场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江与乐也只是神情淡然的说道“刚才瞧见海棠手里拿的药膏,可是射箭受伤了想来温公子在教你习箭吧,不过劳逸结合,前些日子咱们还约着去善堂瞧瞧那孩子,不若现在就去吧。”
两人虽然心中也有些惊讶,随后也都赶紧应了声“是”,而那娇俏的小姑娘也赶紧将弓收好,连忙跑到了自个儿姐姐身旁,模样也是十分心虚。
往前走的时候也不忘打量自个儿姐姐的神色,攥着衣角的手也是小心翼翼的,让后头的几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赵雪无心里头却有了几分失落,想来自个儿的好友和兄长应该也是不能有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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