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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八十三盏茶
    眼前的男子虽然十分貌美, 但究竟是青年还是中年,也让江枕月有了几分不确定。这人长得极为好看,特别是那细长的狐狸眼甚是少见,但细看下来, 不知何处竟和自己如此相像。

    那飞鱼服间的玉锻腰带, 和他手中的宝刀无一不凸显出来身份之尊贵, 可西厂的人又为何出现在此处那话, 又是何种意思难不成是为了保护温家兄弟

    江枕月想到这里,难免也有了几分迟疑。他明明那般厉害且又吓人, 可下一秒, 只见受了伤的下人和玉兰也被他下令带出去疗伤了。

    他是这般细心的。

    而殷怀此时不过刚处理完那些歹人的事情,转过头就瞧见小丫头还被少年郎抱在怀里, 不禁眼中多了几分戾气, 收刀的时候也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小子,你来的晚了些。”

    温檀闻言也就知道是何种意思, 随后就将怀中的小人儿放了开,可谁知袖子却还是被拽住了。待一转头,就瞧见小丫头的杏眼里已是起了层薄雾, 显然被刚才的事吓到了。

    “阿檀”

    “月儿别怕,这是西厂的提督,上次在灵启寺时,也是殷公出手相救, 咱们才能够化险为夷。”

    待说完这话后, 他便行了一礼,那笑容瞧着和平日里无甚两样,神情显然极为淡定。

    江枕月见此,心中的惧意就消减了几分, 连忙跟着一同也行了礼,“多谢殷公相救。”

    而屋里的其他人闻言道谢声也是此起彼伏,只不过殷怀显然是看惯了这般场景,神情中瞧不出有何反应,但姐妹俩说话时,他眼中的戾气立刻就消减了几分。

    “你们到了梁山县,居然没去城中瞧瞧动静,可是都安逸惯了倒是与年轻时的温总兵相差甚远,书读多了,人却傻了,有意思。这么小的地方,却能让那人来个瓮中捉鳖。”

    殷怀说完这话后不禁嗤笑了一声,随后便在锦衣卫的服侍下坐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瞧着少年郎。

    而温檀听见他谈及自个儿父亲,呼吸陡然也沉重了起来,神情间也没了刚才的笑意。虽然他知晓殷公是看不惯自己刚才的作为突然发难的,但还是心中十分不痛快。

    父亲的成就,是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北击鞑靼,南除蛮夷,立下无数战功,是北朝当时最为英勇的将军。

    可如今他做的这些,本就是不情愿的。

    殷怀见少年郎吃瘪的神情,显然是极为高兴。但怎料他抬眸的瞬间就瞧见外甥女那副担忧的模样,让他嘴角的笑意也慢慢地消散了。

    他本就不喜温家的两位少年郎,当初知晓妹妹还留有两个女儿时,他很是高兴。自从瞧见了两个姑娘出落的模样和那性子,更是心中有了怜爱,只觉得天下的男儿郎没有一个配得上她们的。

    可却没想着,眼前的少年郎光凭着一张脸就让外甥女为此入了迷,让他又怎能不气。两家结亲之事,国公府里的妇人还不乐意,在京中不知闹了多少天,更是让他十足的瞧不上温家人。若不是和已故的温总兵还有几分情意,他早就找个罪名将温家的这几人呈到圣上面前了,又哪里会在这里惹他的嫌。

    江枕月哪里知晓两人之间的事情,只觉得眼前的提督瞧着性情古怪,但又不像个性子冷的,随后攥着帕子说道“这事全因我而起,是我当时在灵启寺救了那少年,这才惹出了后续的这些麻烦。多谢殷公两次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这话说完后,她却多了几分疑虑,提督刚才那番话显然是和少年郎不合,却为何亲自相救两次这倒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可殷怀闻言却是眉头紧皱,那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手也是愈攥愈紧,身旁的锦衣卫见此更是有了几分迟疑。

    殷公这般模样,一般都是极为生气了,往往都会下令杀人,可眼前的小姑娘显然是殷公极为宝贝的,倒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了。

    还未等殷怀说话,只见外头的几人也进了来,江承志的神情十分焦急,但瞧见座上的人时,脚下一顿,竟愣在了原处。

    他在外头自然瞧见了锦衣卫,可眼前这人的打扮却只能是西厂的掌印大太监,提督殷怀。

    殷怀此人性情不定,是连京都小报上都不敢妄自猜测的人,多少官员的稀奇古怪事例都免不了记载其中,但唯独这位是例外。只因手下的锦衣卫权力甚大,而此人又颇得圣上喜爱,从入宫后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无论前朝后宫,都当成禁忌。

    他瞧见锦衣卫来的时候只以为是来救温家两位少年的,不过这殷怀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般长相,除了那双狐狸眼与月儿是不一样的,其他地方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让他嗡的一下想到了亡妻所说的大舅哥。

    他与殷氏有婚约之时,大舅哥已是失踪多年,从亡妻口中得知是个自幼容貌秀丽的少年郎,特别是那狐狸眼的下方还有颗朱砂痣。

    而眼前的人,周身气度虽然是十足的压迫感,但这长相必定是殷家人。

    见此,江承志更是连行礼的手都是抖着的,“下官参见提督,多谢殷公出手相救。”

    殷怀本被外甥女那几句话有些气着了,自己不过是说了那少年郎几句,小姑娘就急哄哄的把责任往身上揽,叫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见到眼前中年人更是没了好气,这人的账他倒是还没来得及算。他那妹妹从小就被宠着护着,怎么嫁与了这人过了这么多穷苦日子,竟然还香消玉殒了。还有这人挑的女婿,真真是一个货色。

    “江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不过是个太监,万不用这般作态。救你不过是本分,如今大同知府恰好着缺人,你在半路死了,圣上可要恼的。”

    语毕,他也不愿再看众人的反应,将手上的刀往锦衣卫手中一放,语气也是十分冷淡,“累了,咱家走了。”

    江承志毕竟头回接触他,连此人性格都忘了,见此连忙说道“殷公可曾去江南寻过亲可知道扬州府紫藤巷的殷家”

    说完这话后,他那眼中的期许便再也隐藏不住,若眼前人真是亡妻的兄长,那也算没有辜负亡妻的心愿,毕竟殷家这些年过后,还是有人记得那失踪的人。

    而在场之人,除却温檀具是一脸疑惑。特别是先头被吓坏的江与乐,更是连忙抓紧了父亲的袖子,生怕前头身穿飞鱼服的人突然发难,刚才妹妹说完那句话,这人眼神里的戾气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前头的殷怀也是脚下一顿,回头的那瞬间,眼里的暴戾似要吞了身后的人,语气却再没刚刚的温和,全然带着颤音,显然是极怒。

    “江大人,若想陪着那家人大可不必这样绕弯,咱家立刻就满足你。”

    他有多少年没再听过那个地方了。

    十岁那年的灯会,他与家人出门游玩,可偏偏跟着他的小厮婆子半路没了踪影,他找了好久都未找到家里人。他人又小,在那等人群里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去,而后来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带走了,如今也有二十五年之久。

    他从那之后,便是宫里的一个太监,如今侍奉的也是北朝第二个皇帝了。但这些年受的苦,留下的痛,都源自于那年的灯会。当年他南下寻亲,求的不过是个真相,以及自己妹妹的去向。可最终物是人非,竟连一人都寻不到了。

    但如今江承志这话却像捅进了他的心坎里。

    晚了,什么都晚了

    江家父女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般吓人,江承志瞬间冷汗直流,但瞧见他那副和亡妻孩子们极像的面容,还是索性撩起长袍跪在了地上。

    “亡妻殷茹,多年来一直在寻幼时走散的兄长,这些年来也成了她未了的遗愿。今日下官瞧见殷公的容貌,如亡妻竟有八分相似,所以斗胆询问,殷公可有这位妹妹”

    语毕,他也似认命般的低下了头,眼中的情绪已在克制隐忍。这般相似的容貌,他断不会认错的,但显然眼前人并不愿相认,可他却不能负了亡妻的心愿。

    殷怀闻言更是连手上的扳指都捏断了,随后那手就要往他身上拍去。但许久未说话的江枕月在此刻却再也忍耐不住了,父亲刚才那话她也猜测到了其中之事,杏眼一转就瞧见了桌子上头的梅花糕。

    “殷公可要尝尝这梅花糕”

    她虽然害怕此人的脾性,但仔细想来如果真是自己母亲的兄长,那几次三番的相救必不是因着温家兄弟了,而是她才对。提督必然和她所想的一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才是,而自己母亲一直以来喜爱的糕点,便是能让其消气的东西

    殷怀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那一掌便打偏了。只见江承志身后的家具顺着掌风瞬间粉碎,这场景让不少下人都吓得晕了过去,可跪在地上的人好似闻所未闻。

    待他转头一瞧,就看到和妹妹十分相似的小姑娘手里颤颤巍巍的拿着块梅花糕,而那杏眼里早就起了层薄雾,却还是坚持看着他。

    她和自个儿妹妹幼时逞强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而此时的温檀也赶紧走到了江承志的身旁,随后说道“殷公勿恼,先生爱妻如命,可能是瞧着殷公容貌相似,所以急了些,还请勿怪。”

    殷怀见此眼眸暗了暗,随后一个手势,只见所有的锦衣卫都围在了他身旁,他也恢复了之前那副阴柔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态。

    “姑娘好兴致,咱家二十年没吃过这东西了,也早就吃不惯了。”

    “救的那人,不是你的错,倒是你们的贵人。”

    待说完这话后,他抚了抚自个儿的飞鱼服,身影也随即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余下众人还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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