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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一百四十三盏茶
    书中的字体是她所熟悉的瘦金体, 锋利而又风姿绰约,可里头故事却描绘的十分行云流水,仿若那些事情他经历了无数次。

    江枕月那娇美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些怀念,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他都记得, 甚至这样记下来, 件件事都书写的极为详细。

    这种感觉有些让她仿若置身其中, 轻而易举的就能在书里感觉到那绵长细腻的爱意。

    原来他的心动来的那样早, 在初见时就曾乱过他的心弦。

    原来他还会吃醋,满满当当的小心思, 与平日里的他相差甚远。

    原来“相思以墨, 绘满月清辉。”的后面,真的画了满卷的明月辉, 上面朦胧的斑驳感足以道尽相思。

    直到眼前的蜡烛燃尽, 江枕月才看完里面所记载的所有事情,眉眼里的温柔也随着合上书的那一刻越发的浓厚。

    她好想他。

    随着书房的门“吱嘎”一下的推开, 江枕月抬头间也看见了风尘仆仆的他,明明屋里的灯火都快灭了,少年郎的出现仿若将月光都带了进来, 就连鬓边的碎发都好似有了柔光。

    “阿檀,你回来了。”

    “月儿,我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这话后,随即便是相视而笑。

    温檀自然是瞧见了桌上的书, 那是他写了许久的载月书, 里头记着的都是他们的故事,如今见她瞧了,倒是眼尾都有了抹嫣红。

    待走到她身旁后,便用那修长的手轻轻将书搁置到了一旁, 温柔的笑意也随即而来。

    “月儿这是在等我这般晚了,今日可会累书里的东西可都看了”

    江枕月闻着那熟悉的檀香也连忙低下了头,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偷看了他的东西,倒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攥着帕子的手都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慌张的站起身后,那杏眼里的顾盼生姿让人瞧了也为之心动,“看了的阿檀比我想象中的要心细,但我也有事没告诉过阿檀,我也很早很早之前,就心悦你许久了,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两情相悦的。”

    说到了后头,江枕月只感觉自己的脸都是烧红的了,杏眼里更是因着羞涩起了层薄雾,却不敢抬头再瞧他。

    温檀见此倒是颇为温柔的笑了,瞧着眼前人那苍白的小脸便知晓她定然是等了一天的,不由得心疼了起来,随后便低头捧起了她那娇美的脸。

    “傻丫头。”

    少年郎的声线清雅不失温柔,但身体却越发的靠近了眼前人,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人之间的气温都开始热了起来。

    他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意,若不然在雪山那次,两人也不会那般信任彼此了。

    江枕月瞧着他那越发温柔的眉眼更是添了几分春情,随后便伸手抱住了他,声音却有些细弱不可闻,“阿檀,我好担心你。”

    而回应她的,随即便是那绵长又细腻的吻。

    江枕月的脑袋不禁都有了些混沌,她的阿檀好似除了温柔,从不舍得用其他的情绪对待她,两人之间那唯一一次别扭,他都还是温柔的,这般好的他,又怎能让她不心动。

    火红的官袍在此刻也与她身上的红裙仿若融为了一体,而桌上原本铺好的宣纸在此刻早都有了些散乱,小姑娘的腰身也随即被抵在了桌上,早已是云鬓微散,气喘吁吁。

    温檀也笑着凑到了她的耳旁,眼尾也越发的嫣红了起来,“可以吗”

    随着红裙的层层掉落,她的回答仿佛也不重要了起来,明明是充满了笔墨书卷气儿的地方,却被那晃眼的白皙和动人红裙喧宾夺主了。

    宣纸上交缠着的手也攥的越发紧了起来,这场温柔与克制的纠缠,终究还是让温柔占了上峰。

    屋外的水竹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也忽然没了睡意,只不过年龄尚幼的他显然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何事,当他转头要看向书房时,却被身旁的修竹无情地将头掰向了另一头。

    “呜呜呜,修竹哥你这是干嘛啊,可是大公子回来了我记得少夫人还说要告诉她一声的,我却给睡着了,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怪我,快放开我啦。”

    余光中他还是瞧见了身旁人那铁青的脸色,不由得奶膘都颤了两下,“修竹哥你这是怎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里头到底是什么声音”

    一旁黑着脸的修竹更是连忙堵住了他的嘴,“多嘴,大公子已经和少夫人在一起了,你赶紧去找墨竹他们,这块儿用不着你了。”

    被莫名训斥了一顿的水竹难免有了些委屈,但修竹哥说的话他又不敢不听,被放开了后只得噘着嘴往下人们的房里走去。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为何修竹哥会生气。

    回去的路上倒是恰巧碰见了绿檀,她瞧见水竹一副委屈样便来了劲,京城的生活总是太束手束脚了,她最喜欢打抱不平了

    “嘿,奶包子,你这是被欺负啦我瞧你脸都红了,咋回事”

    水竹是认得眼前人的,这是昨日刚来的姐姐,好像是叫做绿檀。但听她说自己脸都红了便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就低下了头。

    “没有,就是被修竹哥训了两句,怪我太笨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算被欺负了也不能承认但是说自己笨,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想到这儿,水竹更是后悔了起来。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瞧你一副受气包的样,以后做事要认真,不要再被训啦,我这里还有个姑娘赏的番茄,给你了,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绿檀说完这话便从怀中掏出了个番茄丢了过去,不过奶包子说的修竹她倒是有了些好奇,从昨日里她就一直在收拾东西,几个竹也就记得眼前这个,但这个修竹至于大半夜的训小孩这事儿海棠都做不出来。便想着去书房那头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顺带问问姑娘吃不吃些东西。

    打定主意后,她便哼着小曲儿往书房那头走了去,至于后头的奶包子,她自认为是哄好了的,小孩不都是给个吃的就能打发的

    水竹慌慌张张的接到了那番茄后,倒是心里头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了。

    他不是受气包,也不是奶包子,但是这个姐姐对他真好。

    但书房这头的修竹却和海棠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住了。

    两人都是下人里年龄大些的了,自然是知晓里头发生了何事。海棠本来是想着将热好的饭菜送进来的,两位主子今日都未曾好好用饭,此时应该正好饿了,哪成想撞上这么个事儿。

    只不过前脚她刚想走,后头就被修竹叫住了。

    原因无他,一会儿书房还要收拾,他作为大公子的贴身下人不方便进去,而丫鬟们今晚上值夜的正好又是海棠,这饭菜又送来的及时,恐怕还真用得着,她便这样留下了。

    五月的晚上说实在的还是有些凉的,但听了半天的两人却在此刻显得颇为不自在,仿佛也不觉得冷了,明明在下人们眼里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可现在却是坐立难安,就连目光都不敢交汇太多,生怕在彼此脸上瞧见尴尬。

    可这种时候时间又仿佛过得极为漫长,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的海棠还是开口提议道“我看咱们干等着也没用,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先回去歇歇吧,这里太冷了,我不想待了。”

    修竹本就是跟在温檀身旁惯了的,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皱了眉,但确实也知晓这样恐怕有些不妥当,作为下人的应该尽快习惯有了少夫人的生活。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只不过要想回去丫鬟和小厮的房屋是要走同一条路的,两人虽然尴尬,但还是一前一后的往回走了去。海棠为了让自己不乱想,心里便开始盘算着书房那头何时才能结束,明日的账本又要怎样打理,但这样下来就顾不得脚下了,雪月斋又是个大院子,就算提着灯笼有些地方也瞧不清,走着走着便突然崴了脚,让她痛得泪水都出来了。

    后头的修竹本也是同样的心思,听得那一声痛呼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连忙快步就走了过去。那人毕竟是少夫人的大丫鬟,他不能坐视不理,总要看看的。

    “你没事吧可是崴了脚”

    “有事,好疼,我走不了路了”

    但这回答显然和他想象中不一样,脸色铁青的修竹只得蹲下来查看她受伤的脚踝,看着实在走不了后,这才打横抱起了她。

    “喂,你干嘛登徒子,我崴脚了你回去叫人就好了,干嘛要抱我,快放开”海棠哪成想这人说抱就抱,不由得焦急万分,可脚上的疼痛偏偏又让她动弹不得,冷汗直流,就是想下来也没什么好办法。

    修竹哪里知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听她叫自己登徒子脸色都越来越黑了,但还是好言好语的说道“你这伤到筋骨了,若不马上擦药,明日恐怕要肿成馒头了,那群小丫鬟怕是扶不回你去,我没有旁的意思,这是为了你好。”

    话音落下,两人似赌气一般的都噤了声,只期盼赶紧到下人房里结束这一场尴尬的遭遇。

    但这些落在远处绿檀和水竹的眼里,却成了别的意思。

    板着脸的修竹和碎碎念的海棠好上了这对其他下人们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短短两日,谁没领教过两人的厉害,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不由得都哭丧个脸,打算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旁人,省得触了他们的霉头。

    竖日辰时,江枕月才从梦境中恍惚地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郎那如玉般的容颜,眉目如画,仿若丹青卷里走出的谪仙人,让人瞧了都会觉得自惭形秽。但也是这张脸,不知让她多少日夜朝思暮想,如今才让她有了种得到了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便抚了上去。

    但伸手的瞬间,也让她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痕,让她瞬间就有些羞红了脸,昨日的事情也缓缓记了起来。

    昨夜结束时她实在是累极,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所有的一切便都是眼前人帮忙的,这也让她越发的害羞了起来,连忙就把自个儿的手收了回来。

    可她却没成想温檀早都醒了,眯眼间瞧见她这般动作不禁低低地笑出了声,随后便用手撑着头看着她,神情虽然温柔,但还有了几分调侃的意思。

    “娘子是还未习惯为夫的存在”

    要是说的旁的还好,但这个称呼江枕月还是没能习惯,只因着除了成亲那日根本没再叫过了,眼下这么一听,更是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搁了,便想着赶紧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哪有我要起来了,昨日为了等你都未曾用饭,现在好饿的,待一会儿还要回府看父亲和姐姐呢,不和你闹了。”

    小姑娘在此时的声音还是极为可爱的,让温檀的笑更是浓烈了几分,但也知晓回门日不好耽搁,便起身替她穿好了衣裳,又忙不迭的让外头候着的下人们摆了饭。

    帮她穿鞋时倒是顿了顿,随后温柔地对她说道“下次我要有事不能及时归家,勿要再这样等我了,月儿身子不好,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江枕月听到这话后虽然心里感动,但想到昨日的遭遇莫名的有了些委屈。

    “就是不知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所以才要等的,你和长归都这般匆忙的入了宫,让我和二婶娘颇为担心。后头宫中也来了人,还是用的太后的名头要唤我过去,我怕其中有诈,耽误到你的政事便拒了,下次出门,好歹带上修竹呀。”

    “好,我会的。”

    待话音落下,温檀那好看的剑眉也不禁皱了起来,“此事说来复杂些,我们刑部查到的证据与大理寺的有所不同,分别指向了太子和朝中的右相。如今证据不足,哪头都不足以定罪,但圣上已然疑心太子,今日叫我们过去是重审了当初抓到的死士。那些死士毕竟是鞑靼,这罪名可是通敌卖国,恐怕无论是哪头恐怕都不得好果子吃,今下太子,已经形同虚设。”

    “不过这些事情本就与咱们没关系,若是还有人来寻月儿,大可拒了就好,国公府里的人,非诏不得强制入宫,这是从太祖皇帝时就定下的规矩。但这事恐怕还要有些日子才能结束,若后头我出去了,月儿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不要等我这么晚,你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些后,他也将手中的绣花鞋给她仔细地穿好了,目光里的温柔更是让人瞧了就会怦然心动。

    江枕月自然是受不了他这般注视的,他们成婚不过三日,他好像就把自己当成了怀里的小娃娃,无论做什么都恨不得替自己亲力亲为,想到这儿,便还是扑到了他怀里,声音却是娇不可闻。

    “夫君真好。”

    温檀听到这话后,不禁笑意都浓烈了几分,“只要娘子欢喜就好。”

    待到吃饭时江枕月没瞧见海棠难免有些疑惑,还特地询问了一番,得知是崴了脚便让绿檀去药房拿上几瓶药送过去,只说待她养好了脚再伺候,别的倒是没继续问了。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修竹的不自在,好像她提到海棠时,修竹总是会神情有几分尴尬,但想了想两人不过刚接触几日,便也没多想,只当是下人们有些意见不合导致的,若是这个原因过些日子自己便会好了。

    在和温檀去往江宅的路上,恰巧又遇到了有人娶亲,场面还办得极为热闹,倒也让她有些好奇起来。

    温檀见她杏眼转来转去,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随后在一旁轻声问道“月儿可是好奇”

    “嗯排场这样大的喜事,恐怕得是朝中的官员才能办的吧阿檀如今已经是刑部侍郎,想来应当是知晓这个的,如今圣上正怒在心头,谁会挑这个节骨眼成亲呀”

    “是陈齐,殿试后他便和礼部尚书的女儿订了亲,只不过是入赘的。”少年郎说完这话后,倒是轻轻瞥了眼马车外热闹的景象,他与陈齐并不相熟,除了在苏州府见过,便只有科举时了,多半还是听了昆山县行骗一事才了解了此人。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四皇子的入幕之宾,与他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了。

    但这话江枕月听来却颇显意外,随后转头说道“阿檀,我在大同府的曹家村遇到过陈齐,那时他带着孕妻北上赶考,途径曹家村在村民家讨了水,我亲耳听见他称呼那女子为贱内,他如今怎会与礼部尚书的女儿结亲若按照北朝律法,这样行事是要坐牢的吧”

    若她没记错,那礼部尚书之女,就是曾经在春日宴上为难过她的卫绣,虽说她对其印象不好,但万万没想到竟会嫁给陈齐。

    而北朝律法里又明确规定了关于榜下捉婿一事,要求新科进士不得隐瞒自己的婚姻状况,就是怕出现抛妻弃子的事情。

    这陈齐,究竟怎么一回事

    温檀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思索一番说道“若月儿没看错人,这陈齐必然又骗了人。礼部尚书为人如墙头弱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见不得,为人处世甚为小心翼翼。早前曾是太子手底下的人,甚至还要将女儿嫁给太子做侧妃,但后头因着圣上不喜太子便成了中立一派,嫁女的事情也不了了之。眼下四皇子风头正盛,长归见他私下见过礼部尚书。诸此种种,皆可看得出此人心性不定,极难把控,这也是他为何榜下捉婿的缘由,为的就是要无权无势又能出人头地之人,可为他在朝中铺路。”

    话说到这儿,少年也顿了顿,“若陈齐身上有黑点,礼部尚书断然不会让他入赘,万一被他人发现,翻起旧账,便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江枕月对朝中官员并不熟悉,听他这么一解释才明白怎么回事。

    陈齐,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若是得了礼部尚书的信任,日后定然要平步青云的。可他做的这些事情若是被他人发现了,恐怕连带着礼部尚书都要遭殃。

    新科进士抛妻弃子者,是要流放千里,连坐新任妻子及娘家的。

    想到这儿,她也有了几分不确定,“若按照这样来想,恐怕陈齐还成了咱们的对头了,此事不就是送上门的把柄”

    “月儿想的不错,但此事也不能现在放在圣上眼前,能否成为把柄,恐怕还要看那位怀着孕的妇人,事到如今还活不活着了。”

    若他要替大皇子争夺皇位,如今四皇子的确是最为危险的存在,但陈齐与礼部尚书的程度还远远不够,不过才是刚到了四皇子阵营的小卒,失不失去根本无伤大雅,若想要抽筋拔骨,必须时机成熟,等到两人成为左膀右臂才行。若是不成,倒是没有在他们身上费心思的必要了。

    可一旁江枕月听到这话却皱了眉。

    “活不活着难道朝中的官员真的会为了荣华富贵,连杀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吗”

    她原本想到的不过就是抛妻弃子罢了,却没敢想这么多。但这话仔细想来确是不假,自己的夫君已经有了功名,又怎会放任他和旁人结亲,对自己不管不顾就算再委曲求全的女子,也会在这上头忍不了吧只要那位女子是个有骨气的都会闹起来,那陈齐必要想方设法让她老实。

    除非,那女子的身份本就不便透露,是她自己都无法面对的。

    江枕月想到这儿,秀眉更是拧了起来。

    无论是哪种,这陈齐都不是个人就对了,世上怎会有这般恶心的

    温檀瞧见小丫头这般神情倒是笑了,随后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眉头,“月儿勿要想这么多,一会儿到了家中,不知岳父瞧见月儿这般模样如何做想,还会以为我欺了你。那陈齐固然不算好人,但若要收拾他并不是现在,还需再等一等。”

    江枕月闻言倒也点了点头,关于政事上头她并不了解,只不过陈齐这事儿却还是让她太过在意了。原本她只觉得此人是个人品不大好的学子,但却没想到竟还会抛妻弃子,想来那妇人这个时候早该生了的,最好这陈齐还有点人性,没真的做杀人的事情。

    待马车晃晃悠悠到了江宅时,江枕月才发现原来父亲和姐姐早都在门口等着了,虽说才两日没见,但依稀能瞧得出父亲变得憔悴了很多,让她还是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了。

    江枕月的身上还穿着红色常服,虽然梳着妇人头,但因着长相娇美,瞧着倒不像是个新妇,活脱脱的还像个小姑娘般可爱。只不过要说哪里不好,还是气色上头差了些,虽然今日她出门之前特地多擦了些胭脂,想压压这两日的劳累,但效果甚微,瞧着虽然没有那么吓人,还是一副病态的模样。

    在门口等候颇久的江与乐打妹妹从马车上下来时就一直注视着,瞧着她眼下的乌青更是心疼不已。

    想来这两日在温家定然是没休息好的,不由得便瞪了一眼旁边温润如玉的温檀,这人真真是个不知怜惜的,月儿身子娇弱,哪里能受得了太多的折腾

    再观江承志的神情,更是铁青个脸,显然也想到了这上头,只觉得是女婿不懂事。但左思右想,又觉得新婚的小夫妻都是这般的,不由得让他叹了口气。

    “女儿拜见父亲、姐姐。”

    “小婿拜见父亲、姐姐。”

    新人异口同声的话语这才将门口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目光更是紧盯着原本放在心尖尖上的小人儿。

    “月儿瞧着倒是有些瘦了,不过却比之前稳重了许多,这两日在温家过得如何可还习惯”

    江承志倒也不好当着女儿的面提醒女婿,只得说了句瘦了,显然瞧着少年郎的目光都有了几分不快。

    但江枕月怎会猜不出父亲所想,如今已嫁做人妇的她倒是不好直接和父亲撒娇,于是装作颇为害羞的模样说道“温家的婶娘们对我都很好,老公爷和老太太都十分和善,我在那头过得很好,父亲和姐姐勿要担心我。”

    其实她这般劳累,完全还是因为善燕堂伺候老太太导致的,但这事儿提出来只会徒增家人的担心,回家便只能是报喜不报忧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待众人进了宅院,姐妹俩便去了后院打算说上些体己话。

    原来江枕月住的院子除却搬走了她用的东西,布局倒是一处未变,虽说她在京中待的这段日子都是为了待嫁,眼下瞧着这些花草树木还是颇有些怀念的。京中的江宅也算得上是她头一处当家做主的地方。

    姐妹俩坐到了院中的亭子里,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初夏的盛景,只可惜江与乐的心思都在自个儿妹妹身上,虽然话里的那般,但眼前人儿的模样又哪里像过得轻松的样子,斟酌一番后还是问了出口。

    “好月儿,怎地就两日的功夫便这样了,可是在温家受了什么委屈,还是你和妹夫在那上头不太节制”

    江枕月的心思此时还都在玉兰拿过来的桂花糕上头,猛的听姐姐说这话,伸出去拿桂花糕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她好像记得姐姐原本是端庄重规矩的,这话在姐姐嘴里问出来怎么听着都极为奇怪了。但仔细想想,姐姐成婚都有好久了,想来

    “好姐姐,莫要打趣我了,不是那样的。”江枕月说到这里也顿了顿,思索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本来是不想和姐姐说的,左右是些小事情,国公府的老太太是个难缠的,我也只是稍微哄了她一下,毕竟是新入门的少夫人,在管家这事儿没处理好之前,我倒是不想惹上她这个麻烦。但顶多歇上两日就好了,勿要太担忧我。”

    “先不说这个了,你和姐夫现在如何了算下来我都没见过几次姐夫,他平日里对姐姐可好”

    江与乐见此倒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呀,快收回去你那股子机灵,你姐夫他待我很好,是个面冷心热的,平日里没瞧见你问,今日倒是想起来了。许大夫我请到了家中,趁他游医之前还能给你瞧瞧,一会儿就让他过来给你开几个方子,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万不能这般不注意了。”

    话音落下,江枕月显然也有了几分羞涩,吐了吐舌头便靠在了姐姐的身上,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叫着,直哄得江与乐讨了饶才收手。

    许大夫还是云江宴后被温檀从江南快马加鞭绑了来的,已经在京中待了两月之久,只不过心里头还记着温檀的气,觉得这少年郎有辱斯文,不可理喻,但看在殷怀的面子上还是留了下来。

    但却没成想,殷公娇滴滴的外甥女,病好后转眼就嫁给了让他看着颇为不爽的温家小子,如今倒让他颇有些后悔,恨不得当初慢点治,让那不可理喻的少年郎再痛上些时日才好。

    背着手走到了亭中,瞧着眼下乌青的小姑娘,倒是让他颇为不屑的捋了捋胡子。

    他就知道那温家小子不是个好的,不懂尊老,也不懂爱幼,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瞧瞧多好的姑娘,因着纵欲过度成了这般模样。

    江枕月倒是许久不见许大夫,记忆中她只在昆山匆匆一瞥,而云江宴那事她醒来后,老大夫已经去京中给百姓们看病了,时不时的还会给她开些方子,把脉倒是没有过了。

    “许老大夫安好,多谢许老大夫的救命之恩。”

    小姑娘的声音娇软甜美,虽然许大夫是喜欢眼前这孩子的,但心中还是极烦温檀,不由得觉得眼前人眼神指定是不大好,要不然也看不上那人。听见这话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了一侧,开始仔细地给她把起了脉。

    江枕月其实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发虚,虽说她确实是这两日累着了,但姐姐提到的事情她和阿檀确实也没怎么注意过,如今瞧着许大夫皱着眉头的样子更是心虚不已,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而一旁的许大夫毕竟瞧过的病人许多,看见她这幅神情就猜出来在想些什么了,但医者仁心,也不好隐瞒,于是缓缓开口说道“血气两亏,劳累过度,房事上应当节制,多注意休息,饮食上也需要注意些,待一会儿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下即可。”

    话音落下,亭子中也有了一瞬间的尴尬,江枕月转头就瞧见的是姐姐怒目圆瞪的模样,但此刻什么解释都有了些苍白无力,只期盼待会儿姐姐不要真因为这个生气才好。

    只不过还未等姐妹俩说话,许大夫却“嗯”了一声,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显然发现了些不对劲。

    这也让江与乐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神情上也多了几分担忧,“这是怎了,可是月儿前些日子的旧疾犯了”

    “非也,二姑娘最近都吃了些什么用了那些新的东西”

    江枕月也被这话问的有些懵,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倒是不曾,虽然我初入温家,但是吃的用的都是自个儿院子的,就连厨子都是从家中带过去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许老大夫何出此言”

    听了这话的许大夫显然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二姑娘大抵是中毒了。”

    这话一出,亭子里的下人们更是议论纷纷,这种事情他们哪里遇到过无论是机灵的柱子还是绿檀都有些懵了,也只有曾在王府待过的齐婆子还能沉得住气,不过瞧着脸色也越发的不好了起来。

    好半天,只见江与乐紧皱着眉头,连身子都有了几分颤抖,斟酌了一番后才问道“许老大夫可瞧得出这是什么毒对月儿会有何种影响,可解得”

    她怎么也没成想,妹妹出嫁两日的功夫就中了毒。原本只觉得国公府的水深,但却没想到来的这样快。心里头似有了些愤怒,但又有了些恐惧。

    这般情况,该如何是好

    许大夫闻言却挑了眉,随后将手收了回来,神情也极为严肃,“这毒,若我没记错,应当是后宅中的阴秽之物,已有许多年不曾见到了,当年先帝时从后宫流传而出,这是专门针对妇人的毒,平日里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毒发只在生子之时,胎死腹中,产后崩漏,九死而一生。”

    “这毒留下不过三日,尚且可解,只不过二姑娘可要好好想想府中有何异常之处了。”

    话音落下,亭中除了风儿刮过便听不到旁的声音了。良久,江枕月才从这段消息的冲击下有了反应。

    时日这样短,便只能是在温家中的毒了。对于国公府的那群人,她的初印象不过是些沉迷于后宅争斗的妇人,哪怕是老夫人,争的不过就是与原配的那股气罢了。她也没怎么把这些放在眼里,执掌中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这些长辈们的关系,若是不喜她,亦或者要她做什么,当做听不懂就好了,这些日子想的也都是关于少年郎母亲的事情。

    可唯独却没想到,竟就这样被人暗害,又来的这样快。

    “劳烦许老大夫想想,这毒是可混在吃食当中的,还是另有他法”

    “此毒我曾见过,不过是些粉末罢了,说是掺杂在何处都有可能了,不过如今解毒要紧,既如此我也先把游医之事搁置下,待你身子好了我再离京。”

    许大夫说完这话后,便拿起了桌上的毛笔开始写起了解毒的方子。

    小姑娘说完“多谢”后,显然神情里都有了几分不自在。

    齐婆子听完这些后,似是有了些想法,随后开口说道“姑娘应当让大夫给绿檀她们也瞧瞧,如果只有姑娘一人中了毒,那这毒便只是针对姑娘的,回去以后调查姑娘的吃食和碰到的东西即可。但要是咱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恐怕下毒之人用的就是别的法子了。这样也能尽快查出来是哪头有了问题,好解决些。”

    “是这个理,还劳烦许老大夫了。”江与乐听了这话也连忙点了点头,神情里满是担忧,随后又让绿檀走了过来,心里头只期盼这事儿能早些解决,以免妹妹受更多的苦。

    许大夫听了这话也颇为赞同,待给绿檀把过脉后,神情还是如刚才那般严肃,“这位姑娘身上也有,只不过相比二姑娘,这毒要轻的许多。”

    江枕月听到这话后,那攥着帕子的手更是连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若不只是针对她的,便只有两个可能了,毒在雪月斋,或者是善燕堂。

    去善燕堂敬茶时,她带着的就是海棠和绿檀,海棠今日因着扭脚未曾过来,具体身子什么情况还犹未可知,但昨日伺候老太太时,因着屋内人手太多,她便让绿檀先出去候着了,难道这就是毒轻的原因

    若是在雪月斋中就说不通了,因为几个丫鬟都是一直待在院子里的,不可能与她分出个薄厚来。更何况她吃的用的因着不习惯,都是自己带来的,哪怕是小厨房的东西,除了那一筐番茄外,旁的也没什么是府中的了。

    但番茄昨日她也未曾来得及吃,这倒也不是了。

    那只能是在善燕堂出的问题。

    江枕月想到这儿,那娇美的小脸都有了几分怒意。

    温家的大房,已经只有少年郎与她了,而爵位也落不到大房的头上,若说当年大房的夫人抑郁自杀而亡和这群人脱不开干系,那还是因着爵位的事情,但现如今能有这种心思的人,却是极为阴毒的了。

    这就是不想看见大房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劳烦许老大夫与我去一趟国公府吧,我手下一共四个小丫鬟,还有齐妈妈,若是都中了毒,我也应当要负责的,恐怕这毒还是冲我而来,难为她们了。”

    许大夫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这毒已经多年未见,确实是阴毒至极的东西,他作为大夫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去一趟国公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看向眼前的小姑娘时,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若是殷公知道这事儿,指不定要闹出来什么幺蛾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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