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还不出来是等着我进去抱你吗”
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沈砚浓愣了一下,回头就看见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了起来, 顾行宴勾着头在外面看她, 眼中的惊艳和得意没有一点掩饰。
嗯得意
没想到他在这,沈砚浓眼中有一丝慌乱闪过,垂着头假装整理衣服, 等听到外面人的轻笑,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钻出了马车。
面前伸来一只手,手指细长, 骨节分明
好手
只是
抬头看到顾行宴正仰着头盯着她, 嘴角挂着让人不能忽视的笑。
见她看他,他还歪着头眨了下眼睛,似乎不解她在发什么呆。
妈的卖萌可耻
沈砚浓瞪了他一眼,看都不看他伸过来的手, 提着裙子就直接跳下了马车, 这样虽然很不淑女, 但她就不想顺着他的意。
顾行宴见了也不觉得尴尬, 耸了耸肩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砚浓背着手看着高高的石板路, 微弱的月光照亮了那崎岖蜿蜒,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是大晚上在你的太傅府里呆的太无聊了吗所以让我来陪你爬护国寺这么晚了, 护国寺不会把我们赶下山吗”
顾行宴站在她身后, 看了面前的小姑娘一眼, 她这样打扮, 整个人也跟活过来了一样,动作和语气终于更符合她这个年纪了。
一直没听到回答,沈砚浓皱着眉回头看他一眼, 刚转头他就从她眼前划过,随意垂下身侧的手突然就被人握紧,然后一股大力她被动的被人扯着往山上走。
沈砚浓使劲甩了好几下,警告威胁通通不管用,她越挣扎,顾行宴窝的越紧,反正就是不放手。
力气比不过,她只能被动的被拖着上山,是真的被拖着,她故意往后扥,反正就是要和顾行宴作对,绕是顾行宴体力再好,她就不相信这么长的山路他能不累
果然走到半途顾行宴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还好几次差点被她给拖回去,若不是定力好,真要摔个狗啃泥,沈砚浓看着他无语反而越来越起劲了,本来只是想和他作对,这下仿佛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乐此不疲。
顾行宴站在上一个台阶,俯视着玩的开心的某人,无奈到:“虽然看到你这么小孩子的一面我很开心,可是我实在耐心有限,况且还有正事要做,若是你再故意和我作对的话,我只能把你抗上山了。”
沈砚浓扬了扬眉,不客气的吐槽:“你是土匪吗”
动不动就要抗个人上山,做什么也全凭自己的心情,简直比土匪还土匪。
顾行宴不觉得拿他和土匪比很羞辱他,反而笑的很开心:“土匪就土匪吧,能有这么漂亮的压寨夫人,也是值了。”
沈砚浓无语,“呸”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反击。
顾行宴笑的更开心了。
沈砚浓甩开他的手,越过他往山上跑,她到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护国寺的地理位置有多优越沈砚浓之前就知道了,特别是这段石板路,晚上没有人。恐怕也只有顾行宴这个神经病会想起半晚上来爬护国寺吧
深山里本就幽静,夜晚尤其,脚踏在石板上还有回音,走的近了,还能听到模糊的诵经声音,鼻子闻到的都是香蜡的味道,慢慢的,有佛光普照,她心里竟然奇妙的宁静了下来。
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顾行宴跟在她身后两步,见此好笑的摇了摇头。
“累了记得给我说,我可以背你。”
沈砚浓假装没听到。
一路走走停停竟然很快就到了山顶,护国寺的大门外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毕竟是皇家祭祀常来的地方,自然比其他普通寺庙来的恢宏大气的多。
沈砚浓有些意外的事,此刻那空地上面,正站着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僧,他背对着月亮,光洒在他身上,似真佛降世,脸上更是挂着普度众生的淡笑,山里的夜风将他身上的袈裟吹动了,恍然若仙。虽看着年纪应该很大了,可根本没人会去关注他的年龄,因为感觉年龄对他来说,似乎是根本不用在意的东西,时间亦是如此。
那老僧一直看着她,沈砚浓不会以为这么晚了还有人回来爬山,这老方丈是一开始就在这等他们的。
果然,顾行宴看到那老僧一点都不意外,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和他打招呼,然后招了招手让沈砚浓过去。
沈砚浓默了一瞬,最终还是走到了跟前。
“了知大师”她喊了一声。
顾行宴有些意外,那大师唇角的笑意不变。
“太后娘娘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聪慧,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贫僧的法号。”
沈砚浓笑笑没回话,其实这个真没什么好疑惑的,上次来护国寺的时候,寺中所有人都要出来迎接,当时方丈特意说了一句了知大师外出云游,她之前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个了知大师应该在护国寺地位不低,不然方丈也不可能特意提起。
之后行云有给她科普过,了知大师是护国寺方丈的师叔,是大盛朝神话一样的存在,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字面上的意思,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会算命。
沈砚浓当时听了,以为是个高级神棍,还皱眉了好久,觉得古代人果然都迷信,直到今日真的见到这位“大师”,她竟然萌生了一种这种人就算真的能飞升好像也不奇怪的感觉。
“大师不是在外云游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她其实只是寒暄,没想到了知竟然认真的回复了她。
“本来不会这么快的,太傅飞鸽传书,快马加鞭每日催我一定要回来见太后一面,为了之后的云游能没人打扰,我也只能先回来了。”
“呵呵,是吗”沈砚浓笑的有些尴尬,她撇了顾行宴一眼,眼中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她让了知大师回来见她做什么
顾行宴笑了笑,突然说要先离开一下,搞得沈砚浓一头雾水。
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行宴走了,沈砚浓看着了知大师尴尬的笑了笑,她和一个老头有什么好聊的
熟料了知大师却突然说话了,一开口就让沈砚浓愣在了原地。
“太后娘娘,来这里这么久,有想过要回去吗”
回去回哪去
沈砚浓眼神咻的一下就变了,有些探究的眼神望着他,问到:“大师是什么意思,哀家怎么听不懂。”
了知大师看出了她的防备,咧开嘴角笑了笑,笑的更像个弥勒佛了:“太后不必担忧,贫僧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说起来,太后难道不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吗”
沈砚浓来这里一年多,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了知大师的每句话,都恰恰落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迫不及待的想同他交流,可也害怕他只是顾行宴请的拖,顾行宴有意诈她。
不是她杞人忧天,实在是她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她若是冒冒然的说出来,不敢排除自己会被人当妖怪抓走烧死的后果。
所以她只能继续试探:“大师究竟想说些什么”
“太后应该想念父母了吧,放心吧,他们都过得很好,你来了这里,自然有人补了你的空缺,她会代替你尽孝的,你放心好了。”
说到父母,沈砚浓终于忍不了了,来这里这么久,她最挂念也是最不敢提及的就是那隔了几个时空的父母,当初她突然来到这,他不知道那边的她会怎么样,是死了还是会消失,不管哪一种,对父母来说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她是家中独女,若她不在了,父母该当如何
没了试探的心情,她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了知大师宽大的袈裟,眼中被红血丝侵袭,哑着声音逼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她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偏偏是她以及为什么他会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和他对视,了知摇摇头:“你来这里的原因和贫僧没什么关系,那是天命,其实尔等凡夫俗子能够掌控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沈砚浓厉声追问。
“贫僧不知道,贫僧只是恰好会看一点天象,能看清楚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事而已。”
“去年五月,太傅代先帝来护国寺祈福,贫僧前天夜里夜观天象,见星象异常,帝星黯淡无光,而象征太傅的主命星确实灵光大闪,不久后在他旁边凭空出现了一颗帝女星,竟和太傅的主命星越靠越近,所以第二日太傅来,贫僧就为他卜了一挂,卦象显示,主星归位,命定天降。”
“什么意思”这个实在是超出了沈砚浓能够理解的范围,她甚至想提醒这位了知大师,让他说人话。
“那颗突然出现的帝女星,就是太后你,主星归位的意思”
他看了沈砚浓一眼:“太后本就是这里的人,所以如今,不过是回归原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