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沈砚浓活了两世,第一次和人这么亲密接吻,所以她僵住也是正常的, 而顾行宴估计是太认真了, 所以他两谁也没注意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母母后”
这个飘了的尾音可以想见来人遭受了怎样的惊吓。
沈砚浓这下是真的愣住了,顾行宴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她能感受到他的舌尖从她唇角的一边缓缓勾到另一边, 才恋恋不舍的送开了。
可是有什么用她现在还在顾行宴怀里,顾行宴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那不上不下的触觉, 如今跟万千蚂蚁在身上翻腾一样, 麻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到门口瞪大眼睛,比他们还要震惊,不,分明是受了惊吓的陛下, 沈砚浓又惊又怒, 连忙要从顾行宴身上下来, 顾行宴这次没挣, 顺势放开了。
大步走过去, 她想要解释,可走到莫如意面前却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她该怎么说
突然穿越来这里, 举目无亲, 她可以感受到, 莫如意是真的把她当成亲娘对待了,顾行宴又是他的师傅,看到自己母亲和师傅“偷情”, 这
“如意”
“母后,你和太傅成婚以后还会住在宫里吗”
“”
嗯
沈砚浓以为自己听错了,莫如意不是应该质问她为什么要和他的太傅搂抱在一起吗伤风败俗不守妇道
成婚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和顾行宴成婚了就算要成婚他不反对
“我”
“成婚了就是我的人了,自然要跟着我住,怎么能继续住在宫里呢”顾行宴从踏上慢悠悠的翻起来,一边整理身上刚刚被沈砚浓压皱了的衣服,一边随意的说:“不过陛下放心,顾府和皇宫离得很近,臣会经常带她来宫里见您的,您也可以来臣府上见她。”
沈砚浓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顾行宴一脸的无所谓,让她看莫如意,莫如意脸上没有她想的难堪和愤怒,只是有些失落,但马上又扬起了笑脸,似乎是听到顾行宴说能见面所以在高兴。
沈砚浓有些疑惑,这她知道莫如意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但是对自己母后要“改嫁”这个事情也能这么快就接受,承受能力是不是也太高了一点
这时候小孩又说话了:“没关系的,只要母后幸福就好。”
这老父亲嘱托老女儿的语气,沈砚浓头顶的问号都快把自己埋了,究竟怎么回事
眼见顾行宴笑的春风得意又要说话,她毫不客气的指着他:“闭嘴,给我出去”
顾行宴好笑的指了指自己,明摆着不想出去,被沈砚浓瞪了一眼,只能乖乖滚了,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还不忘占下便宜,明目张胆的牵了她的小手。
看着莫如意好奇的眼神,沈砚浓气的差点踹他。
等老流氓好不容易走了,沈砚浓看着和她面对面的莫如意,抿了下嘴唇,才招手让他过来。
莫如意比起初见时活泼了不少,也不像以往那么自卑了,脸上也有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笑容,还有被顾行宴深刻教导所呈现出来的天子气势。
“母后”莫如意走到他身边,抬起头小声的喊了她一声。
沈砚浓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孩的头发总是软软的,说话也是糯糯的,乖的不行。
“看到太傅和母后在在一起,不觉得奇怪和别扭吗”
沈砚浓不自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和一个小孩子讨论这些,她真的是越来越出息了。
“母后和太傅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谁告诉你的,什么时候”沈砚浓有些惊到了,他是在哪里看到过什么吗
莫如意才是真的被她的样子给惊到了,他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是太傅告诉朕的,他说母后本来就是他的人,迟早要嫁他的,让朕平时没事少缠着你,母后要陪他的。”
其实顾行宴说的岂止这些,还有更多,他详细的给他讲了他和沈砚浓是如何认识又如何相爱的,沈砚浓有多爱他,又如何为了莫如意和他分开的,然后告诉他等他十四岁之后就可以选妃,到时候有好多美人陪着他,可他只有他母后一个,所以她要陪着他。
其实他想说他不想要好多美人,只想要母后,可是他也想母后幸福,看刚刚进来时候太傅和母后亲密的样子,母后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太傅吧,母后对他那么好,只要母后开心,他都无所谓的。
沈砚浓不知道面前的小孩子竟然想了那么多,她只想趁某人还没出宫门,跑出去抓住他把他狠狠的揍一顿,才十来岁的孩子,他一天都给他说什么呢
看着面前的小可爱,沈砚浓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蹲下来和他平视:“你真的不介意太傅娶母后吗可到时候天下人可能会骂母后,也会骂你,说母后给你父皇带了绿帽子,说你无用,任由太傅胡作非为,为了讨好太傅,连嫁母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听到了不会难受吗”
沈砚浓自己心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他一定要问清楚莫如意的真正意思,她不想他是迫于顾行宴的强权赞同她和顾行宴在一起,然后对顾行宴恨之入骨,等他羽翼丰满就对顾行宴下手,到时候两个她在这个世界最爱的人刀剑相向,她怎么受得了。
莫如意似乎很认真的想了她说的话,然后嘟着嘴点了点头,沈砚浓心跳慢了一拍,才听到他说:“肯定是难受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四处诋毁别人,他们自己日子过得好,却不允许别人也过得好,母后是多好的人我和太傅自然知道,他们又没有了解过,有什么自己来评判你,所以你也不要理他们,朕也不理,只要母后过得开心就好了,朕是皇帝,母后是朕的母后,以后会是太傅夫人,是一品诰命,朕会护着母后太傅也会,若是有人敢说什么闲话,朕和太傅就打他板子,打的他再不敢多说什么”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捏起他的小拳头挥了挥,鼓起的腮帮子像个小仓鼠一样,可爱的不行。沈砚浓实在受不了,一把把人揽进了怀里。
“如意,母后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宫里遇到了你。”这么好的儿子,她何德何能
莫如意从未与人这么亲密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在沈砚浓的肩上,过了半响才小声的说
“如意也是。”
如果不是母后,他现在还不知是怎样一副光景,可能早就死在这深宫里了,他明白太傅为何突然对他那么好,不是太傅变好了,也不是他让太傅刮目相看了,而是因为母后,太傅喜欢母后,所以连带的爱屋及乌罢了。
母后还给他做衣服,给他打络子,给他挽头发,连太傅都没有的,他都是最先有的,太傅每次看到他身上的新衣服,眼睛都跟要吃人一样,嫉妒的不行。
在他心中,这就是他真正的母后,他这么好的母后,一定要幸福。
沈砚浓感动的不行,感动完了随口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以前不是很怕太傅吗怎么现在这么信任太傅了”
她心想着可能是和顾行宴待久了,觉得这人还可以,没想到莫如意却偏着头不解的望着她:“是母后告诉儿臣的啊,母后说了,太傅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好人。”
“我”她什么时候说过
莫如意肯定的点头:“母后忘了吗你之前告诫过儿臣,太傅于危难之中扶儿臣上位,又教导儿臣诗书,让我一定要谨记太傅的恩情,来日结草衔环,以报此恩,我觉得母后说的很对,而且儿臣和太傅相处了这么多日子,太傅确实对儿臣不错,他之所以看着性格古怪,只是因为曾经顾氏的冤案让他饱受折磨,如今顾氏的案子已经破了,太傅心结打开了,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是是吗呵呵。”
她想起来了,那是好久以前了,那时候顾行宴性格古怪,她怕他对莫如意不利,所以每次故意当着他的面对莫如意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初衷是为了让顾行宴满意,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怪不得每次看到顾行宴都尊敬的不得了,她还以为是他装的,没想到竟是认真的。
现在也没必要再解释了,就这么误会下去吧。
挺好的。
当天沈砚浓在书房里教莫如意练了一天的字,还给他讲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小孩子果然喜欢的不得了,她答应等有空了就帮他写下来让他看个够。
晚上顾行宴递了帖子到长乐宫,让顾行宴到府中一叙。这么晚了邀请宫中太后到自己宫里,简直不知所谓,可奇怪的,宫中朝野大家都闭麦了,绝口不提,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是沈砚浓第一次来太傅府,里面的格局粗看和顾氏老宅没有一点关系,可仔细看下来,那门口摆放的万年青,走廊上的布帘,房子门窗的图案,分明是一样的。
顾氏在他心中,从未有一丝一毫的遗忘。
顾行宴在前厅等她,等她到了什么话都没说,用一块一指长的布将她的眼睛蒙了起来,一下失去了光亮,她有些不适应的想扯下来,手一把被他抓到了手心里。
“别动,我有东西想送给你,我牵你过去。”
无奈,她只能让他牵着,摸索着去往不知道哪里的地方。
沈砚浓这种强势惯了,这种不由自己控制做主的事情,对她来说不异于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里,若没有信任,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走了大概几百米,顾行宴停了下来,然后她眼睛上的那块布被取了下来。
缓缓睁开眼睛,想像中的刺目没有来,眼前一片黑暗却夹杂着星光点点,她走进了仔细看,竟然是满院子的萤火虫在殿中飞舞。
萤火虫的莹莹微光,将这个不知是何处的院中照的并不是很亮,却足够让她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看院中的格局,应该是后院的某个院中,看着比普通的院中大了不少,这都没什么稀奇的,让沈砚浓惊讶的是这院中她正置身的地方,栽满了玫瑰,要知道这个朝代,玫瑰可是稀罕东西,这里却有满满的一院子,怪不得她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你”
“本来想搬回顾氏老宅的,但是老宅实在年头太久远了,住不得人,毕竟是死过人的宅子,干脆就放着了。”
“我不是想问这个”她问这个干什么,顾氏老宅子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问她干什么
顾行宴看着她,眼神比早上好像更深情了一些。
“我是想要问你,我这宅子没有顾氏老宅大,更没有宫里那么多人伺候,样样都是最好的,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我有金子,就绝不会给你银子,只要你有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通通都可以满足你,如果是这样,你愿不愿意来这里,做这里的女主人,唯一的女主人。”
沈砚浓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某人是在干什么了,他竟然是在求婚
这么突然,让她毫无心里准备,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眼前这个人,和这满殿的萤火虫和鲜花。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吗”顾行宴偏头疑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早就有准备了。”
早在他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已经在默默的计划了,这院中的一草一木全是他亲手打理的,这里以后就会是他们住的院中,她还没有去看房子里面的样子,也是完全按照她的喜欢来的,就像他对她的承诺一样,她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阿砚,我活了三十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我心意的,难道你还要我等到头发花白了再来求婚吗那我岂不是太蠢了。”
“我”她没有那个意思,其实是有预感的,预感他可能会求婚,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给莫如意说那些话,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一天也等不得,上午她才和莫如意摊开了一个,晚上她就给了她这一院子的惊喜。
“我知提亲本该三媒六聘,如此才算名正言顺,可我知你来历,也知道你亲生父母并不在此处,刚好我也是一个人,无枝可依,无亲朋可托付,只能自己来了,如此,你可会嫌弃”
沈砚浓做梦也没想到,一向被朝中人称为凶恶至极的顾行宴,深情起来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他那双眸子,璨若星河,其中似盛着满天星河,让人想要溺毙在其中。
“你可愿意嫁与我,舍弃太后的尊容,做我顾行宴捧在手心的掌上珠”
“我”
顾行宴这次不说话了,默默的等着她的宣判,他的脸上一片风平浪静,无波无澜,心中却早已经翻江倒海,七上八下的快要窒息了,背在背后的手不是不想去牵她,而是不想让她发现他满手心的汗。
心中不免苦笑,活了三十几年,顾氏被灭门了他都不曾这么害怕和紧张过,当时只有满腔的怒火,真是越老越回去了,若是被人知道,只怕是要丢死人了。
“我愿意。”
顾行宴还在想着要不要把手心汗偷偷在身上擦一下,然后去牵她的手,这样她肯定就不忍心拒绝了,心理活动太多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刚刚似乎说话了。
“你”他看着眼前笑着的沈砚浓,终于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离她只要半步之遥,只要他低头,就能精准的吻住她香软的唇。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沈砚浓撇了他一眼:“没听清就算了,我说你做梦吧”
说着就要走开,顾行宴怎么肯,一把把人揽在了怀里,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休想骗我,我都听到了,你说愿意。”
沈砚浓一向自诩脸皮厚,此刻也是难得的双颊飞上了一抹粉红。
撇过脸小声嘟囔了一句:“既然听到了还问什么”
顾行宴笑的更大声了,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活了三十几年,从来没有的高兴,他恨不得抱着她出去昭告天下。
从此以后沈砚浓就是他的了,他顾行宴一个人的
沈砚浓只觉得他笑的像个傻子,一点也没有以往精明的太傅的样子,有些嫌弃的想推开他,可一边推,一边唇角却控制不住的勾了起来。
她也高兴。
蹉跎两世,浮浮沉沉,故乡何觅,四海同求,不见回路,转头却现,原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大盛国史记:承德三年春,太后顾氏突感大病,帝觅天下神医不得救,于承德三年夏初薨,举国大悲,令天下斋素三月以慰太后在天之灵。
秋日的京都城,总是比以往多了几分萧条,而今年却一点也没觉得,从入秋以来到中秋,整个京都城都处在一种欢腾的喜气中,原因无他,大盛人人惧怕的太傅顾行宴娶亲了,新娘子是天子亲封的长乐夫人,听说长乐夫人是太后亲妹,如今是皇帝亲口承认的义母,身份尊贵。
太傅为帝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人在一起倒也绝配。
太傅府红绸布满了四处,大厅里一片恭喜道贺,推杯换盏,第一次能在太傅府如此放肆,众臣也跟过年了一样愉快。
而在离了前厅的后院里,两位主子的新房里,顾行宴在喜婆的招呼声里挑开了床上新嫁娘的盖头,盖头下的面容,是他曾魂牵梦萦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那杯合卺酒中。
饮完合卺酒,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再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