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屏你想做什么”
诸人能听柏砚的话是一回事,但谢屏是个什么东西,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逃兵你当得,我们可没那个脸面”
“就是,大梁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没血性的东西”
“你这厮连那柏大人都不如”
“”
谢屏任由他们说,等他们一个个的说完,他顿住脚,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怎么,说够了”
柏砚在时,谢屏宽和好脾气,现在柏砚不在,他敛了平日的笑颜,忽然冷着脸,看起来眸中都像是带了刀子似的剐在众人身上,叫他们难捱的很。
但是众人都没有忘,谢屏他不过是火器营的一个尉官。
所以下一刻一把剑就朝谢屏刺过去,还是直直往谢屏心口而去。
“铮”
众人只见眼前一晃,谢屏葱白的手指就夹住那剑刃,而后轻轻一翻,那剑瞬间断折。
众人骇然。
“火器营直归兵部管辖,诸位将军还没有杀我的资格。”谢屏嗤了声,“晚些时候北狄第二波攻势就要到了,现在不趁机出去捡些箭矢来,是打算肉搏么”
他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就见谢屏带了一队人往城外去,城墙下尸山血海,谢屏脸色都未变一下,带着人从死尸上拔了箭矢下来。
谢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众人眼中,但是他们却没有什么反应,有的甚至扭头下城,找地方先去休息。
跟着谢屏的人,大多是火器营的人,平日里就与这些人没什么交流,如今他们稳稳在城里休息,他们却要冒死出来捡箭,一个个心里难免不舒服。
谢屏无动于衷,身后的人忍不住开口,“大人,同样是为守城,为何他们就这样我们火器营的兄弟也不比他们低一等”
“别废话。”谢屏脸色不变,催着诸人继续捡。
仅仅靠这些箭是没有用的,杯水车薪罢了,但饶是如此,谢屏也没有说什么丧气话,待到天色越来越晚,他们回城时只捡了不到千支箭,其中还有损坏的。
看到他们回城,守城的人没说什么,却从他们手里接过箭的动作麻利得很。
对此,谢屏根本不在意。
天黑前他又去了一趟知府府邸,柏砚还昏迷着,府里的丫鬟看见他忍不住给他塞了一个馒头,“大人,方才我们都已经听人说过了”
这两日城中风声鹤唳,稍微有些动静便闹得人尽皆知,所以白天谢屏与那些人闹出来的动静他们都有所耳闻。
“不如就让柏大人主事,您一个人终究难以为继,城中守城的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平日里就欺软怕硬,如今更是百般为难,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累得您多受罪”
这丫鬟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谢屏却摇摇头,“就不拿这些事情来让大人烦心了,所幸都是他们在那儿瞎折腾。待到北狄人攻城,谁还顾得上这些,你们只管照顾好大人,其余的都不必管,这两日该用的药还是得用,若出现什么其他的情况,我定是会叫人最先知会你们。”
说完这些,谢屏将那一个馒头几口吃掉,丫鬟又给他一碗粥,他呼啦呼啦几口饮尽,然后就往城门处走。
刚走到城下就听见北狄人叫嚣的声音,他眉头一皱,几步上了城墙,白日里的那些人见到他,神色微微一变,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谢屏也懒得和他们掰扯,直接往城外看去,不出他所料,北狄人这一次装备齐全,气势汹汹直往城下赶来,底下不但有云梯还多了滚石车。
“将军怎么办北狄人这一次看来是要一鼓作气将城攻下。”
“那也要看他们吃不吃得下”
战争一触即发,北狄人云梯在后,滚石车在前,城墙上的守卫只能避其锋芒,紧贴着墙根躬下身。
下一刻,巨石弹射而来,嘭嘭嘭的声音不息,直接将城墙砸出数多个大坑来。
饶是尽力在避着,也还是有不少将士被砸伤,谢屏入目间都如人间炼狱,他袖下拳头死紧,一挥手,“火器营的兄弟跟我走”
火器营的大半兵力其实都在东面,而这边他们只留了少数人,谢屏就是带着这些人沿着墙根小心地慢慢挪动到偏向城门的那一处。
这边是北狄攻城的一处死角,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火器架好,谢屏探头出去,一眼看到那不远处的滚石车,声音中多了一丝狠戾,“朝着那个方向狠狠的打”
“大人,火器所剩无几,而且火药也不够用了,这一次若是用完了,那下一次北狄人再攻城,我们可就真的是手无寸铁,只能等着被他们打了。”
谢屏看了那人一眼,“如果这一次还不舍得用,那么连下一次用的机会都没了,你看看身后的这些人,再想想那些百姓,他们还未完全撤出去,倘若现在顾忌这顾忌那,那么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打”
话音刚落,火器直往北狄滚石车那边袭去,下一刻轰隆隆地动山摇,声音刺痛众人的耳膜。
北狄蛮子连同城墙上的守卫都睁大了眼,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先前一直藏着掖着,用的只是平日里最常见的哪些,但是这一次谢屏他们不计任何代价,直接往北狄队伍最中心打去,目的就是为了毁了他们的滚石车。
这一突变将北狄蛮子打得措手不及,先前气势汹汹的战势一下子像是被扼住嘴巴的鸭子,这次反过来被谢屏他们制住。
城墙上的守卫看见这幕,心下松了口气,他们方才被压着打,那一丝斗志险些就要熄灭了,谢屏这一出手直叫他们重新萌生出杀意。
眼看着情势一边倒,就连城墙上的守卫都已经准备好了击鼓,但就在这时,自北狄大营后忽然窜出一队人马,为首那人一身红甲,手中长刀划破凛冽寒风。
城墙上的诸人陡然变了脸色,就连谢屏身旁的人也微微吸了口气,“这是”
谢屏迎上对方目光,沉了声“是颂部。”
“颂部”两个字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怕,但是却叫诸人变了脸色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萧九秦离开贵溪府是为与颂部对战,可如今最先回来的却是颂部。
这让他们不得不往坏处想,萧九秦那样厉害的人竟然都不曾出现,而且这多日的失联也让军中逐渐出现流言。
不,或许并不是谣言。
谢屏微微扭头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是贵溪知府府邸的方向,府里如今躺着的那个人,若是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可是现实却由不得他在这时胡思乱想。眼看着颂部带着那队人马杀过来,城墙上的守卫一个个弯弓搭箭,谢屏看一下身旁的人,问“火药还剩多少”
“不多了,仅仅只剩最后一次能用的了。”
谢屏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坚持了这么多日,其实也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最大的努力,但是现在他们不仅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已经看到了失败。
果然未有多久,颂部带着那一队人马赶到城墙下,城墙上的守卫几欲就要射箭,谢屏忽然喊了一声“慢着。”
他这一声直接连城下的颂部都听到了,那人坐在马上,看着谢屏,扯出一抹玩味地笑,“怎么,现在要投降”
谢屏沉默了一瞬,让旁边的人收了火器,并且他还将手里的武器也给丢了,居高临下看着颂部。
“我有一言想与将军说,不知将军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你要说什么”颂部看似来了一点兴趣,但是面上却是防备,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人也凑过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谢屏将一切看在眼中,城墙上的几位将军在这时也怒目而视,紧紧盯着谢屏,“你想干什么”
在他们看来,谢屏现在开口,而且前一秒还弃了武器,摆明了就是要投降,这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巴掌拍在脸上,耻辱至极
北狄人素来与大梁就是宿敌,大梁是主国,北狄是属臣,若要让他们弃贵溪府投降,这简直是荒谬。
但是谢屏却不动,他紧紧盯着颂部,声音不大不小“将军,如今大梁败局已定,贵溪府于你而言已经是唾手可得,所以你何必怕我耍什么花样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以随时开口让人攻城,我想对于你而言,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言一出,颂部便面色缓和了不少,他身边的人还想继续说,却被他挥挥手打断。
“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颂部饶有兴趣道,在他眼中,贵溪府如今已经如探囊取物,他连萧九秦都已经打败了,哪里还会害怕这些虾兵蟹将,所以一开口便猖狂至极。
“你若说得好了,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们一命,可若是居心叵测,那就别怪我将整个贵溪府的百姓的屠尽”
谢屏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谢屏你究竟要做什么”旁边的人已经忍不住要过去将谢屏弄死,但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凉凉出现一道声音。
“谢屏要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声音一出现,诸人都变了脸色,就连谢屏都突然转过身。
“大人,你怎么来了”
“你做的那事我稍后与你算账,现在我们先算另一笔账。”柏砚几步走过来,站在谢屏身前,“久闻不如见面,颂部将军久仰。”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萧侯爷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