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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嘴欠的人欠收拾
    周家的大丫头瑞珠把一碗用了一半的虾仁鸡蛋羹端了出来。

    一旁服侍的婆子凑过来看了看,啧啧叹了两声,“这二少奶奶用得也忒少了吧,我家小子今年才六岁,都吃得比她多。这眼瞅着是回了家乡,怎么还在闹水土不服”

    婆子是林夫人从京里特地派过来的。

    林夫人这个当婆婆的最初出于什么心思不知道,反正二少奶奶领了这份人情。如今周家老宅的人手少,吃食都是这个婆子在总管。

    瑞珠一边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一边笑眯眯地,“大家伙都是长眼睛的,知道你老时时惦记着主子。谁干活利索谁在背后偷懒,二少奶奶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刚还说了,如今江州城还不太平,她铺子里也忙不开。只要大家尽心尽力,等这一阵忙完了就给大家缝冬天的衣裳。用好布料好棉絮,年尾再多发一个月的例钱”

    婆子立刻喜形于色,没想到这趟江州之行还有另外的收获。顿时干劲十足,说灶眼上还煨着瓦罐汤,里面加了江州本地售卖的酸菜,二少奶奶吃了肯定胃口大开。

    瑞珠知道谭五月的祖籍在宝坻,说起来江州也算不上是她的老家。可女人既然嫁了进来,很多事都不能由着自己了。

    对于二少奶奶和二爷之间的事,瑞珠这个做大丫头的隐隐知道一点。

    她也觉得林夫人太埋汰人了些,既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当初就要死命拦着。如今人家的闺女进了门,又想方设法地拆散小两口

    还有二爷虽然行事有些不稳重,但刚成亲的那几天,对二少奶奶是一心一意的好,惹得周家老宅里里外外多少心怀异心的人红了眼。结果二爷一进了京城就变了,一出接一出地不消停,难怪二少奶奶寒了心。

    可要说这两人之间彻底没了戏,好像又不尽对。

    回来的路上,二爷时常不顾外人在场,处处伏小做低。那副殷勤劲儿,连她这个当丫头的看了都脸红。

    瑞珠比谭五月还要大上一岁,自认这男女之事看得更加通透些。她总感觉,二少奶奶比外表上看起来更加淡然,这位也许是真不在乎二爷的那些花花草草。

    瑞珠心下恻然。

    她虽然是个丫头书读得不多,可也知道女人只有心死了,才会彻底放下。

    这才成亲不过半年呢,二少奶奶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到底有什么打算呢这个世道,只有钱财没有家族庇佑的能干女人,就像集市上抱着宝箱的幼童,迟早会引来饿狼窥视。

    不知道自己还被人担心着的谭五月吃了早饭,坐了马车到了大盛魁总号。

    看了一会帐,就叫人去请余显山。昌南的铺子已经连续亏了半年,再不好生规划一番,迟早是清仓的下场。

    但是这间铺子的掌柜就是厉叔,说起来在大盛魁的资历最老,为人最是固执。说什么也不愿意把铺子关了重整,说宁愿自己拿银子贴补,也不能让老东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余显山接到消息立刻赶来,他也在头疼昌南铺子的事。

    这轻不得重不得,他在那位老爷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是,怎么把铺子顺利转型,只怕还有得墨迹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就见布帘子一掀,从外头呼啦啦地冲进来几个人。

    领头的耀武扬威,二十多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仰着脸嘿嘿地涎笑,“大妹妹,你从京里回来了,怎么不给哥哥我捎个信”

    余显山毕竟是外人,连忙站了起来退在一边。

    这人叫谭二伦,附近普安镇谭家村人。本来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二流子,但他有一个很特别的身份,就是在谭家村祠堂供奉的族谱上,差一点点就成了谭五月名义上的兄长。

    当年谭五月的亲爹谭福宝从宝坻跑到江州做生意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就依照江州的惯例在当地认了一门老亲,算是某个家族的一个旁支外系。

    后来他做生意发达了,一直没有另娶,膝下也只有一个闺女,于是打谭福宝主意的人不少。这谭二伦就是其中的一个,仗着脸厚手黑,竟然真的说动了谭家村的老族长,准备找个良辰吉日将人正式过继。

    谭福宝本人对子嗣之类的一向看得淡,要不然也不会在妻子死了那么多年以后仍旧不续弦,对于过继一事就无可无不可。

    后来更是打听到谭二伦的品行不端,就婉转地回绝了谭老族长的好意。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谁也不提就是了。偏偏没隔多久谭福宝在海上出了事,谭家乱成一团。

    谭二伦脑子活,一瞅机会来了,立刻就欲以谭福宝嗣子的身份出来主持大局。要不是谭五月当机立断,有底下老掌柜们的支持,又狐假虎威扯了周家这面大旗,谭二伦还不知能生出什么花花事来

    谭五月心里厌烦面上不显,悠悠啜了一口茶,“江州是我的老家,我回家里来还用得着给谁送信”

    谭二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别有深意地低笑了一声,“大妹妹,你要是不嫌丢人,我就在这儿把话说开了哈”

    话里有恐吓之意。

    谭五月笑盈盈地,连身子都没歪一下,言语却渐渐铿锵,“我自打生下来二十年一直堂堂正正的,有什么好丢人的。我自个竟然不知道呢,不如你说来听听”

    真是给脸不要脸

    谭二伦面色不好看了,叉着腰嚷嚷,“满江州城早就传开了,你这么快从京城回来,其实是被周家给休了。我早就说过,周家如今已经是高门大户,怎么看得起小地方的姑娘”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新婚不过半年吧,说起来周家做事确实不怎么地道,可见胳膊肘天生就拗不过大腿,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好在你还有我这个当兄长的,以后你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莫要在外头抛头露面。我让你嫂子四处帮着打听,一定重新为你找一门好亲”

    说到最后一句才是真实目的,让谭五月麻溜交出大盛魁的印章。

    大盛魁的这间账房不大,总共站得下十来个人。但外面连着回廊,谭二伦的声音又高亢,立刻就传得老远。

    有人正抬脚往台阶上走,听见这话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谭五月别过头认真看了一眼,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周家还没说休我,再说就是真的休了我,又和你有什么相干”

    谭二伦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嘴硬,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忽的回过神来义正言辞。

    “就凭我是你的兄长,虽然没有正是签下文书,但你爹临走之前是答应了的,回来就要收我为嗣子,这件事连谭家村的老族长都是首肯的。”

    他胆气壮了,跳着脚口沫横飞,“你一个外嫁女,休想把持大盛魁的百年基业你就是太过要强不安分,周家上下才不待见你”

    果然财帛动人心,这些人只要有一个机会就会像苍蝇一样死钉上来。

    “哼,”谭五月语气轻蔑,缓缓抬起眼皮儿。

    也许是这段时日太过良久的压抑再也盖不住了,让她身上溢出一股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狠辣劲,再不复平日的温良谦恭。

    她手指微微张开,轻轻摁在谭二伦的胸前。本来这是个很不成体统的动作,但屋子里迫于她陡然勃发的诡异气势,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吱声。

    只有谭二伦不知死活地故意把一张泛着油光的大脸往前凑了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也没见谭五月怎么动作,一伸手就把挺大个的壮汉抓举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两眼忽地一笑,“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当真给我蹬鼻子上脸啊”

    谭二伦既然是个有名有号的二流子,自然是个混不吝。

    他得知周家即将要休妇,简直是如获至宝。心想你谭五月再有本事,离了周家就是老虎没了牙,诺大家产只能落到别人手里头。既然这样,自己这个占了半拉名分的嗣子自然要占大头

    今天这一趟,谭二伦是势在必得,毕竟过了这个村也许就没这个店。

    但是现在被谭五月这么看似轻轻巧巧地一抓,喉咙眼儿立刻像被钢铁死死掐住。大半边身子竟然动弹不得,连脚尖都不能挨着地面,只能涨红了一张脸支在半空中胡乱动弹。

    没听说过谭五月是个会武的呀

    谭二伦又骇又惧连脑子都是懵的,慌了手脚只得上下扑腾,抖着嗓子大呼小叫地骂,“你这个泼妇”

    谭五月突然咧了一下嘴角,手上也随即卸了劲道,缓缓绽出一个微笑,手指甚至好心地帮人把衣襟上褶皱扯平,“我当初就是为了有个好名声,这不敢做那不敢做,后来才发现有了好名声也就那样”

    谭二伦嘭地一声傻乎乎地掉在原地,脚底还有些不稳。脑子昏昏的,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叫这不敢做那不敢做

    谭五月和和气气地站起身,随意取了一个趁手的东西,似乎是账房夜里用来防盗的门闩。

    然后在场的七八个人就看见这女人毫不斯文毫无顾忌地脸色一沉,把外面葛青色的裙子一撩,噼噼啪啪地就开始追着人打

    当谭二伦第一声嚎叫从喉咙里窜出来的时候,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帮闲原本还在摩拳擦掌。

    结果转头就见自家老大像个麻布口袋一般,被那女人一脚就踢飞了出来,哐当一声撞在墙上。仿佛不解气一般,在落地之前又踹了回去

    对,就是踹了回去,完完全全像小女孩对着墙轻轻松松地踢球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球忒大,而且是活人做的。

    众人骇惧。

    这得有多大的气力呀

    一大早大盛魁的客人不多,二楼除了谭二伦带来的几个人,就是恨不得把身子紧紧贴在墙上的余显山和几个小伙计。再有就是站在楼梯口正在掀帘子准备进来的周秉,以及他身后的纪宏和谢永。

    里里外外的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不约而同的都是一脸惊悚之色。

    只有周秉看得满眼放光,在心里暗暗感叹难怪这家伙嘴欠,原来长得一副尖嘴猴腮天生讨打的样子。还有这一脸姹紫嫣红的色儿真是好看,看来媳妇儿往日对我果然是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地出了趟急差,发得慢了一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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