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教授的死,毫无悬念的没有影响到老传统的校园交响音乐会照旧举行。
学校的学生交响乐团已有十几年历史,历经几多风雨,目前成员八十多人,还请了歌剧院交响乐团的专业指挥作为指导,每两年举行一次新春音乐会。虽说乐团在外面拿到的奖项不多,但每次在自己学校举办音乐会都是座无虚席场场爆满。所以骆必达提早好几天,终于领到了前排的票子,这样他就能好好欣赏简若宁的演奏。
可惜,他想错了。
音乐会那天一千五百人大礼堂灯火通明,门口三十五级米色大理石台阶上排着等候入场队伍。
晚上六点整,礼堂的玻璃大门准时打开迎接观众,大厅门口除了检票的工作人员还有六个穿着旗袍施了淡妆的高个女生,都是形体队精选出来迎接贵宾入场的礼仪小姐。可吸引骆必达注意力的却不是这些高挑美女,而是离她们十五米远处几个穿西装的学生,虽没挂工作证,但神情机警,眼睛不停扫视进来的每个学生。其中为首的那个很脸熟,左耳戴着黑色耳机,别在腰间的应该是台小型对讲机。但骆必达觉得假如他腰间扎的是根红色腰带的话,会令自己感觉更加亲切一些。
马贼很高兴会在这里见到老朋友。
礼堂大厅中央有张乒乓球桌大小的展示台,摆放着造型精致的校园建筑模型,不少第一次来大礼堂的学生都站在它周围唏嘘不已指指点点的欣赏着。
骆必达假装凑热闹走到一边看模型,却借着这个机会悄悄观察了一下礼堂大厅的情况,发现莫尚桑布置人员的位置很合理:一楼剧场四个出入口处都布置了人;大厅西侧有条盘旋而上的楼梯通往二楼,那上面有两个出入口可进剧场内部,现在已经各站了个监察部干事。
看来莫部长很明白“扼守住出入口就扼守住了一切”这个道理。毕竟学校大礼堂不是圣地,盗窃事件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莫尚桑不能不防。而让干事们如此显眼的穿着西服,最大的作用是在无声警告那些暗中的小偷贼子这里的安全工作十分森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但骆必达相信,以莫尚桑的水平,除了安排这些穿西装的家伙之外,观众中应该也混有风纪部的人,而且肯定不止一两个。
想到这里他便在新进来的观众里扫了一圈,却发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相识今晚也大驾光临——劳凯。
劳凯今晚的打扮分外亮丽:鼻子上一付金黄大墨镜,染成灰白色的长头发向后梳去,身穿白色丝质长袖衬衫和灰蓝牛仔裤,衬衫领口里露出的古铜色胸膛上一根粗粗的银项链闪闪发亮。至于他挽着的女伴,和骆必达上次在宾馆门口看到的已不是同一个人,装束打扮和是菲盗窃赤色火焰那次倒属于同一风格。
在马贼看来,劳凯的出现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顺便煞些风景。他刚要扭回头,却看见简若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大厅里,正好和刚进来的前男友劳凯打了个照面。
简若宁看到劳凯起初是一怔,然后明显是想装作不认识的擦肩而过,却被对方用健壮的右臂拦住了去路,接着便幸灾乐祸的和她说起了话,似乎是在向她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因为劳凯的左手做作的搂紧了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女生高傲的用蓝色眼影下的眼神冷冰冰看了简若宁一眼,下巴尖都没动一下。
简若宁虽然因为要演出的关系在脸上施了淡妆,却掩饰不住此刻表情的苍白和冷凝,这种苍白在黑色演出晚装服和明亮的大厅灯光的映衬下更是幻化成了一种惨白和忧伤。劳凯似乎觉得羞辱够了,哈哈一笑,招呼也没打,便搂着自己的女人向通往二楼的大楼梯走去,剩下简若宁则站在原地呆了好几秒,咬了咬朱色的嘴唇。
骆必达站得比较远,没有看清简若宁的眼眶是否湿润,只看到女孩雪白的双手绞在一起,直到一个同样穿黑色晚礼服的女生气喘吁吁的从礼堂外面跑进来叫她时,方才缓过神强作镇静应了声,和对方一起往东面的后台通道走去——显然刚才简若宁是出来找自己同伴的。
正愣神的时候,后面有只手拍了他肩膀一下,骆必达回过头,发现是是菲。
来得正好。
今晚是菲一身干练打扮,上身米黄色女士皮夹克,下身海水蓝牛仔裤,胸前挂着学生会的工作证,手里也拿了台小对讲机——今晚她是负责大厅的礼宾组组长。礼宾组长眼角弯起来依旧妖异,见周围的人不多,也没打招呼,只是提醒道:今天风纪部来了不少人。
马贼反问她说那又如何?我是来听音乐的。
是菲斜睨他一眼:但愿如此。
骆必达看看手表,说我还有个同学没拿到票子,你们部门肯定有剩余的内部票吧,能不能给我一张。是菲也知道音乐会票子的抢手,学生只能凭借自己的学生证领取一张,竟没有怀疑,说我这里剩下的票都是位置不好,连着的座位只有二楼,那里看不大清楚。
骆必达演技出众,表面上衡量再三,终于还是道:二楼就二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