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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剑门关一役(4)
    花含香边吟边行,不觉在山道上行了许久,曲折而下,石后林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看见它,花含香心里就升起一股温暖之意,因为他正是乘这辆马车来到剑门关的,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马车也缓缓迎了上来。

    马车里铺着地毯,靠椅则垫着裘皮。

    此刻,马车已掉头,花含香坐在垫着裘皮的靠椅上。

    马车的车厢用厚厚的木板钉死,不留一丝缝隙,冷风钻不进来。

    车厢的四周挂满了酒囊,只要他伸手,就能取下来。

    车厢里还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有碗。茶几很小,桌面比脸盆大不了多少。

    可是茶几上的碗却很大,比脸盆也小不了多少。

    车厢本来就不是很宽敞,如果茶几太大,里面就会显得拥挤,而花含香喜欢用大碗饮酒,通常是一口气饮一大碗。

    花含香伸手去摘酒囊。

    可酒囊是空的。

    他接着去摘另一个酒囊,也是空的。

    他这时才记起,最后一囊酒已经留在了剑门关了。

    想起那浪费的四碗酒,花含香轻轻叹了口气。

    车夫是个精悍的老者,他的胡须被风刮得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说:“侯爷,也许前面就会有酒店。”

    但马车在山道上奔驰了近一个时辰,翻过了数道山岭,道旁哪有酒店的踪影?

    马蹄笃笃,惊醒一片片寂静。

    老者又道:“侯爷,前面有岔路,一条朝南,一条向西。”

    花含香在车厢里答道:“向西。”

    老者一边纵马,一边又问:“侯爷,真的要去魔鬼窟?”

    花含香说道:“九叔,要是山清欢没死,一定在魔鬼窟。”

    老者道:“侯爷,我们只是来赴剑门关之约,如今天府五煞星已死……”

    花含香打断老者的话:“九叔,想不到天府五煞星如此贪心,我以花家剑谱交换山清欢,他们居然不允。见不着山清欢,曲眉会很痛苦的。”

    老者叹道:“侯爷,你这是何苦……”

    说话间,马车已拐弯上了向西的道路。这条道很窄,刚好够一辆马车行驶。

    路面也比较糟糕,坑坑洼洼,马车颠簸得厉害。

    可白马的速度并没有因此慢下来。

    花含香在马车里不停地打着喷嚏。

    老者知道花含香中了毒,因此才会不断打喷嚏,他默默说道:“侯爷,要是师爷还活着就好了。”

    他说的当然是花府的师爷,师爷乃是解毒圣手,十八年前,花含香中了一种据说是没有解药的毒,师爷还是研制出了解药。

    可惜师爷死了。

    地上马车奔驰。

    天上风云突变。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隆冬时节,任何时候下雪都是可能的。

    雪一开始就很大,飘飘洒洒,大地很快就变得银装素裹。

    老者明知花含香清楚天气的变化,可他还是说道:“侯爷,下雪了。”

    雪来得猛,停得也快。仿佛就为着给大地披上一层银装。

    但马车不能停,老者明白,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到“魔鬼窟”了。

    偏偏这时,马车前面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走在道路中间,虽然与马车同向而行,可他走得太慢,仿佛十分疲惫,每走一步都相当吃力。

    按理,这人早就该听到了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但他并不往路边让一让,好像有意要使马车无法通过。

    老者有些恼怒,他当然有能力勒缰立马,可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马车急驰,老者的手里不知如何多了一条软鞭。

    只剩五米,行人还不闪避,马蹄就要当空踩下,老者手里的软鞭蛇一样吐了出去。

    软鞭长达三丈,又快又准,“呼”的一声,缠住行人的腰身,然后用力一扯——

    老者的内力用得妙到毫颠,击鞭、卷腰、回扯,这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马蹄落地,那人已被抛向半空!

    其实,老者并不想重创他,只想将他从车顶抛过去,免得被马车轧死。

    然而,就在老者将那人凌空抛起,欲撤鞭放人时,那人竟牢牢吸在鞭梢,无法甩落!

    要不是他心怀恻隐之心,未使全力,恐怕早已被鞭梢那人反扯下马了。

    老者大惊失色,运功再抖,此时他已用上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还是未能将那人弹开!

    便在此时,空中那人身形急转,以身体为轴心,转瞬间已将三丈长的软鞭绕在自己的腰上,同时举臂,化掌为刀,劈向老者面门!

    掌刀挟风,威猛骇人。

    老者猝不及防,人在马车上无处闪避,又不甘心将软鞭撒手,眼看就要在掌刀下毙命——

    “砰!”一声闷响。

    车帘掀处,里面闪出一条腿,一脚正中那人的胸口!

    那人发出一声呼叫,身如陀螺,急旋着飞射而逃。

    马车没有停下来,仍疾驰前行……驰出很远,老者才说道:“侯爷,多谢你那一脚。”

    花含香道:“九叔,要杀人的时候,绝不能手软的。”

    老者道:“我并不想杀他。”

    花含香道:“你不杀他,他差点杀了你。”

    老者喃喃道:“不知此人是谁,为何要杀我?”

    花含香问道:“九叔,你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九叔这才回想刚才那惊心的一幕,说道:“侯爷,那人的脸很奇怪,半边黑半边白,可他的掌刀却是骇人至极。”

    “九叔,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叫谢醉。”

    “侯爷,你是说江湖人称‘两面三刀’的谢醉醉三刀?”

    “没错,正是他。”

    “我跟他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偷袭我?”

    “谢醉乃是山清欢的好朋友,他定是赶赴魔鬼窟去救山清欢。”

    花含香沉吟道:“或许他已走得太累,见有马车经过,便想劫了去快些赶到魔鬼窟。”

    九叔骂道:“想劫侯爷的马车,他真是瞎了狗眼。”

    花含香却忧虑道:“但愿我那一脚不会跟他结下梁子。”

    九叔恨恨道:“侯爷,难道你还怕他不成!”花含香不语。

    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九叔说道:“侯爷,魔鬼窟到了。”

    花含香从车厢里出来,不由呆住了:此时正是日落时分,虽然没有夕阳斜照,但白雪遍野,雪光相映,四处都是一派天然美景,就在这美丽的雪景中,却出现了一片由残垣断壁组成的废墟!

    这就是魔鬼窟?

    魔鬼窟怎么会变成废墟?

    花含香身形飘掠,伫立在废墟里,陷入沉思。

    很明显,这里是被一场大火烧毁的,而且,从废墟不远处就有积雪的情形看,大火肯定发生在下雪之前……大火是谁放的?

    魔鬼窟高手如云,难道他们……他正寻思,只听九叔叫道:“侯爷,你来看!”

    他急步掠到九叔跟前,不禁又吃一惊:只见一根被烧焦的木柱下面,躺着三具尸体!

    这三个人,胸腹相离,被人一刀当胸砍断!

    他们的手中都握有兵器,但从他们的手势看,他们根本没有与人搏斗……其中一个双目圆睁,仿佛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令他惊异之事,其他两个则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了。

    看来,杀人者的刀法集快、狠、凶于一体,“一刀断胸”,这是何其凶残的刀法,又是何其快疾的刀法!

    九叔蹲身,从一具尸体的胸前捡起一物,此物甚小,状如莲花,又似荷叶,惊疑道:“侯爷,这是什么东西?”

    花含香凝视良久,蹙眉道:“从此物的形状看,好像是垂莲子,可垂莲子乃是一般女子寄予相思之物,这些江湖中人怎么会挂着相思物?”

    九叔从另两个死者胸口又拾起两件同样形状的垂莲子,说道:“侯爷,这些人是在大火之前被杀,而他们身上的垂莲子,却是易燃易毁的丝布织就,又是大火之后才放上去的。”

    花含香点头道:“九叔说得没错,不知杀人者和放此物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人在废墟中徘徊良久,又发现了三十四具尸体,这些尸体部分都已被烧得面目不清,男女不辨,但相同的是,每个人都是被人一刀砍断胸膛,而且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朵垂莲子。

    九叔看得心里发悚,说:“侯爷,垂莲子一定是某个凶残的杀人组织的杀人标记。”

    花含香沉思道:“从死者致命的伤口判断,这些人乃是死于同一种刀法同一个人之手,江湖中谁的刀有这么快这么狠这么凶?”

    九叔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侯爷,几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刀客,据称此人轻功超绝,踏雪无痕,刀法更是出神入化,无人可敌。

    “人们将神秘刀客称为刀尊,意思是刀中至尊,也有人因为神秘刀客神龙不见首尾,而且狂妄嚣张,便称之为狂无首。”

    “刀尊……狂无首?”花含香自语道:“九叔,上次你曾提起,洛阳正义门门主一家五口被害,当时传言也是神秘刀客所为。”

    “是有这么回事。”九叔不解道:“神秘刀客既然连正义门门主也要加害,我想他必是宵小之徒无疑了……

    “可今日他又杀了魔鬼窟这帮该死的野兽,可说是替武林除了一害,神秘刀客是正是邪,真是难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