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站了起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衣服套在几乎还是湿的身子上面,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洗手间。
你怎么啦?陈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我。陈悦是起来上洗手间的,发现里面有人,就坐在客厅里等。
我好难受。我的声音很低很低,说完这句话,身子又开始往下倒,陈悦抱住了我,我整个身子倒在了陈悦的怀里,还在滴水的头发弄得陈悦一身湿。
杜娟姐,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陈悦那口东北的话音象极了钟。
钟,我不能死。抱紧我,钟,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不要离开你。钟。我抱着陈悦一个劲地叫着钟,陈悦把我抱到了床上,杜娟姐,你醒醒,我是陈悦,你没事吧,我叫谢老师去,送你去医院。
直到陈悦的影子从我的眼前彻底消失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那不是钟,而是陈悦。
等谢老师他们来到我的房间里的时候,我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常态,我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我受不了医院的那种药味。
这一病就是一个星期,我几乎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上网。
半个月后我的身体才全部恢复。陈悦好几次想问我钟是谁,都被我挡了回去。我不想在陈悦面前去谈钟,更不想让人知道,钟是杜红的恋人,杜红是我的亲姨侄女,就象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我董香草为什么要自杀一样。
我再上网的时候,我看到了钟。钟一见我,就急切问我,你这一段去哪啦?病了吗?还是不愿意听我说我和杜娟的故事。
我病了。我告诉钟。
要注意身体,有病一定要上医院检查,杜娟的五哥也病了,听说是尿毒症晚期,已经没救了。我不知道杜娟在哪儿,杜娟告诉过我,她最亲的人是她的五哥,杜娟还告诉过我,她的命是她五哥捡回来的。杜娟在哪儿呀,我很想告诉她,让她回家看看她的五哥。
不可能。杜锦洪还没有出狱。我不相信钟说的是真话,竟然在屏幕上打上了这样一排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杜锦洪的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钟仍然很急。
我是杜娟,告诉我,杜锦洪怎么啦?告诉我,杜锦洪现在在哪里?我敲打键盘的动作很急,以至坐在前面的陈悦回过头来看我,我没心情理陈悦,我根本不相信杜锦洪会在家里。
你真是杜娟吗?原来和我聊天的人,一直是你呀。你快点回家吧,你五哥快不行了。
你骗我,不会,不会。他不会死,他不会死。泪水迅速从我的眼眶里滑落到手背上,键盘之上,如雨点般浇打着我本来已经十分羸弱的心。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钟不会骗我,我心里其实更清楚,杜锦洪真的会离我而去,人的第六感觉是可怕而又最真实的,我那么频繁地想起杜锦洪,对于我来说,本身就意味着杜锦洪在那个三十四凹的家里召唤我,等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