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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闫瑞东,陈逸松,加另外两个副局长,加刘天成,五个人,单数。

    闫瑞东话音刚落,刘天成心里咯噔一下,举手表决,这虽然说起来非常公平,但谁都知道,这是明显的分帮分派,最为难的是陈逸松,他举手,说明他妥协,对马明强没法交代,不举手,说明他跟闫瑞东对着干,而且举完手以后就从秘密状态转到公开。

    刘天成其实也很为难,这个手举不举都不对,如果自己举手,那就代表自己是跟闫瑞东一伙,而自己明明是跟陈逸松一伙的,不举手,那么他跟闫瑞东的关系也就公开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党组成员,不同于陈逸松,如果公开了自己跟闫瑞东作对,几乎全局的人都会把自己视为敌人,谁不巴结一把手,巴结一把手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站好队,把领导的敌人视为自己的敌人,谁把敌人置于死地,那么谁就是领导的最佳下属,这个道理想必所有在战场上打仗的人都明白,官场也是如此。

    刘天成没办法,把目光投向陈逸松,陈逸松看了刘天成一眼,但刘天成没感觉到什么。

    没等陈逸松开口,闫瑞东又说:“下面举手表决,同意孔建的请举手。”说完,自己先举起了手,像是小朋友回答老师抢着问题的姿势。

    除了闫瑞东的眼睛没有定格在某个人身上,剩下的四个人都面面相觑,包括陈逸松在内,他也有些矛盾了,如果自己就这么认输了,那不是他的风格,如果自己不认输,那这个会就是他在安监局的一次重大转折。

    另外两个副局长更是不知所措,但五秒钟之后,他俩还是做出了决定,都举起了手。

    陈逸松突然狠了狠心,把手放到了膝盖上,他没举,眼睛不再看任何一个人,盯着闫瑞东墙上的一副山水画,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这个环境里,除了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存在。

    刘天成脑子在急速运转,闫瑞东和另外两个副局长的眼神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从来没这么为难过,也没有这么犹豫过,这要在两秒钟内做出决定,否则自己就按照不举手论处,这对于刘天成来说要死亡无数个脑细胞,要消耗掉最近两天他摄入的所有DHA。

    刘天成像陈逸松求助已经没用,陈逸松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刘天成想起了革命烈士,“掉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这句话忽然出现在刘天成的脑子里,这跟掉头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掉头都凛冽,刘天成骨子里那种任性,那种爱憎分明的品性战胜了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虚伪,他钻进了拳头,没有把手举起来。

    刘天成本以为闫瑞东会问问他有什么意见,但刘天成没想到,闫瑞东再等待了他五秒钟后,把手放下,笑着说道:“好了,结果出来了,这个名额给小孔,散会!”

    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党组会,却因为谁入党的问题把全局的矛盾公开化,陈逸松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闫瑞东的办公室,刘天成走在最后,试探了几次都想跟闫瑞东说说自己的意见,但是现在还有必要么?自己现在跟陈逸松已经是拴在一起的‘敌人’,如果陈逸松是鬼子,那自己最少也是伪军,甚至比鬼子遭到的唾弃都要多了,在这种场合,自己明显的把队伍选择了陈逸松这边,结果很明显,自己现在已经孤立了,全局现一共是22个人,他的处境是10:1,自己是1。

    闫瑞东坐在老板椅上,把背仰到椅子上,看着陈逸松和刘天成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上扬,微微的点了点头。

    但刘天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甚至觉得有些无所谓,现在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把矛盾公开化而已,就算自己今天举了手,自己也不会受到闫瑞东的青睐,相反,可能还会受到他的鄙视,闫瑞东明白自己一直是跟陈逸松关系不一般的,今天这个会议,权当自己表明了立场了,他相信,起码在王恒山退休之前,包括闫瑞东在内,没人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大不了也就是背后里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回到办公室,刘天成把马明强叫了出去,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刘天成开门见山,对马明强说:“小马,今天这个会是确定党员名额的,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争取到。”

    马明强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刘哥,你这是哪里话啊,没关系的,不就是入党么,我早晚肯定能入的,我知道你给我使劲了,谢谢你刘哥。”

    这句话让刘天成很惭愧,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使劲了么?没有!

    “小马,你工作很出色,也很有能力,这一点大家都知道,虽然这次没给你,但你不要有什么情绪,该怎么干还怎么干,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要始终相信,有些挫折只是暂时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相信,咱要的并不只是一个党员。”刘天成虽然尽力的在安慰着马明强,但马的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刘哥,我知道,你放心,没事的,真的没事。”马明强极力的解释。

    “当然,你也不能对其他的副局长有意见,他们没有恶意,毕竟名额只有一个,很多程度上是随即的,而且也有他的偶然性,如果我能把我这个党组成员干到明年,我向你保证,明年的名额一定是你的!”刘天成说。

    “刘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情绪,你看我的表现行么。”马明强虽然年轻,但却很聪明,他不去追问党组会的过程,而且说出的话也很真诚,这让刘天成觉得很感激,也很高兴。

    这一天,刘天成并没有发现全局有太大的变化,甚至在遇到同事到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打个招呼,刘天成知道,这种平和并不意味着别人不知道这事,相反,这种常态化的表现恰恰是表面了大家都已经对党组会的结果心知肚明,而这个结果不是谁入党,而是站队。

    晚上,王迪突然给刘天成打了个电话。

    王迪说:“刘子,听说今天的会开的很特别,有这回事么?”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不拐弯抹角的,啥时候说话能正经点,什么特别,你说。”刘天成情绪有点不稳定,毕竟这一天过得有些郁闷。

    “刘子,淡定点,今天到底站队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王迪问道。

    “是真的有能怎样?”刘天成说。

    “刘子,有空么,出来我请你喝茶吧。”王迪没再说这事,而是越刘天成出来。

    刘天成知道,跟王迪或许也聊不出什么来,他虽然变化很大,但很多事情跟他说他也主不了,不但主不了,甚至今天说了明天就忘了,刘天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说:“一会再说。”

    挂断电话,刘天成愈发的感到郁闷,为了不让王冰知道自己的烦恼,为了给家庭一个温馨,和谐的生活,不管什么事,他总能控制住,憋在心里,隐藏的很深,但憋得久了,刘天成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抑郁了,不喜欢说话,强忍着笑一下,却笑得那么坚硬,刘天成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不善于跟人诉说,才让自己变得这样没有幸福感,没有安全感,甚至也没有了幽默感,想了想,他还是给王迪打了个电话,然他去他小区附近的一家茶馆等自己。

    见到王迪,他已经点好了茶和瓜子,等着自己。

    王迪悠闲的坐在藤椅上,问刘天成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刘天成把今天会议的事情跟王迪说了一遍,他没指望王迪会跟他说啥有技术含量的话,全当对着一个陌生人诉苦,也全当对牛弹琴,没想到自己说出来了,心情还真好了很多。

    王迪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刘子,你知不知道,其实在怎么局,你跟陈局长站一队的说法早就有,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陈局长跟闫瑞东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也不算什么事,只不过是原来偷着说,现在可以公开说了。”

    “你等于没说!”刘天成白了王迪一眼。

    “呵呵,说没说反正都是这个事,你也许还不知道,在咱局里,跟陈局长一队的不在少数,不过都敢承认罢了,现在是闫瑞东掌政,你放心,等他退了,陈局长绝对百分之百的当权,到时候还不是陈局长的天下,谁傻啊,巴结一个将要退休的领导,我跟你说,现在别看闫瑞东呼三喝四,其实支持他的没几个人,大家都心照不宣,你要明白这件事,就不要把自己公开站队这件事看的这么重,别人是偷着,你明着,他们还嫉妒羡慕恨呢。”王迪说。

    刘天成没想到,王迪说的还真有道理,是啊,闫瑞东还要不到两年就退居二线了,两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快是相对于闫瑞东说的,慢是对于那些反对他的人说的,闫瑞东上台以后,并没有履行一个领导的基本职责,全局任何一个人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实惠,而且安监局也成了宁城县的一个例外,新局长上任,一个都没提拔,只有刘天成和陈逸松是外边来的,还是把职位一并带过来的,那些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人,能得到的,或许只有闫瑞东那张说笑不笑,说哭又不哭的脸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