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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刘天成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在官场,那个层次之间没有矛盾,现在我们国家的主要矛盾不是领导和群众之间的矛盾,而是领导和领导的矛盾,但这些矛盾又有多少是光明正大的,有一种竹笋,埋在地下可以埋两年,但只要把它挖出来,见到阳光两个小时,他就会腐败烂掉,你看电视上那些外国领导人,谁又接见谁了,场面宏大,当做贵宾一样对待,但他们之间就没矛盾么,说打就打,说炸就炸,以前我以为闫瑞东会多少给我点面子,大家凑合着过也就罢了,但我真没想到他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如果再不挑明,要是照着你的说法,恐怕我在安监局就别混了。”

    “挑明了有啥了不起,这就像是打鬼子,你说你是跟他满面笑容的背后捅他一刀还是真刀实枪的当面对质?再者说了,背后使坏也不是大老爷们的风格,干就当着面干,干的光明正大,干的轰轰烈烈,干的你知我知大家知,藏着掖着也是鼠辈只族的事。”王迪说。

    “公开干,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你要有资本,我有这个资本跟他对着干么?我跟你一样,小兵一个,跟领导对着干的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非死即残,我这是赌博你知道么?而且堵的是我的身家性命,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是光明正大的?如果把所有的官员的收入都公布于众,那全国的监狱就都满满了,如果把所有的潜规则都说出来,那白社会就变成黑社会了,你看看现在,啊?有正事么?”刘天成用中指点着桌子,愤愤的说道。

    “扯远了啊!”王迪磕了一个瓜子,把皮扔到烟灰缸,拿了餐巾纸擦了擦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刘天成,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刘子,我觉得你就够爷们,以前没看出来,就这次,我崇拜你,敬佩你,羡慕你!”

    “少他妈来这套,你这是不在山顶不知道风大,说的道轻松,还崇拜我?要不咱来换换,你坐在我这个位置试试?保证让你三天变成神经病。”刘天成点燃了烟,把打火机扔到桌子上,说道。

    “我神经病了更好,整天无忧无虑,犯个罪啥的也不追究。”王迪说。

    “不说这个了,烦了!”刘天成一挥手,说道。

    “好吧,那我跟你说个事,奇怪的事,你帮我分析分析。”王迪右手吃着瓜子,左手夹着烟,身体弯成大虾装,伏在茶几上,低头说道。

    “说!”刘天成说。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爹在他厂里安排了余善贵的一个亲戚。”王迪问刘天成。

    刘天成抬起头,看着王迪说:“记得,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爸昨天给我打电话,他说余善贵这个亲戚不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对化工很有研究,而且一到厂里就能胜任技术员了,虽然给他安排了个化验室,但他好像不乐意干这个既轻松,工资有多的工作,每天在厂里转悠,把所有的工艺现在几乎都能掌握了,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你想想啊,哪个刚毕业大学生能到这个程度,就算他实习也不至于这么有研究,一般人进了化工厂,能不去现场都不去,他倒好,主动要求着去,我觉得啊,不是个书呆子就是个探子,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王迪说道。

    “探子是什么意思?”刘天成问道。

    “探子就是别的厂派出的间谍,来了解你厂的工艺流程的,到时候把工艺带走,这样你就又多了个竞争对手,脑子里的东西如果用到别处,说白了也算不上是偷袭商业秘密。”王迪解释说。

    “这些东西我不懂,不过余善贵造的是医药中间体,你爹造的是化学染料,这貌似驴唇不对马嘴吧,他就是学了去也用不上啊,莫非余善贵还想在开一个厂?也不对啊,你不是经常说你爹的这个行业不挣钱么?”刘天成满脑子的疑问。

    “就说的是啊,我也纳闷呢,还有一种可能,这小子爱学,不过我见过他一面,不大像。”王迪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

    “你火眼金睛啊,爱学不爱学你也能看得出来?”刘天成白了一眼王迪,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嘁,你别说,我还真是火眼金睛,我看人很准的。”王迪自豪的说。

    “你?你不是看的准,是打的准吧?”刘天成又扯出了王迪的陈年往事。

    “刘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招你了惹你了?真是!”王迪不太乐意的说。

    “好,好,你火眼金睛行了吧,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余善贵要是真安排了个探子也无所谓,让他学,就算你爹多了个竞争对手,凭借你爹真么多年的经营,一会半会也打败不了他。”刘天成说。

    “恩,也是哈。”王迪点了点头,说道。

    跟王迪谈到晚上十点多,刘天成的心情好了很多,很久没有这么畅所欲言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刘天成甚至有种自豪的气概,自己今天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或许真如王迪说的那样,安监局的人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他知道,任何力量都不如群众的力量强大,那样的话,等闫瑞东退休,自己那个副局长的位子还是有戏的,甚至于在他退休之前说不定就能搞定,那样自己再驳回自己的面子也不迟,想着,刘天成会心的笑了。

    刘天成本以为跟闫瑞东的矛盾公开以后闫瑞东会变本加力的‘照顾’自己,但刘天成并没有感觉出来,闫瑞东还是见了刘天成就板着个脸,一副死人样,并没有过分的找茬,这让刘天成在波澜万千的平静中度过了一个星期。

    徐强又给刘天成打电话去爬山了,说是天气预报说这周北京地区有雪,约刘天成去箭扣长城看雪景,其实这个地方对刘天成的新引力还是很大的,一来,他还没去过北京,长这么大了,连首都都没去过,爱国也不知道自己都爱到哪里去了,二来,箭扣这个地方是出名的驴友集散地,特别是雪景,一望无际,银装素裹,刘天成很向往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也特别想出去散散心,但刘天成还是忍住了,虽然现在是平静期,但他明白,这种平静是跟大风大浪中相比才显出来的,如果没有风浪,那现在的这种平静也能称得上是暴风雨了。

    刘天成的感觉没有错,但他哪里知道,这个平静期或许是他接下来十多年的最后一次平静了,这个平静后的风浪并没有前兆,而且来得措手不及,不只让刘天成,几乎整个宁城都措手不及。

    晚上七点,刘天成自打接到第一个电话起,他的电话在一个小时内就再也没停过,第一个打给他的是陈逸松。

    陈逸松慌乱的语言中,刘天成还是找出了语言的重点,“一家化工厂爆炸,情况严重,马上来办公室集合。”

    没等刘天成再问,陈逸松便挂断了电话,而且刘天成再打却提示通话中。

    刘天成刚吃完晚饭,初冬的黑夜来的太快,刚才太阳还高高的,这一转眼再看窗外,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刘天成和儿子玩的正欢,他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样平静的生活中了,甚至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什么是天伦之乐,这种天伦之乐在以前他是感觉不到的,以前只在偶尔的亲亲孩子的时候,他才有种父亲的感觉,但这几天跟孩子的相处,他才明白,原来不仅仅有父亲儿子,家才是他的主体,自己和孩子只是家的一部分。

    刘天成和儿子正在客厅玩一种叫‘红绿灯’的游戏,刘天成把几个玩具汽车摆成一排,在另一侧举着红色或者绿色的小牌子,让儿子认,如果是红色的小牌,小刘宇就会让一辆玩具汽车往前开,如果是绿牌子,汽车就停。

    王冰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开心的样子,尽情享受着这天伦之乐,而这种天伦之乐却被刘天成的电话打破了。

    刘天成接完电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穿了外套,嘱咐王冰说:“看好孩子,早点休息,我晚上可能回不来了。”

    “你小心点!”在王冰嘱咐的回音中,刘天成下了楼,走在去单位的路上,刘天成在判断着事故的情况,可单从陈逸松的一个电话上,刘天成根本就判断并出来,也只能从陈局长的语气中知道,这次事故肯定不小,要不然像陈逸松这样稳重的人,不会有这样的口气。

    没等到单位,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这次不是陈逸松,而是严瑞东。

    “刘天成,你怎么回事,到哪了?”闫瑞东在电话里几乎是吼出来的,嗓门大的让刘天成赶紧把手机拿离了耳朵,他的鼓膜震动过度,耳朵里嗡嗡的响。

    刘天成赶紧对着话筒说道:“闫,闫局长,马上就到,,五,不二分钟。”

    “赶紧!”闫瑞东又吼道。

    三分钟后,刘天成把车停在了单位门口,陈逸松首先跑过来,刘天成借着单位楼前的射灯,看到陈逸松的脸已经变了形,已经初冬,但陈逸松的额头还是挂着几颗汗珠,在射灯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快,快上去那东西,相机,文书,防护服,防毒面具,都带上。”没等刘天成下车,陈逸松站在车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