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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琥珀拾芥XX
    谢斯白是在十分钟后, 才见到的秦黛。

    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不练了”谢斯白问。

    秦黛眼神飘忽,嗯了声,道“我今天状态不好。”

    谢斯白瞧着她, 目光有些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刚跑什么”

    秦黛被问地一怔,好几秒才找到个理由“我渴了。”

    谢斯白视线从她耳尖似有若无地划过,眼里漾开几分浅淡的笑“真渴了”

    秦黛点头, 神情自若地说“你饿吗我们去吃晚饭吧,我请你。”

    她等不及般催促“快走。”

    谢斯白没再故意惹她,听话地跟着出了门。

    吃完了饭回四季水岸, 结果没想到, 秦黛住的那一栋楼下, 停了辆警车。

    遛狗的,跳广场舞的,在家哄孙子的, 都暂停了刮风下雨才打得断的节奏, 抱猫牵狗围在楼底下。

    秦黛一下想起楼上那个男人。

    但不是已经被拘留了吗

    警车怎么会停在他们楼下

    谢斯白远远望了一眼, 停好车, 秦黛一眼看到之前碰到的那个女孩子。

    还没等她下车去问,那姑娘就蹬蹬蹬跑来, 震惊地和她说“你知道吗, 那个男的竟然还是个在逃犯”

    秦黛也被这消息震住。

    楼上的姑娘捧着杯外卖小哥刚送来的奶茶,吸溜一口珍珠, 一边嚼一边和她说“他改名换姓过, 也不知道怎么搞来的新身份,我听楼下大爷说”

    她压着声音凑到秦黛耳边,小声说“他以前把自己亲妈给那个了”

    为了形象逼真地表示“那个”,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黛是真的没想到。

    当时把那人送去警察局,他除了对自己跟踪和家暴的事情供认不讳,看上去没有半点心虚和畏惧。

    她从这个女生口中才知道,原本只是因为家暴和故意伤人被行政拘留,有位刑警恰好去派出所办事,巧合的是,这位刑警正好是此逃犯原户籍所在地那边才调过来的,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调查后才发现,这人不知走了什么路子,改名换了姓,成了万千毕了业结婚买房工作的清白普通人。

    秦黛和谢斯白下了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愕然。

    好一会儿,谢斯白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还敢那么莽吗”

    秦黛抿唇摸了下额头,哪能没后怕。

    但她没说。

    往近了走,注意到警察带着赵兰心从楼上下来。

    赵兰心步子踉跄,脸色苍白如纸,看见秦黛时,早哭红了的眼睛,又一次决了堤。

    “我认识了他九年,没想到、没想到他做了九年的逃犯,他跟我说他妈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我今天才知道,是他亲手杀死的啊如果不是你,他迟早有一天,也会杀了我的”

    赵兰心号啕大哭,无力地跪倒在地,整个人都好像没了骨头。

    衣衫因动作向上跑,所有人都看见了赵兰心身上,至今都没消下去的片片青紫。

    谢斯白脱下身上的外套,交由秦黛,给赵兰心披上。

    秦黛和另一位女刑警想要将人搀扶着站起,都没能搀得动。

    谢斯白搭了把手,才把人弄到一旁的台阶上坐着。

    牵着柯基的老人说“小赵啊,现在发现也不晚呐,你才三十几岁,这人生啊还长着呢,过了这个坎,以后就是好日子。”

    赵兰心哭得不停歇,可是再没有人忍心打断她。

    秦黛蹲在她面前,从包里拿出来包纸巾,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想到的只有递过去这包纸巾。

    好一会儿,赵兰心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女刑警才请秦黛帮忙,一左一右搀着,将人送去了警车上坐着。

    她还得回警局,当证人协助调查。

    楼内,刑警支队队长带人下来,手里还拿着从犯人家中找到的曾用证件。

    甚至还有一张他母亲的身份证。装在一个铁盒中藏在家中。

    没有销毁,甚至还像是,当做某种纪念一般保存着。

    “东西整理好,联系俞市那边同事,做好交接。”

    “是,贺队。”

    谢斯白听见这位刑警支队队长的声音,抬了下头,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好秦黛回来,见他目光盯着某处不动,叫了一声“谢斯白”

    他才刚回头,侧方一人横冲直撞地跑过来,一把把他给抱住。

    “队长”贺长明激动道,“真的是你我没认错”

    谢斯白没被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这么熊抱过,野外作战时勒死过一头野猪的胳膊现在绑着他,谢斯白差点断气。

    贺长明抱够了才舍得撒手,刚还有条有理地指挥队员,现在看见谢斯白,像把男儿有泪不轻弹给忘到后脑勺去了,眼眶都湿润了,激动地一拳砸在谢斯白肩头。

    秦黛刚还被这场面搞得蒙圈,此时瞧见这么大力的动作,马上皱了眉,谢斯白还没开口,她却道“你轻点,他肩上有伤。”

    贺长明闻言立即收敛。

    回头看声音来源,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伤,看见秦黛的脸,顿一顿,恍然悟了,喊道“你是弟妹吧你好你好,我是谢斯白以前的战友,我叫贺长明。”

    秦黛“”

    谢斯白“”

    贺长明喊完,才发觉眼前两人表情都不大对。

    半晌,挠了挠后脑勺,冲谢斯白问“不是啊”

    秦黛接话“不是。”

    “哦,对不起啊,”贺长明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

    他盯着秦黛看了会儿,目光打探,像是在认什么人。

    不是很礼貌,谢斯白踹了他一脚。

    贺长明回神,朝谢斯白挤了下眼睛。

    也不知道两人是在交流什么密语,秦黛看不懂,只是觉得,这位刑警支队的队长和谢斯白关系应该很好。

    想到刚才贺长明冲谢斯白喊的那一声“队长”,她难免好奇。

    谢斯白什么时候做过人家刑警支队队长的队长

    而且他刚才说,战友

    但此时不是合适的时机。楼下围着这么一大摊子看热闹的人,谢斯白和贺长明久别,显然也有不少话要讲。

    她只好先忍住心里的好奇,和谢斯白告别“那我先回家了。”

    警车还停在旁边没离开,红蓝爆闪灯仍不停闪动着,人群中的喧嚷到现在也没有停歇。

    这件案子,必然是最近半年里,这片住宅区居民口中津津乐道的案件。

    谢斯白拦了下她“会害怕吗”

    楼上住了个潜逃九年的杀人犯,换成谁都得心有余悸。

    秦黛明显顿了一下,才说“还好。”

    她说完,听贺长明和队员说了句自己等下再回局里,之后再次朝谢斯白走过来,于是挥了下手,很快转身进了楼。

    等她人影都看不见了,贺长明才撞了下谢斯白肩,八卦兮兮地瞟他“队长,是不是她,是不是”

    谢斯白无语地瞥了眼这位老大哥,直截了当地说“别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长明道“什么意思还没追到啊”

    谢斯白没答话,贺长明一下就懂了“算了,那咱不聊这个伤心的话题了。走喝酒去”

    谢斯白道“你能下班了”

    “实不相瞒,现在这活儿,也没个下班不下班的点”贺长明攀着他的肩,一把薅住谢斯白右手,看了又看,跟做什么检查似的,边说,“比以前在队里还累,手下有个刚从警官学校毕业考过来的,好家伙,那小细胳膊,也不知道怎么不怕死选了刑警,抓捕犯人我都怕他被犯人被拧断了。训两句吧,还哭,哎,队长,你教教我咋当队长吧。”

    谢斯白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也不是医生,不知道贺长明蹬着一双小细眼能瞧出什么来。

    贺长明正色几分“怎么样了”

    谢斯白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还那样。”

    贺长明又问“就没办法了吗”

    谢斯白不知道,或许吧,毕竟都两年了,最好的医生他看过,他做了无数手术,配合康复治疗,结果到现在,前三根手指仍像个摆设。

    他连双筷子都拿不动。

    医生说,已经是能恢复到的最佳状态了。

    “什么时候转业的”谢斯白转移了话题。

    “你退役之后半年。”贺长明道,“你嫂子总提心吊胆的,想了很久,就交了转业申请。在俞市干了一年,又调来这儿了。”

    谢斯白一针见血“嫂子现在就不提心吊胆了”

    贺长明嘿嘿一笑,可不是,和以前的差别也就是一个保卫国家,一个保护人民。面对的从敌人的炮火刀枪,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哪个家人都得提心吊胆。

    贺长明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穿过那身军装,就不想再脱下来了。”

    月亮旁边,有一颗星星很亮。

    像颗忠诚的守护星。

    像无畏勇敢地,守护那面五星红旗的战士一样。

    谢斯白看着那颗星星和明月,对贺长明的话不置可否。

    但他却再也不能了。

    贺长明递过来一支烟,谢斯白很久没有抽过了,此时却接过来,夹在指间。

    但也只是这么夹着。

    贺长明一通电话进来,队里有事催他,某件案子又有重大线索发现。

    谢斯白指腹捻着烟蒂,掐破爆珠“忙去吧,改天有空找你。”

    贺长明展臂又抱了下他“没想到在安北能遇见,队长,我很高兴。还以为”

    算了,不提那些。

    贺长明笑说“你嫂子怀孕了,预产期在国庆,说不定还能赶上十月一,到时候满月酒记得带着份子钱来。”

    一说老婆怀孕,笑得比路边的迎春还灿烂,谢斯白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爱炫耀的。

    这还春暖花开呢,就惦记金秋孩子满月了。

    “行,知道了。”

    “对了”贺长明想起件大事,“我们老大呢还咬得动猪大骨吧”

    谢斯白说“一顿能吃三盆骨头。”

    贺长明笑得欢,约定了改天不喝顿酒都见见老大,临走前拍了下谢斯白的肩,又想起来“对了,刚那个长特漂亮的妹妹,说你肩上有伤,咋了”

    “别他妈瞎叫,怎么就你妹妹了,”谢斯白才笑了下,很浅,拍走贺长明的爪子,“就青了点,不是什么大事,她小题大做。你赶紧走,我也有事。”

    “上楼见人家妹妹啊行行行,知道了,瞪我什么,你妹妹,你妹妹好吧”

    贺长明人都走出去五米远了,不死心地回头,八卦地像个小报记者“到底是不是那个”

    “哪个”

    “就你压枕头底下那个,宝贝得不行的那张照片”

    “”谢斯白真无语了,刑警大队怎么还招碎嘴子,“快滚吧你。”

    另一边,秦黛回了家,楼下刑警离开后,整栋楼重新陷入了安静。

    她照往常一般整理,洗漱,到十一点时,人还十分清醒。

    她作息规律,健康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照往常时,早已在被窝里昏昏欲睡。

    但今晚一丝困意都没有。

    脑子里在想楼上被抓的那个男人,想起那时被跟踪,那人盯着她的眼神。

    秦黛只是比寻常人莽了点,但不是真胆子有多大。

    转移了注意力,琢磨的也是关于谢斯白被喊的那声队长,还有他后背的那块经年的伤,他不能再弹钢琴的右手。

    黑沉的夜,让静谧都像是一种无声的诡谲。

    她翻了个身,想找向昭然和施秋聊聊天,但这两位,一个在和男朋友煲难得的电话粥,一个在苦逼地加班。

    秦黛打开音响,找了首轻快的歌,往下划拉,不自觉点开谢斯白朋友圈。

    一道灰色实线条

    「朋友仅显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他关掉了

    秦黛重新退出去,再点开,还是这样。

    只有一条的朋友圈,还给关闭了。

    秦黛无聊地不知道干什么,可是偏偏怎么都睡不着。

    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窗帘浮动都好像是有某种黑暗力量在背后。

    秦黛按亮所有灯,下床检查,重新关好窗。

    要是老大在旁边就好了,她可以摸摸它的脑袋。

    一首歌唱完了,秦黛不想再听,关闭之后,房间再次遁入仿若无人的沉寂。

    她望着天花板,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她从没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希望这个房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秦黛下床,从冰箱拿了盒牛奶,也没加热,直接插入吸管喝了两口。

    客厅阳台的窗帘没有拉,她站去外面,抬头看月亮。

    隔了会儿,点开微信,她不太爱发朋友圈,但最近有些喜欢「状态」这个小功能。

    翻了翻相册,找到一张昨天在谢斯白家里拍的,老大趴在地上睡觉的照片。

    镜头框住了老大的大脑袋。

    秦黛选下「发呆」,背景照片添加好,又加了三个字大狗狗。

    一盒冰牛奶喝到一半,她百无聊赖地刷完了微博,又点进微信。

    界面停留在“我”,老大的毛茸茸大脑袋下,小人撑着光秃秃的脑袋发呆。

    而图标右侧,多了一行字,似曾相识

    「一个朋友也在发呆」

    指尖触到那行字的瞬间,大脑先于眼睛做出反应。

    她忽然生出奇怪的期待来。

    下一秒,就看见另一张老大的照片,趴在人腿上的,睡得香香的。

    x「想摸吗」

    秦黛愣住,好一阵才有所反应。

    她主动地,点开和谢斯白的对话框。

    输入「想」

    过三秒。

    x「那数十秒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宝,看看我们小白吧

    他脑袋比老大的好摸谢斯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