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芝呆了呆,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简直让她始料未及,她在心底呼唤厉霄的名字,厉霄却难得没有及时给她回应,沉默的不知去向。
“我我也不知”她频频摇头,彻底乱了章法。
“走,跟我去见姑母和掌门”魏流芳不再跟她虚与委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带着她前往朝阳派主峰。
这股神秘又莫名的浓雾以铸剑炉为中心,一路四处蔓延,没多久便引起了在正殿内入定的云虚让夫妇的注意,适时魏流芳又带着云晴芝急奔赶到,云虚让和魏君兰才觉察到不对劲。
云晴芝跪坐在蒲团上呜呜咽咽的哭着,魏流芳也不看她,对魏君兰严肃道“姑母,事情就是这样。”
“这雾气来历不明,像是封山大阵出了变故。”云虚让捻须道,他闭着眼,眉目却皱的紧紧的“况且先人托梦一事并非空穴来风,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掌门你也觉得应当去铸剑炉和碑林再看看,对吗”魏流芳急声道。
“铸剑炉本就生了变故,那凶剑剑灵可不就是最大的变故吗”魏君兰抱着云晴芝道。
“姑母,可含悲如今已经不存在了,怕是不能解释这浓雾迷阵。”魏流芳低声反驳道。
“那你就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我的芝儿身上吗”魏君兰横眉立目道。
“但表妹她说的话未免不符合实际”
魏君兰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头,“你还知道她是的表妹啊芝儿她才多大她能懂些什么,流芳,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我真的没在铸剑炉上待多久。”云晴芝抹泪道“碑林那儿我也去都没有去,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才跟表哥说无事发生的,娘,我不是故意的”
“娘知道娘知道,芝儿是个好孩子。”魏君兰抱着她的头柔声安慰“没有人会怪你的。”
魏流芳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对云虚让道“掌门,你怎么看呢”
“天羽被卷入迷阵,自是不能坐视不管。”云虚让道“但也不能排除就与那剑灵毫无关系,待我先去找曌临师弟商议片刻。”
说完,他便拂袖去往给温曌临安排的临时居所。
没一会儿,云虚让便回来了。
“曌临师弟不见了”
这下不止是他,魏君兰、云晴芝和魏流芳皆是大吃了一惊,他们再也坐不住,集体奔赴铸剑炉。
滚滚浓雾将他们困在了登上铸剑炉的山道上,他们几经改变方向,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最终都只能回到原地,这封山大阵内应外合,云虚让身在其中试着以剑强破迷阵,却毫无作用。
“看来山上着实是出了大问题。”云虚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云晴芝缩在后头不敢吭声。
“不解封山阵,谁都上不了山去。”魏君兰沉吟片刻,扭头对魏流芳道“流芳,你快去请你的师父来。”
魏流芳拜于朝阳派符宗门下,师从符修大能吕子檀。
“是了,子檀精通符理,符与阵卦有相通之处,没准他能修复这封山大阵。”云虚让道。
“可师父一月前就下山游历了,姑母你忘了吗要下月初四才会归来。”魏流芳道。
这话又叫他们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破灭。
云晴芝在一旁怯怯道“那这可怎么是好二师兄还还不知所踪呢。”
一阵沉默过后,魏流芳忽而开口道“掌门,姑母,若你们不嫌弃,流芳愿意一试破阵。”
他语出惊人,云虚让微微瞪大了眼,魏君兰更是难以置信道“你”
魏流芳道“流芳倾力以赴。”
“呵”云晴芝听到厉霄在她耳畔冷笑了一声。
“厉霄哥哥你怎么才出来”云晴芝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去卜了一挂。”厉霄淡淡道“这座山上确有变故。”
“什么”云晴芝大吃一惊。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卦象显示大凶,想来山头上有穷凶极恶的妖魔在,建议你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厉霄说。
“有妖魔”云晴芝更急了“可我爹我娘现在听了我表哥的话,执意要上山这可怎么示好啊他们若是去了,我总不能不跟着去吧我害怕”
“你放心,这封山大阵可是你们朝阳派开山鼻祖的杰作,运转百年,复杂至极,怎可能被区区一个筑基期的符修撼动。”厉霄不以为然道“他不自量力罢了。”
“也是哦我表哥一向才华过人,这次应该是眼高手低了。”云晴芝道。
“他们破不了阵就上不去山,山上的东西自然也下不来,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厉霄说。
云晴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
正如厉霄的卦象所言,此刻的碑林乱作一团。
沈秋练短暂的破开迷雾,温曌临才发现,他们朝阳派祖师爷们的坟被那魔推了个七七八八,此处作为封山大阵的阵脚已经支离破碎。
“不好。”温曌临低声说。
举山震颤,只见碑林中央的山地轰然塌陷,裂纹蔓延,一道巨大的天堑乍然显现,深不见底。
浓雾翻滚,沈秋练闭着眼睛,耳畔敏锐的听见无数嘈杂怪异的嘶吼和尖啸潮水般袭来,那是群魔的欢呼声,是他们即将发动战争的号角。
“沈师侄烦请替我护法片刻”
温曌临忽而大吼一声,双指并拢,捏成剑决,他手中的剑霎时间分作数道,不断变大,变成了如同擎天柱般的巨大剑影,狠狠的落下,扎根在那天堑的边缘处,银白色的剑影光芒耀眼,连接成阵,剑芒交汇化作网盖,将这道天堑严丝合缝的罩住。
零星的魔自底部爬上来,他们是先头部队,均被温曌临强悍的剑阵逼退,有的被弹的坠落,有的直接被剑芒粉碎,他们的怪叫声变得凄厉,但底部的骚动却越发猛烈。
沈秋练站在温曌临身边,以剑芒驱散滚滚浓雾,封山大阵失控运转,这浓雾中皆是丰沛铿锵的灵力,足以将人撞得东倒西歪。
“曌临真人还真有两下子。”顾长汀在沈秋练的袖口观望,轻声道“这擎天剑阵通常要四五人结阵,他一人便成了,修为可观。”
“你还真当他是个铁匠呢”沈秋练闭着眼,牙关紧咬道“到底是我们曌临师叔。”
“你跟着骄傲个什么劲儿。”顾长汀冷笑一声道“这也不妨碍他撑不了太久,以温曌临一人之力,顶多一盏茶的功夫,那些魔还是会涌出来的。”
“不慌。”沈秋练道。
“哦你又不慌了。”顾长汀道。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沈秋练说“我们的人上不来,那这些魔也下不去山,对吧”
“是这样,然后呢”顾长汀道。
沈秋练轻轻地“唔”了一声,她想,这就是跟原剧情中的仙魔大战最不一样的地方。
有人干预,他们至少多了一段僵持的时间,可比原剧情中被打的措手不及要好得多。
“撑一刻是一刻。”她轻声道“少放一只出来作乱也是好的。”
“你当真觉得能撑到有人来支援”顾长汀道“我看他们就算有心来支援,也破不了这乱七八糟的封山阵吧。”
沈秋练道“一定会有的,我跟你打赌。”
肢体酸胀感袭来,这是她微薄的修为即将耗竭的先兆。
可她手中的剑招却越舞越密,越舞越畅。
就算没有修为加持,她也会以最朴实无华的剑法,护温曌临到最后一刻。
凡以剑起,必以剑终。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其不意的划过一道银色的闪电,伴着闷雷轰鸣。
沈秋练道“发生什么事了”
“劫雷。”顾长汀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惊讶。
“有人要渡劫了”专心于结阵的温曌临也被这电闪雷鸣吸引了注意力,诧然大吼。
下一秒,这一道劫雷垂直劈落,犹如天地间的一道巨大裂痕没有落在山头,而是落在了遥远的山脚下。
魏流芳一支白狼毫指天,他没有纸没有墨,腕骨灵活,凭空画符,灵力纵横,叫人不可逼视。
这一刻,他好似一个挥斥方遒的画家,将这封山大阵的缺口一一补全。
随着这一道劫雷的落下,整个铸剑炉上的迷雾顿时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抽吸走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消散空气中那些胡乱冲撞的灵力也缓缓归整,变得和煦。
“封山阵被人修复了”温曌临喃喃道。
顾长汀愣了愣,低声道“这符修有点儿东西啊,修了大阵还渡了劫”
沈秋练随之笑了起来,狡黠道“看吧,英雄自古出我辈,我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