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思没疯, 但是刺客疯了是真的。
他俩前后脚被审问,确定姜思思一问三不知后,表情阴郁的皇帝瞬间多云转晴, 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重当着姜思思的面对皇帝说刺客已经招了, 只是人看着不大好了。
姜思思不敢去细想这个不大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顺从地被莫重送出去后, 姜思思回头一看, 大理寺的牌子金光闪闪。
出了这档子事, 加试自然也黄了, 连本次武举还能不能进行下去都难说。
姜思思一点儿都不可惜,这里一切功名利禄都与她无关, 考不考的和她关系不大,只是回去的路上, 姜思思被一个人拦下了。
竟然是彭渊。
细细一想,早上加试没见彭渊人影,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彭渊依旧笑出一口白牙“我专程来寻你, 这是我家大人给你的。”
“你家大人”姜思思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接过彭渊手中的长条状布包。
甫一入手, 姜思思发现这物件的重量不低, 想打开, 彭渊止住她说“待你回去再看。”
姜思思说“还挺神秘。”
但还是听了彭渊的话, 不再去解布包。
彭渊又说“某以为这天底下除了师父, 没人能胜我, 但姜姑娘却告诉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可没说过这话。”姜思思心念一动,师父
“姜姑娘是没说过, 但你是这么做的。”彭渊朗声一笑,后退一步,长长作揖,“某祝姑娘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那就借你吉言。”姜思思也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说,“没想到你还有师父,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想见识更多的高手,不如哪天你替我引荐一番我也好瞻仰一下前辈高人的风采。”
彭渊连连摇头“我师父平日里闲云野鹤惯了,有时我也寻他不得,若是下次他进京来,我一定叫上姜姑娘,我们痛饮一番”
“好就这么说定了”姜思思上马扬鞭,马儿哧溜一下溜了出去,声音逐渐远去,拉长了调子,“我等着你请我喝酒”
留在原地的彭渊不由得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彭渊身后“你做的很好。”
彭渊行礼说“见过大人。”
“回去吧,你护驾有功,我会在圣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身着便衣的莫重说。
彭渊脸上却没露出丝毫高兴的神情,他低声谢过后,在心里暗暗地想,若是姜思思知道她收下的是皇帝的佩剑,不知该有多吃惊,皇帝将自己的佩剑给一女子,这背后的深意,可不敢细思只盼姜姑娘不是为情爱所困的女子,否则爱上帝王入了深宫,这外面的一切繁华,都与她无关了。
噌
宝剑出鞘,寒光迸射直入人眼,姜思思眯了下眼避开这光芒,然后才端详剑身。
她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走远后就停下来解布包了。
送剑不稀奇,但这剑和霜雪有九成相似就非常稀奇了。
姜思思仔细观察了剑柄纹路,弹了弹剑身,听嗡嗡长音,过了一会儿她确定了,连材质都是一样的,有极大可能出自一个工匠。
若是别在腰间,那真是与霜雪一模一样了。
赠剑之人还是彭渊的上司,奇也怪哉。
姜思思略一思索,就将这把剑放了回去,而后包的严严实实,像是做贼一般,拿回了将军府。
姜思思本来预想过聂天宁的反应。或是震惊或是愤怒,但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姜思思非常识趣的将这把剑放在了聂天宁的身旁,但聂天宁却说“即是人家送你的,便是你的东西了。”
姜思思只好抱着剑走了。
待她走出去很远以后,一拍脑袋猛然记起,她知道这剑啊
将卷轴打开,迅速翻开书,发现果然这不就是原书主角岑泓拿到的那把念雪吗
书里只说了它剑柄上有个牌子,标着念雪,但姜思思拿到了却空无一物,想来是被人取下了,明明该是被小贼偷出来的剑,阴差阳错竟到了她的手里。
姜思思记起自己还有沉默许久的金手指。
熟练地将系统唤醒,姜思思这样那样说了一通过后,没想到系统却拒绝了“最近在修bug,地图功能关闭了。”
姜思思大吃一惊说“那我要你何用”
系统不再答话。
受技术所限,姜思思只好回房间将念雪与霜雪并在一排,细细端详,只能说像,实在像。
脑子里闪过众多人影,姜思思怀疑的人很多,但哪一个都没有石锤。
蹲着想了老半天,她一拍大腿,提着剑就出去了。
她想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在聂天宁跟前伺候了许久的聂爽,然而等脚步迈出去了,她才发现聂爽不知何时出府去了,根本不见人影。
姜思思左等右等到了晚上,聂爽还是没回来。
悄悄叹了口气,看来老天爷都不让她好奇。
翌日,聂爽扶着半死不活的岑沧海回来,第三场也考完了,岑沧海的脸色更加苍白,考一场试要了他半条命,嘴唇嫣红得像是抹了血一般,姜思思一看见就吓了一跳。
“姜姑娘”聂爽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眼神骤然迸发出光芒,大声道,“快快来帮我一把”
姜思思三话不说冲过去把岑沧海架着,聂爽呲溜一下松开,他跑得飞快“属下去请大夫”
姜思思
看了眼斜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岑沧海,姜思思心想,怎么不是我去叫大夫呢男女授受不亲,这算个什么事。
想是这么想的,姜思思却还是尽职尽责把半死不活的岑沧海给架回了屋。
胡子白花花的大夫很快来了,诊脉过后,开出了补气血的方子,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太过疲惫,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才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聂爽和姜思思同时松了口气。
紧接着聂爽端了碗粥来,他正要把粥递到姜思思手上,姜思思立刻抬眼死死地盯着他。
聂爽手一僵,悄悄缩了回来,在心里对自家世子告罪道,不是卑职不帮殿下,实在是姜姑娘不愿意啊。
副统领脑补的佳人喂粥成了空想,壮汉喂粥才是现实。
所幸吃了点东西后,岑沧海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还是一副脑子不清醒的模样,姜思思见状忍不住问“他这是去考试,还是去受刑啊。”
聂爽沉重道“可能都有。”
姜思思倒吸一口凉气,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竟然考试也恐怖如斯,幸亏她不是读书的料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腹诽,像朵柔弱小白花的岑沧海终于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清醒了许多,一抬眼就看见了半扶着他的姜思思“你”
聂爽喜极而泣抢先道“殿下,你终于醒了”
岑沧海这才看见捧着空碗的聂爽,他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在姜思思臂弯里,身形一僵“我”
“您一出来就晕过去了,是我把您扶上马车回来的。”聂爽非常懂行,岑沧海还没说完,他就知道岑沧海想要问什么,答得迅速无比。
岑沧海松了口气,而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姜思思臂弯里抽出来。
姜思思从善如流地放开,起身去给岑沧海倒茶“想必世子也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
拒绝的再快,姜思思也充耳不闻,她将茶杯放到岑沧海面前。
望着茶盏里晃荡的茶水,岑沧海不知怎的有种被威胁的微妙感,踌躇半晌,还是喝了,姜思思一下子眉开眼笑“在下有件事想问问世子,世子喝了茶,我就当世子同意了。”
岑沧海眉心一跳,他侧头看了一眼聂爽。
聂爽一下子就懂了,立即站起来往外走“卑职就不打扰殿下和姜姑娘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聂爽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来,眼神纠结“殿下明日还有一场,姜姑娘还是”
岑沧海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语气警告“聂爽”
聂爽不吭声了,门哗啦一下被关上。
声音还挺大。
姜思思心想,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岑沧海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神游“什么事,说来听听。”
姜思思咳了一声说“世子可知道锻造霜雪的匠人是谁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脸色未变,身子却悄悄坐直,而后斜着眼看她,“难道你将霜雪弄丢了”
“怎么可能。”姜思思轻描淡写,“不过是好奇,能锻出这等神剑的人,是何人物。”
岑沧海当然不会相信,他轻轻勾起唇角说“锻造者是谁我亦不知,但我知道霜雪的材料取自西域,乃是西域贡品,换句话说,只有当今那位才有资格动这西域玄铁。”
竟然是皇帝
姜思思如遭雷击,难怪从初入考场开始,皇帝看她的眼神就十分不对劲。彼时姜思思只当是头名的威力,所以皇帝对她青睐有加。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但凡坐上高位就没有不疑心的,难道说他赐下这一把剑是为了试探她吗毕竟她可是刺客嘴里的羌族公主。
可是,要让皇帝安心,不如除掉她这个隐患来的更快。
岑沧海见姜思思表情骤变,他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你这是作甚。难道真的闯祸了,如此慌张”
姜思思往后一仰,神色踟蹰,缓缓道“我有样东西,想三日后,给世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