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一早便上了马,亲自护送太子殿下出锁甲关,陈子迎也来了,终于看到早就想见见的太子。
马上的男子挺拔如松,面如冠玉,并不像受过重伤的样子,面色很是平静的接受了众人的拜礼。
长长的队伍后,跟了辆马车,众人也都知道,这是统领大人府上的贵客。
元窈终于等到了启程,只是这天气,像极了那日大庸敲响丧龙钟的时候,又朝队伍前方看了看,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是个着玄衣的高大男子。
这大越太子为何到锁甲关,元窈也想不通。
天边仅剩一些云白,乌云罩顶,看着像是有一场极大的风雪,寒风凛冽,刮在脸上似刀割。
则端担忧的看了眼晁阙,他身上的伤还未愈。
齐清留下百来人后便返回了,这也是晁阙吩咐的。
元窈坐在车厢中,摇摇晃晃的继续出发了,一路上,除了车厢外怒吼的狂风,就再无其它声音,略微想了想,掏出一个包裹,整理起来。
晁阙骑在马上,到底伤过重,还依旧有些隐隐作痛,两人对了个眼神。
“行了,停下。”
则端吩咐众人就地造饭,待会儿风雪来临,恐怕队伍停不下来。
人群乱了一会,很快又齐整起来,则端拿着烈酒与每个什长敬酒。
等一顿饭吃完,大家修整的差不多,天色昏暗,眼看着大雪就要落下,众人依旧起身准备出发。
则端小心翼翼护着晁阙,此时已经有些微的雪花飘落,可马背上的晁阙,伤口不知为何迸裂了,捂着心口很是不适。
“太子,咱们要不还是找处地方扎营吧,这么赶路,恐怕身子吃不消的。”
晁阙摇头“不,继续走。”
锁甲关之所以名叫锁甲关,是因着地形形如葫芦,如锁起来的铁甲,又叫葫芦关,极难攻克,葫芦里甚至有不少鬼怪传闻,这便是天然的屏障。
众人穿行此处,除了受凉风侵袭,还要听着许多如鬼怪异兽般的怪音。
林中多是砂石,受风侵蚀后,形状各异,大家有序的往葫芦里走,就在快要进入的时候,里头传来大量浓烟,因着风倒灌的原因,烟雾全都吹向了队伍。
“保护太子殿下,保护太子殿下”
“后退后退,保护太子殿下”
人群乱糟糟的,马声嘶鸣,到处都有被碰撞后喊疼的声音。
则端和晁阙早就进了葫芦,齐清则在葫芦外等着,见两人平安出来,不由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齐清掉头走其实并未回去,趁着众人埋锅造饭,他偷偷潜入葫芦里,提前准备好了浓烟滚滚的烟丸,贴地听声,幸好掐准了时辰。
晁阙捂着心口点头,“无事,你赶紧回去吧,今日后,孤的路线谁都不要说。”
齐清正点头,忽然斜肆里冲出一个小将,齐清正待大声呵斥,谁料那人瞧见太子和则端,只露了个脸立刻转身就跑。
晁阙一眼就看到了,元窈穿着一身甲胄,她本就肌肤丰腴,凹凸有致,此刻束起长发,倒也英气的很。
“则端,抓住她。”
则端背后也有伤,一时反应不及,倒是齐清速度极快,一把抓住元窈压到了晁阙面前“太子殿下,您认识这人”
元窈猛地抬头,什么太子殿下她换上包袱里提前准备好的衣裳,在起乱的那一刻,立刻跑下马车往外冲,虽挨了几下踢,倒也有惊无险的出来了。
此时则端接过元窈,笑着和齐清招呼“齐同统领快些回去吧,今次多谢您的相帮。”
等齐清走后,元窈才回过神,双眸死死的盯着晁阙,漆黑瞳仁中似有火光,一把将头盔拉开。
“太子殿下这锁甲关已是大越的锁甲关,听闻太子殿下来了这”
元窈满面寒霜,心口怒气翻涌,“真是没想到,堂堂大越太子殿下,打下大庸第一道门户的大越太子晁阙,竟然是我的入幕之宾”
难怪,难怪当初死活赖着自己,死活查不出他的身份,枉她还以为,这人许是大越的一个世家勋贵子弟,左右碍不着她,她也就放心的将他纳进了自己府中。
她太过大意,长公主的事情她轻轻放过了,只因为碍不着自己,她也就没了继续管的兴趣。
晁阙本以为此次已经是抓不到元窈了,谁料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瞧着元窈,心头的怒火喷涌,神色阴冷的看着元窈,“能擒得大庸太后,我便有个交代。”
元窈也是怒火高炽,把这辈子能骂出口的脏话都甩了出来,初时晁阙脸色很难看,可后来渐渐坦然起来,甚至无视元窈。
倒是则端气急败环,推搡元窈,“若不是你,太子哪里会受伤,你好端端的老是跑什么我们好歹能护你,若是真被抓走了,你哭都哭不出来。”
回应他的,自然又是元窈一顿怒斥。
“我好好享受我的,关你们屁事,大庸都被你们占了,小皇帝我也留给你们了,你们干嘛追着我不放”
则端哪里知道为什么,可晁阙一语不发。
锁甲关出来后,三人便取道向北,以期迂回往九安城赶,最重要的一点是,则端和晁阙都受了伤,需要时间恢复。
元窈却只想逃开,若是自己经由大越太子带回,恐怕回去的日子,比死还难过。
晁阙将她看的更紧,元窈找不到脱离的办法。
一路北上,三人速度并不快,元窈每日都要故意拖延时间,时不时便骂他,有时候还要咒他。
“你这样的男子,也就一张脸罢了。”元窈恨毒的看着晁阙,“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是瞧着你还算顺眼,哼,就凭你也配”
这句话还未说完,手腕猛地被晁阙攥住,元窈一惊,看着晁阙,他像是有些愤怒,手攥的极紧,眼里压抑着怒气还有恨
“你既然喜欢骂,那就索性让你骂个够。”晁阙拉着元窈进了房间,小二早就摆好了碳炉,冬日里也觉得温暖如春。
元窈嘴里不停,踉踉跄跄的被拉着,“你做什么狗东西,你放开我”
晁阙心口的怒火像是被风卷起,这女人看自己,跟从前毫无二致,她依旧是从前的元窈。
“你这种女人,就不该以常人来对你。”那些仅有的怜惜俱都化作怒火,烧的晁阙忍不住的低吼。
手下不停,元窈愤怒的推搡着,将衣裳裹紧,冬日里里三层外三层,晁阙剥的烦躁,一把全都撕开,屋中一时被搅的乱七八糟。
晁阙丝毫不留手,扯下帷幔将元窈双手捆住,不顾她哭喊,拉住双腿便倾身覆上。
元窈此时才哆哆嗦嗦的哭求“我不跑了,我,我跟你回去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晁阙额头全是汗珠,咬着牙到底是忍了下来,怀里的女人抖的厉害,涕泗横流,瞧着前所未有的凄惨。
又这样过了一会,元窈依旧抖抖索索的,像是癔症般,一边哭着一边轻声求饶“我,我听话,不要这样,求你”
晁阙瞧出不对劲,这屋中很是温暖,即便是躺在地毯上,也没什么寒意,元窈这是怎么了
“窈窈,窈窈”他轻拍她的脸颊,有些不明,却又后悔起来,方才那些怒气,因着一连串晶莹的眼泪而化为乌有。
他真是疯了。
“窈窈,醒醒,你怎么了”
“窈窈,窈窈”
元窈好半晌才回过神,看着晁阙的脸,有些愣神,转而眼中露出一抹难堪,元窈双手捂住脸颊,无声的哭了起来。
晁阙替她拭泪,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嗓音因着方才的怒意变得嘶哑“你休息吧,我不会伤害你。”
这次后,元窈反而变得温柔了些许。
晁阙和则端两人的伤也渐渐恢复,三人赶路越发快了些。
越发靠近九安城,晁阙就越发不想近前,可不去又能如何,他转头看向元窈,心口渐渐冷硬。
路上遇到无数次伏击,元窈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看见晁阙,就像是见了杀父仇人。
则端也抱怨过“大皇子和贵妃是疯了么”
晁阙却持剑冷笑,“他们此时正寝食难安,恐怕也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三人的路线一变再变,绕这九安城一点一点的靠近。
冬雪消融,天气依旧寒冷,元窈却也慢慢习惯了。
这日正俯身在溪边洗脸,眼角余光却瞧见一个黑影,这些日子左躲右闪的,元窈也机警了不少,她位置隐蔽,那人好像没瞧见自己。
来人迅猛,如鹰隼般扑将而去,元窈眼睁睁看着他们往晁阙那边了,前几日晁阙右臂受伤,元窈一直都胆战心惊,担心三人暴露。
她奋力奔跑,则端去找吃食了,若是晁阙被杀,他们三人都走到这了,岂不是完全功亏一篑,如今抱紧晁阙的腿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若是真的九安城变,自己怕是要活不成了,恐怕连尸身都
枯枝划伤了她的脸,今日她没穿厚绒衣,不禁有些后悔,她时刻想着爱美,宁愿受冻也不行穿那些衣裳,此时却吃尽了苦头。
不知是什么打到了左眼,元窈疼的睁不开眼,速度也慢了下来。
“晁阙,快走”她只能拼了,捂着眼睛大喊起来。
晁阙此时正在自己换药,太疼了,恰好连着胳膊直划到了腋下肋骨处,伤口有些深,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刚刚包扎好,就听到元窈的喊声,待回头一看,只觉目眦欲裂,死士正抬起袖箭,朝着元窈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