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歌过了一个月才想起来通知家里, 等阮家派的人不远万里赶到朝武城,又是一个月过去。
她不知道梦那头是不是真有个朝武城,她爹娘是不是翻遍全城真找了她两个月, 反正半个月后, 她玩得正欢时, 见到了星夜兼程愣是缩短了一半行程的她爹娘, 然后
当场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什么执手泪眼、殷切关怀不存在的, 你敢让老娘担心, 老娘就揍你个屁股开花。
就很宴朝舞
她娘原本是直接上手的, 她那看着比记忆中年轻几分的爹就很细心地从袖袍中抽出两指宽的竹尺, 让她娘仔细着别打疼了手。
很好, 这也很韩休。
宴安歌就知道,他们肯定打听清楚她这一个月乐不思蜀到忘爹忘娘的“光荣”事迹了。
这么鲜活的爹娘阮千柔是没见过的,宴安歌被揍得嗷嗷叫的时候心里想着,现在这也是她的梦了。
她和阮千柔共同筑建的美妙的梦。
这样一想,心里就忍不住偷着乐。
可惜乐极生悲,笑意太明显,她娘宴大城主感觉自己被藐视了,原本只是做势的力道陡然重了三分, 宴安歌猝不及防“嗷”了一声,歇菜了。
两家家长寒暄后, 宴朝舞理所当然地要带宴安歌回家, 宴安歌却打定主意赖在这里。
笑话, 她是为阮千柔来的,回了家两人相隔万里还搞什么
做梦就是要大胆点嘛
宴朝舞拿她没辙,默许了。阮家夫妇见宴安歌白白嫩嫩,可可爱爱, 又和自己女儿玩得好,自然也不介意多养个小孩。
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反正宴安歌如愿以偿留在了这里。
一切似乎自洛轻颜康复,就开始走向另一个不同的方向。
不久后,阮老家主退位,阮宏逸无可争议成为了新任家主,阮宏言这会儿可没资格跟他争,也升不起这个心思,一家人还算和气。
阮宏逸上任后,第一个矛头就指向了叶家。
洛轻颜没出事,很多东西就好查多了,叶鹰那个粗糙的手法哪里瞒得住。有洛轻颜坐镇,阮宏逸一顿疯打,叶家没了,阮家地位水涨船高。
这些跟宴安歌没什么太大关系,她重新做一个人类幼崽,日常就是跟阮千柔玩玩闹闹。
唯一烦恼的就是,童瑶和阮千雪这两个家伙总会突然冒出来,打扰她和阮千柔相处。
不过后来烦恼又多了些。
这个梦境跟她想得不大一样,根本不按她心里暗搓搓设想的走。她自然是希望能跟阮千柔多点相处时间,但总有事来打断。
比如,云老突然冒出来,看重洛轻颜不成,他又盯上了阮千柔。
比如,阮宏逸做了家主后,发现这活不好做,他跟洛轻颜的关系在外人那里也还是那样,他想通了,或者说躺平了,便想撂挑子,于是他也盯上了阮千柔。
宴安歌觉得这日子真难挨。
可这样难挨的日子也是一晃而过,一转眼宴安歌又十七了。
梦中的日子没有那样分明的光阴流逝感,宴安歌时常有些恍惚,只有在阮千柔身边时才有真切的感受。
这些年,她多是生活在阮家,与阮千柔一起长大。童年的阮千柔活泼顽皮,但年岁渐长,性子愈发沉稳,与后来的阮千柔殊无二致,只是眉宇间从不曾沾染那些苦痛沉郁,宴安歌见着就欢喜。
他也时常带阮千柔回宴家,让阮千柔见证她幼年的成长际遇。
朝武城风气开放,宴安歌也从不掩饰自己对阮千柔不同于亲人的挚爱,阮千柔见多了,心下明了。
思考一番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到通知家长的时候,她爹娘早就明察秋毫,都懒得理她。
洛轻颜年轻时游历各处,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最后只有阮宏逸才是被蒙在鼓里的。
阮宏逸几乎没出过连沧城,受城中风气浸染,按理说他是最不能接受的。偏他一向纨绔不着调,这些年做家主也不见沉稳,但有洛轻颜在,宴安歌觉得这可比见过的明面似模似样的阮家主要可爱得多。
于是,阮宏逸不但飞快接受,还第一个张罗着她们成亲的事宜。
按他的歪理来说,阮千柔既然喜欢女孩子,那就跟男孩子差不多。男孩子嘛,成家、立业,可以接手家族事宜了。
他要迫不及待撂挑子了。
这想法与宴朝舞一拍即合。
这次宴安歌提前揪住花会捣乱的人,顺藤摸瓜解决了韩越,没了隐患,宴朝舞可不得想着早点退位。
宴安歌对两家家长不负责任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对成亲可是期待已久。
之前两人的亲事不过权宜之计,傻乎乎就过去了,宴安歌这次可不准备错过。
就算是梦,她也往盛大了办。
远隔万里的两城同时陷入了一片喜庆之中。
最终仪式还是在连沧城办的,虽然连沧城小了点,但宴安歌心里对当初那场潦草的婚事有些不开心,这次正好弥补这个缺憾。
定日期的时候,两家父母谈不拢,最后是阮千柔拍板。
宴安歌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却正好是那场婚礼的同一天。
日子选在同一天,宾客却不是同一批了。
没有不长眼的人捣乱,祝贺庆喜之声不歇。
宴安歌高兴地多喝了好几杯酒,小脸红扑扑一片,最后被阮千柔搀回房间。
洞房花烛夜,满目红堂堂。
宴安歌醉意上涌,迷蒙着眼还傻乎乎地笑“姐姐,我又把你娶回来了”
这次可不是假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阮千柔的亲口允诺,她们光明正大在众人见证下拜了天地。
光一想到这些,宴安歌就美得冒泡泡。
阮千柔好气又好笑。
她拧了块毛巾,走到宴安歌身边,将她压在凳子上。
这次没用到锁星环,宴安歌的个子到年龄就噌噌往上长,十三岁之后就超过了阮千柔,如今更是要高半个头。
也,发育得很好。
阮千柔给她擦了擦脸,目光下移,一触即收。
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直接扮成小少年都不用束胸的小孩了。
阮千柔听着她的嘟嘟囔囔,笑了“安安,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擦了脸,宴安歌清醒了些,听到阮千柔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地忸怩道“洞房,我们的洞房”
说着,又傻笑起来。
阮千柔摇了摇头,“那你知道洞房在哪里吗”
宴安歌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阮千柔自问自答道“洞房在阮家,所以不是你又娶了我,这次是你嫁给我,明白了吗”
她伸手捏了捏宴安歌脸颊上的嫩肉,眉目宠溺又揶揄。
宴安歌乌亮的眼瞳转了两圈,蓦地伸手抱住阮千柔的腰,埋头蹭个不停。
“姐姐,我好开心呜呜呜我好开心”
她又哭又笑,阮千柔没办法,搂着人好一顿安慰。
宴安歌折腾半晌,那点酒意挥散出去,自个儿醒了,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觉自己已经很稳重了,可总是不经意间又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她呜呜咽咽不想抬头,意识到这个举动更加幼稚后,倏地站起故作镇定道“姐姐,夜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目光触即绣着比翼鸳鸯的红被时,脸色腾的又红起来,迅速挪开眼,却正撞上阮千柔含笑的眸子。
阮千柔瞥了眼红被,又看向宴安歌,似笑非笑道“想睡觉了”
宴安歌刚要点头,触即阮千柔眸中的笑意,陡然明白她话中的未尽之意,腾的一下这次是连耳朵带脖子都红了一片,直感觉整个人都在冒烟。
她同手同脚地走到床边,端端正正坐好,像个再听话不过的好学生。可眸光低垂,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阮千柔的样子又像是怕极了老师提问的差等生。
阮千柔却没放过她,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凑近道“怎么,难道你没想过吗”
素雅的竹露清香萦绕在鼻尖,每次唇齿开合引起的气流涌动扑散在耳边,宴安歌浑身一个战栗。
她羞怯到顶,突然恶向胆边生,起身一把抱住阮千柔,将她压在喜庆的红被上,恨恨道“我这就告诉你想不想”
说罢,俯身,吻落
过了许久,陡生的胆气消散,宴安歌又变成了一只小鹌鹑,埋首在阮千柔颈部,怎么也不肯抬头。
阮千柔闷闷笑出声,“少城主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很凶猛吗”
“姐姐”宴安歌既羞且愤,顿了顿又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跟她不一样,阮千柔是被她拉进幻梦晶的,本身就处在梦魇中,所以一直不记事。宴安歌觉得她这个状态很好,也没用特意唤醒她。
直到刚刚,她说醉话说又娶到阮千柔,阮千柔却连基本的疑惑都没有,宴安歌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不对劲。
“怎么,我要是没醒,少城主是不是还要哄着骗我入洞房”
阮千柔语气沉凝,似乎着恼了,一边却抓着宴安歌的手,漫不经心地点点揉揉。
宴安歌知道她没真生气,忙给自己喊冤“我哪有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
虽然这是她最大胆的梦,但要是阮千柔不许,她哪里敢进分毫
阮千柔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
宴安歌还要跟阮千柔讨饶,可她到底喝了不少酒,如今疯过一番,疲乏劲上来,很快就上下眼皮打架了。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可说着说着,终究挣不脱汹涌而来的睡意,闭上眼,陷入深沉的睡梦中。
阮千柔转眸,看向身边人恬静的睡颜。
她想,若有一个人,能让她毫无防备,愿意与之肌肤相亲,共度一生的,那只能是宴安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十章内完结的,然而一章的梗概写了三章内容,我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了,反正这个写完再跑吧:3」感谢在20211002 23:56:1920211003 23: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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