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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第 217 章
    车舆甫才进了越国公府的大门,  安大夫人便让车夫停住,向身边坐着的得力管事婆子小声交代了几句。

    “多带几个人过去瞧瞧。”

    请国师扶乩,得了一个去处,  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躲在此间,  但总归是要试上一试。

    婆子领命而去,  安大夫人这才扶了丫鬟的手下了车,  坐了软轿到士院与越国公夫人回禀今日之事。

    “母亲,佩姿的亲事成不了啦。”

    安大夫人垂眸,  眼中一片惋惜之色。

    越国公夫人一惊“为何”

    这个四丫头实在不安分,  生怕她大了些做出有伤风化之事,  故此想早早寻个婆家将她嫁掉,可未曾想不仅现儿人找不到,与宁德侯府的婚事也告吹了。

    “难道有人传话给宁德候府,  知道了四丫头跑了的事情”越国公夫人想着便觉得糟心,这丫头真心不安分,便是找了回来只怕也没办法让她在府里呆着了。

    安大夫人赶紧摇头“宁德侯府并不知晓此事,  只是国师排出来的八字说是大凶,  两人若是成亲便会家破人亡。”

    越国公夫人神色一变“有这般严重”

    安大夫人没精打采道“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只是宁德候夫人听到国师这般说,  便打消了议亲的念头,  我也不好强拉着她继续谈这门亲事,毕竟家破人亡这四个字委实有些太重,一般人家如何敢去冒险更何况这还是国师排出的八字呢”

    越国公夫人闷了好一会儿,  这才叹了一口气,  咬牙切齿道“这四丫头着实可恨若是她安分守己些,  我们何至于要这么着急给她议亲,受如此侮辱”

    “母亲,国师扶乩说了个地方,  我现在已经派人去寻了,也不知能不能将她带回府来。”安大夫人皱着眉头道“但愿国师真的有这般本事。”

    越国公夫人心事重重的点了下头“且看着办罢,若是捉回来了,那只能送到家庙里严加看管了。”

    安大夫人打了个寒颤。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如何舍得将女儿关进那不见天日之处可女儿实在是太不守本分,若回来还是这般肆意妄为,少不得带累全府姑娘们的亲事。

    现儿长女的亲事还没定,要是京城里的人知道了次女跟人偷跑了,那长女也难寻一门如意的亲事了。

    想到此处,安大夫人便有些焦躁,一只手捏了个拳头,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

    都怪婆婆一时心软,让那个远房亲戚的孙子给送到府里来,那王德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觊觎公侯府第的小姐

    椅子上坐着,如有针扎,安大夫人心里焦急,只希望将那团火快些扑灭才好。

    倒也没让她焦虑太久,约莫半个时辰后,管事婆子和家仆将两个人扭着送到了大堂。

    “夫人,四小姐真是在福来客栈住着。”

    管事婆子过来回禀“她这两日都没出房门,看见她的人并不多。”

    安大夫人冷着脸走到女儿面前,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可瞧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究竟打不下去,转过身,用尽全力给了站在旁边的王德志几巴掌。

    “母亲,母亲,你别打他”

    安四小姐大喊一句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安大夫人的手“母亲,你要打就打我罢,是我说的要和他一块儿逃走的。”

    安大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反手就是一记耳光“你还有脸说”

    嫁到侯府去做侯夫人不好吗非得要跟这个父母双亡的穷鬼凑到一处若不是婆婆好心资助他,还不知道这个姓王的现在在哪里做叫花子要饭吃呢。

    安四小姐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捧着脸含着眼泪不敢说话,王德志赶紧向安大夫人讨打“夫人,都是我不对,你打我罢,别打佩姿。”

    “呸,我女儿的闺名是你能喊的吗”安大夫人气得发狂“我、我、我我非得把你送官才是居然引诱我的女儿,她现儿十六岁都没满,你也下得了手去”

    越国公夫人沉着脸道“你们这些人都愣着作甚,先将四小姐送回她房间,严加看管,这个姓王的就先关到柴房里,要打要杀商议以后再说。”

    “祖母”

    安四小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真是孙女糊涂,与王郎并无关系,若不是他不肯跟我一起出城,这时候你们都找不到我了。他一直在劝我回家,但是我没听,我不想嫁给宁德候府的崔公子,我想嫁的人是王郎”

    听着女儿还口口声声维护着王德志,安大夫人气得手都颤抖起来,指着地上跪着的安佩姿冲着身边的下人喊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快些将她送回自己房间去”

    安四小姐挣扎着,可她哪里敌得过几个做惯粗活的婆子,挣扎喊叫终归没用,几个婆子拖着她从大堂后门出去了。

    还没等家仆们来拖王德志,他自己却跪倒在地“老夫人,大夫人,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怪罪佩姿。”

    越国公夫人冷眼瞧着跪在那里的王德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这是她表哥的孙子,是个命苦之人,家道中落不说,父母出了意外全死了,家里就剩着这样一根独苗苗。表嫂受不了打击病倒,没捱两年就过世了,表哥在临终前挣扎着托付了一个亲戚,让他将王德志送到京城越国公府来。

    王德志第一次拜见她的时候,交给了她一样东西,说是爷爷托他给国公夫人的。

    越国公夫人打开一看,却是当年自己做给表哥的香囊。

    几十年过去了,这东西居然还在。

    越国公夫人攥紧了这个香囊,她那表哥生怕自己不会接下这孤儿,特地将压箱底的东西都翻出来了。

    抓着那香囊,她眼中有了隐隐的泪光,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王德志,叹息一声“你这孩子也怪可怜的,那就暂且住下罢。”

    这些年王德志在国公府是个尴尬的存在,不能说他是下人,可也不能说是士子。他与国公府几个公子一块儿念书,但是国公府的公子们都瞧不起他,拿他当伴读,时不时的欺辱他。有一次二公子带着几个弟弟拿他取乐的时候被四小姐安佩姿看到,冲出来解救了他,从那一日开始,他们之间好像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情。

    “老夫人,是我错了,只求你放过佩姿,我该要受的我都自己承受。”王德志跪在那里拼命磕头,一副重情重义的模样。

    越国公夫人沉着脸吩咐家仆道“先将他关进柴房罢。”

    她见不得王德志这副样儿,让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她的表哥想娶她,她也愿意嫁,而家里却不顾两人彼此心意相通,强行拆散了他们。

    表哥也曾这般跪在她父母面前请求成全他们,然而被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王德志长得和他爷爷有几分相似,看着那样一张脸,越国公夫人下不了狠手真的要将他治罪,只能先关到柴房里看看事情的变化。

    “母亲,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安大夫人跌坐在椅子里,一脸焦虑“昨日打发了那么多下人出去堵人,虽说找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可只怕总会有嘴巴把不住门的,万一这事情流传出去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你先将那波人喊过来,每人给几两封口银子,嘱咐他们不得透露风声,这边赶紧找一户人家将四丫头给嫁了,都不用想着什么公侯府第,只要是愿意娶她的都行。”越国公夫人伸手揉了揉额角“我这头有些痛,你先去四丫头那边看看罢。”

    安大夫人低头站起来,没精打采的去了安佩姿的院子。

    才进门,就听着那边一片吵吵闹闹的声响。

    安大夫人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后院奔出来一个小丫鬟,见着安大夫人过来,赶紧行礼道“大夫人,你快些去看看罢,几位姑娘吵起来啦”

    安大夫人一愣,快步走了进去。

    安佩姿的房间里坐着国公府里好几位小姐,见着安大夫人跨过门槛,众人皆行礼问安。

    “怎么了”安大夫人见着次女眼睛红红的坐在那里,心中有些不悦,大抵是这些堂姐妹们知道她犯了事,故意过来刁难

    安大小姐安佩君低声回了安大夫人一句“母亲,也没什么,我们几个过来找四妹妹玩耍,谈到她的亲事上头,二妹妹劝四妹妹说崔大公子人不错,让她在府中安安心心备嫁就行,四妹妹不高兴,与她呛出声来了。”

    这安大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侄女这话是没说错,可从二房的子女口里说出来,却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

    “什么叫崔大公子很好,分明就是她自己喜欢那个崔大公子”安佩姿瞪眼盯着安佩宁,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上次梨花宴里,崔大公子与你多说了几句话,你便以为他喜欢你不是谁知道人家根本没看上你”

    安佩宁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眶里盈盈有光。

    “四妹妹,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觉得”

    “我不用你假惺惺的说什么觉得不觉得的”安佩姿跺着脚,满脸的不耐烦,完全忘记自己是刚刚被逮回来的,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安佩君走到妹妹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强行按着她坐了下来“四妹妹,你也别说多话了,二妹妹是为了你好,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顺意,但是你总归得要听进耳才行。那个王家表兄如何能与崔大公子相提并论你快些莫要再想这件事情了,只管好好的等着做你的新嫁娘便是。”

    “哼,除了王郎,我谁都不嫁”

    安佩姿瞅了一眼安大夫人,放了狠话“若是你们一定要我嫁别人,那我宁可自行了断,也不会另嫁他人”

    安大夫人气得全身发抖,但又还得耐心劝导,她看了一眼站在周围的那几个姑娘,朝安佩君呶了呶嘴“佩君,你带着妹妹们出去罢,母亲有话与佩姿说。”

    等着人全走了,安大夫人颤抖着手一把抓住了安佩姿。

    “佩姿,你老实与我说,你和王德志”她咬了咬牙“是否又肌肤之亲”

    安佩姿点了点头“没错,我已经是王郎的人了,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

    安大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没站得住脚。

    “你”她伸出手来,用力抽了安佩姿一个大嘴巴子“你怎么如此糊涂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大夫人溜了一眼安佩姿的肚子,心中有几分焦急,不会现在里边已经揣着一个小娃了罢

    安佩姿却毫不在意“母亲,你何必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我都实话实说了,谁我都不嫁,也没办法嫁别人了,你和祖母看着办罢。”

    安大夫人一只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血气翻动,喉头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