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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十一月的夜晚凉如水。

    姜黎修长白皙的腿被冻得瞬时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红着脸道“你你做什么”

    霍珏却没说话,将幔帐撩开了些, 从一边小几上拿过烛灯, 凑过去看。

    只见两边腿侧的皮肤上蹭破了一大片,好些地方冒出了血丝,虽然不严重,却也是疼的。

    霍珏抿了抿嘴,给姜黎盖好寝被后, 留了句“我去拿药”, 便放下烛灯出去了。

    姜黎被他这么一折腾,也没了睡意,坐在床上巴巴地等。

    好在霍珏没一会便回来了, 手里拿着个通身碧绿的精致瓷瓶, 对姜黎道“躺下, 我给你上药。”

    姜黎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 但也不再说什么, 乖乖躺下, 很快伤口处便感到一阵清凉, 那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便减轻了不少。

    霍珏给姜黎上好药给她穿上亵裤,又给她掖好被子, 之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笑着问她“方才阿黎以为我想做什么”

    姜黎不妨他忽然问出这样的话,忙拿被子蒙住头, 瓮着声音道“没想什么, 你不许问”

    厚厚的被褥下, 小娘子一张白净的小脸再次涨红。

    这这能怪她多想吗

    自成亲到现在, 他夜夜都拉着她索欢,恨不能将她拆散了揉进骨血里,方才他那动作哪能不叫他多想

    霍珏等了几个瞬息,等到她那股子害羞劲儿差不多过了,才拉下她头上的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也不逗她,只柔声道“行,我不说了。你快睡,这几日就别骑马了。”

    说着便吹灭了烛灯,脱下外衣钻进被子里,将她牢牢扣入怀里。

    姜黎确实累得很,头枕在他胸膛,没一会便睡着了。

    霍珏修长骨感的手穿梭在她的发间,脑海里闪过桃碧提着茶壶在马厩里等着自己的羞涩模样,眸子微微一冷。

    姜黎这一觉睡得很沉,隔日醒来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她葵水来了。

    自打那次落水积了些寒气后,每每到了小日子,肚子便会难受。虽不至于痛到寸步难行,但终归是不大舒服的。

    感觉到亵裤湿湿黏黏的,姜黎怕弄脏了驿馆的床褥,也怕弄到霍珏的衣裳上,顾不得女孩家的羞涩,推了推霍珏的胸膛。

    几乎在她的手碰到霍珏时,霍珏的眼睛便睁了开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伤口还疼”

    姜黎小声道“不是伤口。是我的葵水来了,你去喊一下桃朱或者桃碧好不好”

    冬日天色亮得晚,屋子里仍旧是黑黝黝一片。

    霍珏下榻点亮烛灯,先是看了姜黎一眼,而后径直去了行囊处翻找,不多时就找出了一块长条形的小布。

    姜黎不明白霍珏是怎么认识这月事布的,心里臊得很。

    时人将女子的经血视为不洁之物,杨蕙娘更是叮嘱过,让她小日子期间离霍珏远些,怕他会沾染上晦气。

    此时见霍珏手里拿着月事布,不由得有些慌乱,道“你别碰,我娘说男子不能碰那东西,怕沾上晦气。”

    霍珏云淡风轻地将软纸塞进布条里,道“我不怕。”

    他一把抱过姜黎,十分熟练地替她穿戴。

    姜黎简直是心惊胆战,却架不住他的一意孤行。

    姜黎也是嫁与他之后,才发现他这人有极其强势偏执的一面,与她相关的事,他总是事必躬亲,从不假他人之手。

    便比如现在,那双用来执笔研磨的手正仔仔细细地替她系着布条的带子,神态专注,眸色深沉。

    姜黎实在有些羞恼。

    霍珏将脏污了的亵裤放到一旁,瘦长白皙的手轻轻贴上姜黎的脸颊,眸子漆黑深邃,柔声道“肚子可会难受”

    姜黎怕他一会又要劳师动众地给她熬药,忙摇了摇头,故意用平淡的声音道“不疼的。”

    霍珏只静静看了她一眼,便下了榻,出门唤人进来。

    桃朱与桃碧没一会便进了屋,伺候完姜黎洗漱后,两人在收拾床榻时方才发现姜黎来了葵水。

    桃朱望了望外头的天色,道“今日怕是要赶一整日的路,奴婢回屋去给夫人多缝几条月事布。”

    虽则霍珏在她们二人进屋后便离开了,可桃朱也不晓得他何时回来,索性把月事布抱回自己的屋子去缝。

    在她的观念里,月事布这东西,男子是看不得的。若是她知晓方才霍珏不仅看了,还摸了,怕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桃朱离开后,桃碧给姜黎殷殷勤勤地奉上茶,状似无意道“夫人小日子来了,夜里可还要与公子同睡一屋”

    姜黎这次是嫁人后第一次来月事,心里也没甚主意,不太确定道“应当是吧。”

    桃碧轻“啊”了声,欲言又止“可这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黎抬起眼,“你说。”

    桃碧认认真真道“从前奴婢听府里的嬷嬷说,女子入月,恶液腥秽,男子必须远离,否则会生病的。即便是国公夫人,每逢小日子都是安排旁的人伺候国公爷,或者让国公爷到书房去睡,就怕国公爷沾了污秽,会得病。”

    姜黎闻言垂下眼,手指划过茶盏的杯沿,轻“嗯”了声。

    众人用过早膳便离开了驿馆。

    霍珏没骑马,将桃朱桃碧赶去了另一辆马车,便坐上马车亲自陪姜黎。

    姜黎抱着他送过来的汤婆子,忍不住嗔道“你不必如此,我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倒。”

    说是这般说,可霍珏能上来陪她,她还是很开心的。

    霍珏看她笑弯了眉眼,黑沉的眼微微一顿,将她抱入怀里,低声道“我日日抱着阿黎,自是知道你不是纸糊的。”

    白日里就这般搂搂抱抱,虽然是在车厢里,姜黎还是有些不自在,然霍珏的手臂跟铁铸的似的,推都推不动,索性由他去了。

    车轮轣辘。

    姜黎在颠簸中渐渐有了睡意,她枕上霍珏的肩膀,刚阖上眼,忽又想起一事,忙抬起头来,道“对了,今夜我们不要睡一个屋子吧。”

    霍珏拍着她背的手一顿,“为何”

    姜黎知道实话实说他定然又跟早晨一样,不听她的,便想了个旁的借口,道“我来葵水时,一个人睡会睡得安稳些。”

    霍珏薄白的眼皮缓慢垂下又挑开,淡淡道了句“好。”

    他们这一日下榻的地方不是驿馆,而是一家两进的宅院。

    宅院就在城郊里,窗明几净,收拾得整洁明净。

    听到佟嬷嬷说他们会在这里住两日,姜黎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她小日子一来就来五六日,但通常也就前两日会难受些,能安安生生住两日自然是最好。在马车里颠簸,想换月事布都不方便。

    夜里姜黎沐浴后便熄灯上了榻,霍珏进来给她上了药后便去了旁边的偏房。姜黎总觉得他离去时的背影似乎有些可怜,可想到桃碧说的话,还是狠下心没让他留下。

    屋子里黑漆漆的,姜黎裹着被子,闭上眼,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明明这屋子放着好几个炭盆,被褥也十分厚实,可她却觉得有些冷,少了那个紧紧箍着她的怀抱,她似乎有些不习惯了。

    正当姜黎在榻上辗转反侧时,偏房外的回廊里忽然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桃碧穿着套桃红色的纱衣,提着一把纸笼,款步走向偏房,停在门外,敲了敲门。

    “何事”门内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

    桃碧理了理身上薄如蝉翼的衣衫,娇声道“公子,奴婢有事禀告。”

    里头的人似是思忖了片刻,没一会儿,桃碧便听到霍珏淡淡道“进来。”

    少女面露喜色,她就知道,公子不是真的对她无意。她这几日表现得很是明显,只要他稍加注意便能看出她的心思。

    如今正是夜深露重的时分,她主动送上门来,公子既然让他进去,那定然是要纳她了。

    公子自成亲后,几乎每夜都会要两回水,可见是个火旺的。如今夫人来了葵水,她总算是盼到了这个服侍公子的机会了。

    浓厚的夜色里,房门轻轻推开又合起,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浅浅的一道“嘎吱”声。

    夜里起了风,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飘在风里,又轻轻柔柔落在地上。

    姜黎睁开眼,定定看着床顶那陌生的幔帐,终于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渴盼,掀开寝被下了床。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她提起一盏油灯走出屋子。

    外头的风越刮越大,雪花飘进廊下,粘在皮肤上很快便化成了水。

    姜黎轻“呵”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霍珏睡没睡下,若是他已经睡下了,她还是不吵他好了。

    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是她说要分房睡的,可如今出尔反尔的又是她。

    姜黎边鄙视着自己不中用,边走上回廊,瞥见偏房里还亮着灯,眼睛不由得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原本紧紧关着的房门倏地“嘎吱”一声从里打开,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直直撞上姜黎。

    姜黎被她撞得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手上的油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蹙眉抬眼,便见桃碧煞白着一张化着淡妆的脸,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像是看到了鬼一般,结结巴巴道“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