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27、小别离
    马车在照水小筑停下之时, 苏青婳仍枕在萧承砚的膝上睡得安稳。

    周鳌打起帘子问“公子,要不要属下唤阿蛮过来”

    今晨回程时,因着未带随行的丫鬟,一帮大老爷们儿不便动手, 只得由公子将苏小娘子抱上马车。可眼下回了小筑, 这种事便不需公子来做了。

    萧承砚却未加犹豫的将身边之人抱起, 道一句“不必”, 一路稳稳地将苏青婳送回了西院的阁楼上。

    下木梯时, 周鳌在旁小声禀道“但凡该收拾的,昨日他们都已收拾上马车, 先一步送去武德王府了, 待公子准备好便可轻装上路。”

    说罢, 又小心问了句“不知公子预备几时启程”

    萧承砚解着颈间的披风系绳,果决道“回去换身衣裳,即刻启程。”

    周鳌略有几分意外。瞧着昨日和方才,公子与那苏小娘子恩爱缠绵的架势, 他还以为会难分难舍。

    看来是他多虑了。

    拍了拍自己圆圆的大脑袋,他面上无端就露出几分自得公子不愧是要成大事之人, 丝毫不受美色所惑

    萧承砚侧目睇他一眼,见他一脸憨相, 不禁问“你也喝高了”

    周鳌连忙晃晃脑袋“属下侍职时可不敢沾一星酒”

    半炷香后, 已换好新衣的萧承砚,登上了早早候在院中的马车,命周鳌正式启程。

    周熬坐在副驭位, 与马夫肩并着肩,充作传话人。

    今日萧承砚束了玉冠,一袭镶绣金线的霁青暗纹锦袍, 佩蝶躞带,左右瑜玉双佩,端严齐整,没有半分敷衍。

    马车走的虽是后院车马门,却还要绕回至正门,以便汇往驿道。

    朝大门驶去之时,萧承砚撩起窗帘远远瞧见门前一道倩影,立即出声命道“停下”

    周鳌紧急传话给马夫,马夫便即勒住缰绳,马车恰好停到了照水小筑的正门外。

    如此,萧承砚便可看清,那不过是个同样穿藕荷衣裙的过路妇人。

    并不是她。

    是了,她醉成那样,不正是他精心安排的么

    萧承砚的内心从未像此刻这样矛盾过即希望青婳看不到自己离去的样子,又隐隐盼着她能来送自己一程。

    “走吧。”语气里携着几分失落情绪,他将帘子放了下来。

    马夫扬鞭正要打在那马屁股上,周鳌就听见身后明显有些反常的主子又命了一声“等等”

    周鳌慌忙拦住那将落的马鞭,回头问“公子可是落了什么”

    车内之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去将门上贴的那幅画取下来。”

    画

    周鳌稍一寻思,便想前些日子苏小娘子画的那幅秋神像来。

    那可真真儿是神来之笔只是画得不似泽以万物的秋神,倒似震慑斜祟的门神,是以才被公子下令挂到了大门上。

    虽不明白萧承砚要做什么,但周鳌听话的去将那幅画取了下来,从窗子递到车内。眼见自家主子将那呲牙咧嘴的怪物小心卷起来收妥,他犹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萧承砚这方了却心事似的命道“上路吧。”

    她说过,这幅画,乃是比照他的眉眼所绘。人不在身边,留幅丹青作念想也好。

    经过昨夜,他对她已有了另外的打算。只是眼下尚不是时候,须待他先绸缪大业,方可许她未来。

    曾几何时,他做梦也想不到能令自己心动的女子,是以“抢”来的形式进了他的门。

    如今,他只愿她能耐得住寂寞,在这座小院儿里等他回来。

    昨夜醉生梦死,今晨宿醉未消,苏青婳缩在锦被里一觉便睡至过午。

    若不是阿蛮将她的床帐勾起,天光泻了进来,她只怕要安稳睡到明日。

    薄薄的眼皮儿遮不住天光,青婳不情愿地往下缩了缩,将双眼也一并罩到锦被里,竟是又要继续睡。

    阿蛮忍不住了,开口唤了声“娘子”

    若在平常,青婳多半不会立即理她,可今日听着她腔调有些不对劲,便掀了被头往外瞄她一眼。

    果不其然,阿蛮直呆呆杵在她的床畔,眼角红红的,腮边挂着未干的泪

    “阿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蛮迟钝须臾,才摇了摇头,却是一声不肯吭。

    青婳拧眉,心道该不会是为了昨日自己出去玩儿,没带上她,闹情绪吧可即便她去了,也无非就是像周鳌那样执马坠凳的劳碌,有什么可惜的

    撑着花围坐起,青婳握过阿蛮的一只手来安抚她“快别伤心了,如今我身子好利索了,往后便会时常出去走动。你虽错过了昨日,还有无数好玩的地方等着”

    阿蛮又摇了摇头,比先前还要用力。她说不出话来,开始微微抽咽。

    这下青婳就想不通了,却也不逼问她,等着她自己顺过气儿来。

    半晌后,阿蛮终是冷静了一些,开口便道“娘子,奴婢是替您哭”

    说着,又是一通抽泣。

    打从跟了苏青婳以来,她日日跟在她的身后,陪她说笑,陪她下棋,陪她翻墙买菜,陪她灶前生火

    她眼见着这位冒牌娘子对自家公子的上心,又眼见着她被他舍弃。

    可这些,青婳却是半点不知,只错愕的看着她,渐渐有些失去耐心。

    “阿蛮,你先别哭了,到底出了何事,你倒是说啊。”

    阿蛮想着,事已至此,公子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小娘子了,她不如将实情告知了她也好叫她提前想想日后如何一个人过活。

    她开口正欲直言,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叩门声。

    阿蛮去开门,来的竟是刘婆子。刘婆子掌着几个丫鬟与灶间,无事是从不往这边来的。

    “刘妈妈,可是有事”

    刘婆子点点头,将一叠东西交给她“转给苏娘子,这是公子给她的。”

    低头一看,阿蛮不由怔了怔,客气的送刘妈妈走了,才转头交到青婳的手上。

    “这是公子给您的。”她有些心虚道。

    青婳满心纳罕,不由笑出声来,“夫君”

    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是在与她打什么哑谜她接过东西来看了看,是一本书和一封信笺。

    青婳将那本书随意翻了几页,竟是一本教人如何利用人体穴位来制敌的武学奇书。

    她又将那信笺取出展开,方看了两行,浮在唇畔的笑意便渐渐隐没下去,既而整张脸都绷紧起来。

    阿蛮在一旁密切观察着青婳的脸色,因她也不知公子的留书里会写些什么,不过她猜测多半是要赶青婳出这间院子的。

    是以待青婳开口怨怪时,阿蛮也颇为震颤

    “夫君他他竟不当面同我知会一句,就这么一个人往剑南道跑商去了”

    “跑商”阿蛮勾着头将话重复了一遍,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公子明明要舍弃苏小娘子了,为何不直接与她道明真相或是哪怕编个由头赶她出去也好,总好过这样继续拿幌子吊着她,让她将岁月都虚掷在这里。

    不过她到底只是个下人,公子如何定夺,她饶是心下有一百句抱怨,也只得照做。

    是以强牵了牵嘴角,附和道“是了奴婢方才替娘子委屈,正是因着一早听说公子出远门了。”

    看完信,青婳倒是不见伤心,只有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萧承砚在信上说此趟蜀地之行甚是关键,蜀道难,水陆兼行,来回约莫要两三个月。他还叮嘱她在家少饮酒,少劳碌,每日照着那本书上练习,便可强身健体,将养好了身子安心等他回来。

    青婳手握着那信笺,不住的抖,后来干脆发了狠,将那信纸一撕为二,丢在地上

    昨日他二人登山赏雨,在竹屋里和城楼上皆亲密无间,俨然一对缱绻绸缪的莺俦燕侣。可这么交心的时候,他竟也能忍住不与她说,先斩后奏人出了门,方才叫人将信送来。

    若不是此刻日已偏西,她恨不得立即骑马追去当面质问。

    她已嫁进门来这许久了,至今仍未圆房,昨日才有些亲近,今日竟又要一别数月

    青婳已是不知该如何排解胸中愤懑,好似有一坯灰填在那儿,将她胸口堵得密密实实,透不过气来。

    她抬腿将脚上绣鞋双双一抛,气得躺回床上,扯过被子便将头脸尽数遮住。

    阿蛮愣在一旁,却也不敢上前去劝,心道让她多睡会儿也好,也许明日醒来就会平静了。于是兀自悄声出了门。

    此回再进武德王府,萧承砚便光明正大的由王府正门而入。

    马车停驻后,甫一打帘,他便瞧见不知已在此处等了多久的抚宁郡主。

    他有意避嫌,只当未看见,问那打帘的小厮“王爷这会儿在何处”

    “王爷正在书房等着您呐。”小厮恭敬答道。

    “前面带路。”萧承砚沉生道。

    小厮卑下身正欲打前头引路,突然就得了抚宁郡主身旁婢女的一通责斥“没耳朵的东西刚刚郡主要你去把挂到东苑榆树上的纸鸢取下来,怎的还在这里偷懒”

    那小厮为难的抬头看了看自家郡主,又看看萧承砚,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两位日后都是这王府里的主子。

    萧承砚倒大度,明知那婢女扯谎,依旧道“你去吧,路我认得。”

    说罢,一掠袍摆,大步往内院去。

    抚宁郡主在原地杵着,等了半个时辰,尚未来及说上句话,就这么被人甩开

    她不由攥紧手中的帕子,冷白的手背上几条青筋微微凸显。

    半晌才说出一句“他、他居然假装看不见我”

    婢女脸上犯着难,作为家生奴才,她自小就在郡主身边伺候,自是明白郡主的一片心意。

    郡主自来就喜欢萧承砚。过去被他冷待时,偶会抱怨几句,她那时不知轻重,顺着郡主的话头也去怨怪萧承砚,可回头就被郡主掌了嘴。

    自那她就明白了,不论萧承砚有多惹恼郡主,都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说道的。

    于是这回学了精,打哈哈道“萧家公子多半是一路车马劳顿,乏了兴致,郡主不妨再耐心等等。反正王爷说了,他往后就住在王府里,您二人心意迟早能相通,还怕他插翅飞了不成”

    抚宁郡主心情渐渐转好,斜睇了那婢女一眼,“你说的对,只要人在身边,便来日方长。”

    书房内,萧承砚与柴靖易隔着一张茶案而坐,一旁香炉袅袅溢着轻烟,是好闻的沉水。

    柴靖易专心品着新煮好的顾渚紫笋,萧承砚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西窗,有人影轻晃,他知道隔墙有耳,且看那身形应当就是抚宁郡主。

    不过柴靖易尚不知他这些年来习了武艺,耳目敏锐。既不知,他也没必要此时显摆,是以不戳破,佯作并未发觉。

    左右他二人此时谈的也仅是家常,无甚紧要,正好可以借机提点她几句。

    “王爷,刚刚我在前院撞见了抚宁。”

    “哦”柴靖易稍一琢磨,便明白了“难不成她是专程去接你”

    萧承砚叹息一声,等同默认,又道“往后我与抚宁虽是兄妹,但毕竟不是血亲,她又正值婚嫁之龄,凡事还应多避嫌着好。”

    窗外抚宁郡主气得直跺脚,却忘了此时扒窗正踩在婢女的背上。那婢女本就躬身趴在地上撑得极为艰难,被她踩了几下,愈加不支,手脚不由一软

    “啊”

    伴着一声惊呼,抚宁郡主重重摔在了青石板的地上,并就着坡势连滚了数圈儿,最终拦腰撞在一棵粗壮的榆树上。

    这方停止了滚动,只是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阿笙 、 小毛驴啧啧  的霸王票

    推荐下小汀的完结文嫁了个权臣

    苏明堂,七品芝麻官,一本书惹上了文字狱,祸及全家。

    女儿苏妁重生后,每日想的都是如何阻止这场悲剧,不能再让权倾朝野的谢首辅夺屠她满门

    奈何悲剧,还想保天下事实证明她连自己都保不住

    谢首辅“嗤大齐江山都在我手心攥着,一小妞你还想逃哪儿去”感谢在20210815 16:43:5820210815 23:1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