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她有什么好聊的”苏凌心心底揪了起来, 大君一向荒淫好色,这一去能有什么聊的,明净翡一个坤泽也太危险了。
似乎是怕出什么意外, 摩兰珂就要伸手来拉明净翡,且被苏凌心一声“住手”惊了一跳。
“我也去, 我们都去”苏凌心用力捅着谢玄濯的肋骨,能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谢玄濯捂着肋骨, 疼得说不话来。
“不必了, “明净翡有些好笑地说道“我想,大君找我, 应该只是因为草原人的好客吧。”
明净翡利落地起身, 金发上光泽流转,美妙的风情漫溢。摩兰珂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自从第一次看见少女, 她就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能征服这般天赐的美貌和高傲呢。
外面两匹骏马腿上都绑着棉布,正打着响鼻, 因为寒冷而焦躁地走来走去。
“大君,实在等不急了, 明姑娘, 上马吧。”
摩兰珂本以为南陆这种娇娇弱弱的坤泽,骑不了草原更加高大健壮、难以驯服的骏马。
然而, 明净翡轻松一跨,稳稳地坐到马上,还先她一步离开。
“你不怕吗”摩兰珂好不容易追了上去。
骑在马上逆着风,明净翡好一会儿才听清了摩兰珂的话。
“还望世女提点, 我该害怕什么”明净翡扭头,细长的眼里含着柔柔的水光。
“大君,是我的父亲,他这个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摩兰珂紧紧皱着眉,“用你们的话来说,叫作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世女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我”摩兰珂发现自己被问住了,她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个可怕而疯狂的念头。
金帐外,义羊大君露出半截受伤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盯着骑马而来的明净翡,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他实在是需要一个美人来伺候自己,更何况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带明姑娘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摩兰珂隐隐地看了一眼明净翡,看着她慢慢朝金帐走去。
“怎么办啊,已经四个时辰了,”苏凌心在帐篷里急得团团转,“天都快黑了,明姑娘还没回来,你不急吗”
“不行,我要去找她,”苏凌心猛地掀开帘子,刚好撞上云忆绵脸上娇软可人的笑来。
“五殿下,我明天就要走了,想来再见见你,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你的殿下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别当着我的路。”
“嗯,你是在找那位金发的姑娘吗”云忆绵的笑容得体温柔,“我刚才看见她从世女的帐篷里出来哦。”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留心着谢玄濯的反应,满意地发现她的殿下无动于衷的模样。
果然,都是那个祸水故意勾引的,她就知道她和谢玄濯两人从小到大的情分,是无人可比的。
“玄濯,你要不要偷偷和我一起回南陆,”云忆绵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危险,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玄濯在这受苦,却什么也不做,“反正有谢子龙在这当人质就好了嘛。我的马车有一层暗格,你可以藏在里面。”
回南陆谢玄濯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但是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回去,她的后半生就只能像只鹌鹑一样,待在云府大宅里。
不等谢玄濯有任何动作,云忆绵就上来牵住了谢玄濯的手臂,要把她往外拉。
明净翡刚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样子。
她幽幽冷笑,“云小姐,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可是会连累不少人被处死的。”
“那又怎样,”云忆绵理直气壮,“总比你去钻人家世女的床更体面吧。”
闻言,明净翡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谢玄濯蓦地抬眼瞟过她,心里泛起前所未有的情绪。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心里的感觉,自从与明净翡相识,少女已经让自己突破了明哲保身的底线。
多少次可以弃她于不顾,自己却怎么也没能狠下心来。
“还是说,皇女殿下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南陆”
一帐篷的人都盯着自己,谢玄濯久久才回过神来,发现这话是在问自己的。
“南南”
“是啊,你要跟她走吗”明净翡靠近谢玄濯,微微仰头问道。
靠近之后,谢玄濯才发现明净翡虽然穿着一袭绯红的披风,却身似寒冰眉如冷烟,她的眼眸里似乎下起了大雪,雪花飞舞盘旋,纯净灵动得让人心痛。
那种感觉是心痛么。谢玄濯忽然明白了过来,她摇摇头,眼神越发平静,心里却翻着一道道波澜。
她不想要心痛。
“你的选择是对的,大君的人马全都在外面。”碍于云忆绵,明净翡不好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谢玄濯穿上。
“大君似乎是要对你动手。”
被好几个人押着往金帐走的时候,明净翡的话还回荡在谢玄濯耳边。
然而,还没等她细细想通其中的关节,就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生着很旺的篝火,上面烤着一只肥羊。义羊大君正杵着长刀站立在中央。
“大君,上燮五殿下带到。”
蛮族男人转过头来,看见谢玄濯身上披着的红色披风,脸色瞬间便黑了下去。
他得不到的坤泽,偏偏跟着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女打转,这更是让他恼怒不已。
“想不到小殿下你年纪轻轻,玩弄女人倒是有一手,”大君一开口便十分放浪,粗犷的五官更是无一不显示他的愠怒,“谢玄濯,你可想恢复以往的尊崇”
谢玄濯踢着脚下的草地,眼神迷蒙,似乎不能理解男人在说些什么。
大君的眼里满是阴鸷,他冷冷地看着谢玄濯笑道“小殿下,你不必装了。我们草原的巫医早上为你诊断过,你的心智根本没有受损。”
谢玄濯心底一凛,虽然没有停止脚下的动作,但手心已然冒出了冷汗。
“旁的大夫或许看不出来,但我们草原自有方法。毕竟,早上为你看病的那名游医,可是我寻了很久的。”
“其实你装不装傻,与我何干。只不过你们上燮欺人太甚,表面上与草原和睦,暗地里竟招买兵马,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娶了我的女儿摩兰珂。之后,你必须向上燮宣战,带领十万蛮族勇士,回到风淮,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而赵勿尘不过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你才是南陆的主宰。”
他一口饮尽金杯中的烈酒,将金杯狠狠掷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了一丝从容典雅的味道。
“听起来似乎很好,那么大君您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谢玄濯默默抬头,直视着草原之主。“您费尽心力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帮助我吗”
蛮族男人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个女孩子的目光蛰到了一样,浑身不适,他维持着表面的笑容,背着手说道
“小殿下,你终于肯说话了上燮不仁,全是赵勿尘那个叛贼导致的。我助你回到上燮,乃是天意,仁德之事,你不必感激于我。”
“大君的眼神跟以往试探我的人不同,他们没有杀意,但大君已然胸有成竹了。”谢玄濯目光淡然,“那么,请您说说第二条路吧。”
一阵狂风掠过,卷起的雪沫子宛若碎刀一样割在人脸上。男人冷冷地看着谢玄濯,久久地。
“第二,我会杀了你,告诉世人你行刺义羊部大君,那样我照样有理由出兵上燮。”
“大君是要我作义羊部的奴隶吗做一个把敌人亲手引进国门的走狗,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
“哈哈,你以为赵勿尘会让你做主人吗”大君把他的嘲讽深深藏在轻笑的语气里,“当奴隶走狗,也比死了好吧。”
大君依旧笑着看向谢玄濯,他知道这个南陆的贵族孩子有多惜命,有多怕死。有谁不怕死呢,死亡是那么孤寂冰冷。
“死亡固然可怕,可我当了奴隶走狗,怕是只能下地狱了,我更怕下地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谢家的人,永不为奴。”
“我真是想不到小殿下,是个如此有傲骨的人。”大君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着诡异的火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你们南陆的话吧。你想想,那些为人称颂的爱国之士,为国捐躯的贤人,谁又记得他们。”
“在石碑的文字里,在天下人心里,也在我心里。”谢玄濯轻轻叹气,“做了走狗,我就进不了谢家祖坟了。”
“你的确是傻子,来人把小殿下押下去,三日后问斩。”大君朝谢玄濯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如果你回心转意了,我随时可以恢复你的尊贵。”
谢玄濯冷冷撇着嘴角道“宠物似的尊贵吗”
“哼,敬酒不吃,自然有你的苦头。”义羊大君摩挲着长满胡渣的下巴,“至于你的朋友们,或许会愿意用什么来交换你。”
谢玄濯咬着牙冷冷地看着义羊大君,她知道有的草原人生性残忍,对待坤泽的手段层出不穷,明净翡她
“押出去,让小殿下一个好好静一静。”
本以为会被押到蛮族人所建的地牢里,可谢玄濯没想到他们会把自己关进一个四面透风的笼子里。
夜晚灌风,白日淋雨,真是折磨人的好法子。
笼子下的土地已经生出了青草的嫩芽,谢玄濯盘坐在笼子的中央,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指,她能感受到暗红色的血液静静在血管里流淌。
“你不狠心,永远也无法掌控鬼眼的力量。”
那个老人的声音回荡在谢玄濯耳边,她用力抓住铁笼的杆子,左眼隐隐跳动着
草原上的喧闹声将谢玄濯惊醒,她一低头就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昨夜,她试图开启鬼眼,却失败了。
来来往往的蛮族人都掩饰不住鄙夷地望着她,他们站在铁笼子前,对谢玄濯指指点点,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凶犯一般。
三天过去了,水米未尽让谢玄濯虚弱至极,她看见草原大君端着一碗米粥,站在笼子前。
“小殿下,三天了,不渴吗”
谢玄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两个朋友,似乎是跑掉了,她们对你可真是无情。眼见着你就要被处死了,她们连最后一顿饭也不给你送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谢玄濯心里松了口气,总不能让别人因自己而死。
“大君,我有个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分化,你们还有适合的信息素味道吗